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升空飞行》夙更生

26、凭声

　　剩下的三支乐队表演结束，萌乐复活赛的排名正式出炉。
　　进入决赛的五支乐队，票数从高到低依次为：第五号废墟乐队、茶走走乐队、不看月亮乐队、眠海乐队、灼卫乐队。
　　实力恢复正常的灼卫，成功占据了决赛之夜的一个名额，可以说是复活的这几支乐队中仅存的硕果。
　　被誉为一匹黑马的zip乐队和隐约有黑马趋势的T-Mo乐队遗憾落败，风格相对新潮小众的祈拾酒乐队、各自乐队和deny乐队，同样遗憾地告别了萌乐舞台。
　　虽然很多优秀的乐队没能进入决赛，但是通过萌乐这个平台，乐队们的曝光量大大增加，接到了很多档综艺、音乐节的邀约。
　　这也是萌乐的初衷，让世界看到更多更好的音乐。

　　作为废墟的忠实粉丝，萧沫每次都第一时间观看萌乐的每一期，期期不落。不过，在点开最新一期时，她的心情有那么点小小的复杂。
　　因为学业原因，她去不了萌乐的现场，一直都特别遗憾。每次她在粉丝群里围观去了现场的群友们分享快乐，都会和其他人一样戴上痛苦面具。
　　丝毫不酸，真的。
　　这一次，从现场回来的人在群里纷纷狼嚎有墙头了有墙头了。
　　别问，问就是等着看新一期的萌乐吧。
　　剧透一波，现场非常炸裂。
　　萧沫就很好奇了。虽说群里不限制不良消息外的聊天内容，但是大家的喜好还都挺一致的，所有金属和类似风格的音乐都是大家更喜欢讨论的话题。
　　综合来看萌乐中的乐队们，萧沫开始忐忑，难道是deny或者祈拾酒的现场炸翻全场了？
　　那什么，私心讲啊，她不太希望自己喜欢的乐队被这两支乐队抢风头。抱着这样期待又不怎么愉悦的心情，萧沫点开了最新一期的萌乐。
　　等到废墟出场时，弹幕飘了满屏的“哇”，她也跟着哇了一声，鼓手竟然是封笛小姐姐！妈呀，小姐姐怎么可以这么帅啊啊啊！
　　原来大家说的墙头是封笛小姐姐啊，那真的没啥毛病了。
　　萧沫一直没敢在群里和大家唠，眠海其实早就是她的墙头了。当初，在萌乐官宣参加录制的乐队名单之后，她把其余十九支乐队都搜了一遍。
　　说来很诡异，她对这支和废墟风格相差甚远的乐队观感很好。最主要的原因是眠海的鼓手，真的是超级厉害超级酷的小姐姐。
　　不是说废墟的鼓手不强啊，他们小q也很厉害。
　　废墟四人中，hat年纪最小，上面是Mq，roro和Q同岁。粉丝们都称呼Mq为小q，Q是大q。
　　哦！说到小q了，她赶紧暂停视频，点开群聊，果然大家都开始问了。她所在的这个群，群主是资深粉丝，他们都称呼他为K哥。
　　一堆艾特轰炸中，K哥及时出现，回复大家：小q因为身体原因没能参加录制，不过大家不要担心，ro哥他们都在照顾他，小q很快就能回来了。
　　萧沫稍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那她可以放心沉迷墙头的魅力啦，嘿嘿。
　　事实证明大家和她想法差不太多。关心完小q后，群里的氛围一下子就歪了。
　　吃果不吃瓜：那什么，我们的外援很强啊，速度炸了有木有！
　　Ro哥在我被窝里谢谢：好和谐啊有木有！
　　此生誓要睡小海：没听说ro哥他们和眠海很熟吧，这默契感是怎么回事？
　　离我远点：我就知道眠海吉他小哥哥是咱们ro哥粉丝来着，难道说是小哥哥牵线（？）来着？
　　Mai：我要拜倒在小姐姐的牛仔裤下了~小姐姐好飒！
