《蝶钟蝶》沙窦shadow

10、十：玉与顽童

　　“这是……什么？”
　　洛凝盯着风为裳手里的茶碗，瞳孔轻微的颤抖。那红色的液体有淡淡的腥味，难道真是男人的血？可是，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就是中了寒毒，又是怎么知道缓解寒毒症状的方法的？
　　风为裳就像没有注意到洛凝的神情一样，但很好心地递过装着鲜血的茶碗，一本正经地耐心同她解释着:“这是人血，但你不要怕。我们家里人说，要是生了怪病，就这么治。别担心，这是身强体壮的男人自愿供的阳血，我觉得妹妹你喝下去一定会好些的。”
　　洛凝接过碗，朝风为裳点了点头。原来是错误的迷信，吓自己一跳。那献血之人洛凝要问，但风为裳摇摇头，笑而不语。
　　“都是希望你能好起来，既然素不相识，你又何必问他是谁，害他不好意思呢。”
　　“我知道了，代我谢他。这血，我这就喝。”
　　说着，洛凝抬起碗，毫不含糊地灌下，唇边一抹腥甜的红被舌尖卷去。说实话，她不觉得血的味道有多好，但既然能缓解寒毒的痛苦，又没有害人，洛凝也就能干脆的接受了。
　　“让我躺一会儿吧。”
　　“好。那你就好好歇着，要是以后还有机会再见的话，一定要好好请你一顿。”风为裳还是那么笑着，一席红衣，没有声息地飘出去了，还好好的把客房的门给关上。
　　洛凝出了一口气。
　　那些血起作用了，关节的酸痛麻木和刺骨的寒意都在渐渐减弱，手脚也不觉得无力了，虽然身上还是很凉，但至少不再妨碍行动了。洛凝扯过被子裹在身上，把身体蜷缩起来。
　　回去之后，倒要好好看看，是谁为了蛊司之位抛却了人的尊严，竟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来。洛凝这么想着，拿被子将自己捂了些时候，觉得身上回暖了，才起了身。看看桌上托小二带来的书籍，昨夜还读的津津有味，现下却没什么翻阅的心情，又不能在小客栈里就练起剑，洛凝默默地又坐到窗边，往下看。
　　客栈门前有一阵小小的骚动。风为裳正准备离开，正如洛凝所想的，红衣身后偷偷跟着众多男人女人或痴迷或艳羡的目光。洛凝微微一笑，歪了歪头：那是个好人——心肠又好，生的漂亮，这样天仙一般的女子谁能不爱呢？
　　最后一抹红色衣袂消失在视野里，洛凝就望着路旁摇曳的柳枝。要不是蛊司大选的事缠在心头，还有目前急需解决的寒毒之事，自己坐在窗前肯定是心平气和，这氛围也能算是岁月静好。
　　“嗯，那是？”
　　出神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把洛凝拉了回来。准确的说，是那身影旁边的男童，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一边清脆地笑着，一边一本正经地将玉佩别在腰间。
　　“五舅，这玉佩，思南戴着它好看不好看呐？”男孩生的白净，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正蹦蹦跳跳的，牵着旁边一位男子的手。
　　“好看好看。”男人用温和的低音说着，简直像一阵风潇然而来，在一颗初绽的花朵的枝头缓住了，并且柔软地轻抚而过。洛凝简直不敢相信那就是弘昭王，她侧过身，把自己藏到窗后——虽然她并不很认为自己会被注意到，即使就趴在他们头顶。
　　陪伴着那孩子的正是君书影。他没给洛凝留下一个温柔的印象，但看起来，在那孩子的心目中君书影倒是位温柔可亲的舅舅。这么说来，那孩子便是某位王爷的孩子，来寻着这位好舅舅玩儿了。
　　洛凝又悄着探出头去看，那一舅一侄在客栈门口停下了，见此状她心里一顿。莫非自己被发觉了行踪？可有小孩子在，他君书影就想上来抓人不成？
　　少顷，洛凝的疑虑就被证明实属杞人忧天。君书影只是应男孩的要求，停下脚步给他买了个张牙舞爪刷棍子的小糖人。
　　“王府的世子少爷，居然就这么随便在街边买东西吃。”洛凝用手托着腮，低声念叨着。看来君书影这个王爷确实不很讲究嘛。
　　而下面的人自然听不见她的这些话。君书影接过糖人，仔仔细细的看了它一会儿，才转手交给男孩。还帮着孩子擦拭被舔化的糖弄脏的脸蛋。
　　“还是挺温和的嘛……”细风和煦，洛凝看着看着，觉得神经放松了，就在窗台趴下来，望花一般好不惬意。忽然，她注意到一个过路人在经过他们的时候，趁君书影转身向卖糖人的小贩递铜板时，不动声色地顺走了男孩腰间的玉佩。小孩子人小，光顾着手里的糖人，自然毫无察觉。
　　洛凝倏然起了身，但也是倏然，她的动作停顿住了。
　　为了帮他们抓一个小偷，就暴露自己么……？未免太不划算。洛凝看了看下面的君书影，他已经付过了钱，似乎毫无察觉，正弯下腰打算跟男孩说话。
　　反正……堂堂弘昭王也不会差这一个玉佩吧？洛凝捏着自己的手指，轻轻皱着眉，逼自己又坐下了。
　　对，谁叫他警惕性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