　　旺仔大烧饼：突然就觉得四个帅哥看太久了，应该多看看漂亮姐姐缓冲一下嘿嘿……
　　萧沫跟着队形发了张流口水的表情，就切回来继续看萌乐了。有封笛支援，加上roro三人在线的发挥，舞台效果简直不要太好。
　　到了茶走走登场，她没想到，鼓手位置上还是封笛。弹幕已经从“哇！”变成了“哇！！”，他们的新墙头是不是什么风格都不在话下？
　　这一把技术就别说了，笑起来的酷姐姐可真好看啊救命。尤其是两位漂亮姐姐互动的时候，比在台下镜头里互动时冲击感可强太多了。
　　主唱邹邹宠溺地对着封笛唱歌，后者浅浅一笑。嘶，画面开始变得带点橘气了怎么回事……
　　这么一瞬间，萧沫突然就有点能get到某个邪|教cp了。
　　打住打住，她赶紧回神，板正自己的心态。嘉宾和乐队互动的时候，邹邹和roro一样，重点感谢了眠海的外援。
　　萧沫重点关注了一下裴沼的发言，不知道是节目剪辑原因还是真的就是有那个惯例存在，裴沼简单点评了茶走走的表演，果然没有“但是”。
　　改编PK赛那期，薛猫子调侃着把网友们同样悄默默关注的问题说了出来。裴沼的“但是”，从不给眠海。
　　现在，就没有给废墟和茶走走。
　　乐队的歌迷多半都是圈外人，萧沫和很多粉丝一样，觉得包括他们粉的废墟，以及很多乐队的表演已经很好了。
　　然而在大神裴沼的眼里，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前期好在有同为专业音乐人的周禅补充说明，要不然她也会觉得裴沼是在故意挑乐队们的刺。
　　裴沼光明正大地表达着对眠海的欣赏。有人说是因为眠海很强，有人说是因为眠海的鼓手很强。
　　她在群里弱弱发言，问看过现场的亲友们，裴大神点评的话有没有剪辑过。
　　回复是没有，就是原话。
　　废墟的粉丝里有挺大一部分人也是裴沼的粉丝，他们比谁都知道自家刀哥那真是相当欣赏这支乐队了。
　　尤其是鼓手，总感觉刀哥特别欣赏鼓手小姐姐。有大佬猜测，没准是因为刀哥和眠海前成员大提琴手是校友的原因，就有那么点罕见的惺惺相惜了。
　　但是要说具体什么情况，大家还真不知道。

　　此时，裴沼的某个粉丝群里，有人正发出了灵魂拷问。
　　没有马甲：那个什么，我问一句，除了我以外，还有人觉得刀哥和眠海的封笛小姐姐很有cp感吗？
　　沸腾的粉丝群瞬间陷入了未知的寂静，仿佛所有人的网线都被拔了一样。
　　很快，又仿佛所有被拔掉的网线一起连上了。就这一话题，大家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聊天消息刷刷的。
　　主旨就是：没有马甲同志不是一个人。
　　这事吧，他们敢想不敢说。
　　说出去都怕别家粉丝笑话，菜板们经常忧愁自家爱豆的终身大事。挺大一小伙子的，怎么就没个对象呢。不说真的对象，绯闻对象也没有啊。
　　别家粉丝看到爱豆有绯闻，通常的反应都是“我不信我不信都是假的”。而他们，逢年过节的看到自家爱豆有了绯闻，都要赶快说服自己相信这有可能是真的。
　　要不等他们刀哥发现了，不啰嗦啊，一封律师函，直接寄到营销号家里。是真的律师函，不是唬人的，上面几个不信邪的营销号，被罚的款都被他们刀哥捐给了慈善机构，现在已经建成两座希望小学了。
　　刀哥这一手，直接导致很多营销号现在压根不敢瞎写他的小道消息。
　　到底不是靠这些博眼球的，他们刀哥对音乐那是全身心投入。专辑的销量不用说了，拿奖也拿到手软，可是吧，害。
　　他们的心意裴沼老早就接收到了，他是这么回复的：等自己有了另一半，一定第一时间和菜板们说。
　　菜板们确实也信刀哥的话，但是，说是一回事，行动是另一回事啊刀哥！
　　好看的小姐姐们那么多，如果有从天而降的那种，刀哥能从谱子里拨冗，伸个手接一下吗？
　　小哥哥也可以啊！
　　粉丝群里热热闹闹的讨论到最后，已经有粉丝想自告奋勇建个小号叭叭一下刀哥和封笛小姐姐不知道存没存在的暧昧了，而剩下的粉丝也自告奋勇要开众筹，以防叭叭小道消息的同胞被律师函了挨罚。
　　眼见一场不理智的行为即将酝酿成型，群主赶紧出来喊停，开完喜呢，可不能让大家一时脑热搞事情。
　　她安抚大家：都乖啊，这事咱真的着急不来啊，安心等刀哥自己说。
　　怕这话没什么威慑力，她补了句狠的：小心把刀哥逼急了，他决定孤独终老啊。
　　狠起来连自己家的爱豆都敢诅咒，果然粉了什么样的人就慢慢有了什么样的画风，都是好样的。
　　这话一出，群内瞬间安静，然后立刻开启下一个话题。
　　大家就当无事发生，无事发生哈。

　　封笛兴奋地搓手：“所以决赛夜，我们可以一起整个节目吗？”
　　房间里，空、邹邹，还有周周，四个女生围坐在大床上聊天。负责她们乐队的PD传达了节目组的意思：决赛时，可以给女乐手们留一个节目位置。
　　邹邹就叫上空和周周进了封笛的房间，她们得好好聊聊这事。
　　大概是因为到了最后，大家的压力反而没那么大了，精神不再是高度紧绷着，每个人看着都轻松了很多。
　　“我没问题，空和周周怎么说？”邹邹率先表态，空表示没问题，周周稍稍有点犹豫：“我也可以。不过我们会不会缺点声音？”
　　如果说邹邹和空都是主唱，她和封笛双鼓手问题也不大，就是其他乐器的声音都用program的话，可能会有点薄。
　　“咳，那个什么，”封笛卷了卷发尾，没什么底气地说道，“我倒是会点编曲键盘，但是不会太难的。技术就是上了一两个学期速成班那种水平，因为我真就上了那么几节课。”
　　想当年还是楚一非拉着她去学键盘，结果他俩都学得糊不拉啃。没辙，一商量，就没继续学。
　　后来楚一又拉着余生去学了合成器，可惜，好像也是同样的结果。
　　闻言，邹邹三人眼神微微发亮，键盘可是个好东西啊。
　　封笛顶着这波期待的目光思考了一会儿，提议：“这样，我们去排练室练一练，要是我这技术凑合能用，咱们就这么来？”
　　四人一拍即合，说走就走，眠海的排练室正好就有一架电子琴。
　　事实证明，封笛确实没谦虚，说会一点就是一点。基于这样的现实条件，四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能整一波。
　　邹邹和空都有现成的可以改编的歌曲，两人就负责改词编曲，周周打鼓，封笛键盘位置，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我们的口号是，”邹邹撩起长发，明艳一笑，“简简单单，开心就好。”
　　封笛三人捧场地鼓掌。
　　乐队的排练还是最主要的，四人约好了空余时间再一起排练。她们散了场，封笛在排练室等余生和楚一过来。
　　她翻着手机里的通讯录，试图寻找之前给她和楚一补乐理课的老师。虽然邹邹她们不嫌弃她，她还是想稍微努努力。毕竟第一次大庭广众的暂时转行，得努力别拖队伍后腿，也给自己留点面子。
　　等余生和楚一到了，封笛和他们俩说了节目的事。余生没什么异议，楚一则十分惊讶：“笛子，你忘了当年乐理课老师说咱俩不是做键盘手那块料了吗？那会你气得差点把包里的鼓槌抡人家脸上。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依然有一颗想打碟的心啊。”
　　封笛自动忽略楚一的吐槽，捕捉到重点。嘶，怪不得她找不到那个老师的联系方式了呢，估计是她自己给人家删了。
　　这一话题暂时揭过，回到正事，余生拿出曲谱递给两人，语带怀念：“好久没唱这首歌了。”
　　“是吧，”楚一看着曲谱，张狂的眉眼稍稍收敛，脸上难得有着十足温柔的表情，“虽说今时不同往日，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
　　封笛把谱子放好，卷起袖子：“不过说真的，这名字咱们改一改呗？总觉得叫《六味地黄丸之歌》，好像咱们是来卖药的。”
　　楚一不乐意了，他瞪向封笛：“咋着，瞧不起我的起名技术吗？”
　　“那可不真的是瞧不起呗，”封笛应的痛快，圆圆的杏眼里满是诚恳，“这样，给你一次机会，再想一个，看你能不能超越自己。”
　　“想个屁。”楚一的眉毛快飞到发际线了，他果断表示不改，改名字是不可能的，他给自己改名也不改这首歌的名。
　　余生看了眼楚一，欲言又止。算了，名字叫什么不是主要的问题，这会先不纠结这些。
　　“来吧，收拾好心情，我们开始排练。”
　　决定在萌乐决赛上唱这首歌，对他们来说，与其说是一次冒险，倒不如说是一场尽情肆意的告白。
　　对眠海的告白。
　　至于名次？Who cares。

　　夜深人静，裴沼面无表情地翻身，起床，穿戴整齐，出门溜达。
　　啧，是不是方楉这货在他背后扎小人了？怎么今天晚上他就是睡不着呢。
　　习惯地向乐队们排练的地方溜达，此时大楼一片黑暗，他走到眠海所在的楼层时，听到了轻微的音乐声。
　　放在平常很难被注意到，但此时一片寂静，如此细微的声音很是明显。
　　走近再看，果然眠海的排练室仍有灯光。
　　裴沼抬起手，礼貌地敲了几声门。既然有和自己一样没休息的人，那不如凑个热闹。
　　“哎？裴老师？”门打开，露出封笛的小脑袋，她的长发胡乱扎在脑后，整个人闲散自在。
　　裴沼也很惊讶：“你一个人在吗？”
　　他记忆里，封笛的位置在排练室比较靠内侧的地方，如果余生和楚一在的话，开门的往往会是他们。
　　“嗯，”封笛乖巧地点头，“余生和楚一都回去了，我在这再练一会儿。”
　　嗯？他没记错的话，之前有几次都是她练的差不多，溜到一边看自家小猫咪的。现在自己单独练习，不能是因为鼓谱太难吧。
　　这三更半夜的，封笛就自己一个人在这？
　　裴沼状似不经意地向屋内眺望一眼：“介意我去里面待一会儿吗？”
　　封笛赶紧拉开门：“不介意，您进来吧。”
　　托了之前那顿饭的福，现在她面对裴沼的时候，没有那么紧张了。
　　注意到裴沼的视线停留在她点的外卖上，封笛眼神飘忽，略有心虚地解释道：“排练有点累，我犒劳一下自己。”
　　看了一眼空盒子上的炸鸡图案，裴沼没发表什么意见。他态度自然地问道：“方楉之前给你带的吃的都吃完了吗？”
　　仿佛面对老师一样，封笛诚实地回答：“还剩一点。”
　　裴沼点头，说道：“吃完再给你带。”
　　不等封笛回应，他主动转移话题：“在练键盘？”
　　排练室内，其他的乐器都归纳整齐了，只有电子琴连着电源。不得不说，裴沼很是意外，他没听说过对方还有这个技能。
　　封笛没能表达一下被投喂的惶恐，被动地跟着裴沼的话题走。她顺着裴沼的目光看过去，不太自在地悄悄捏了捏衣角，硬着头皮承认：“嗯，节目组给了女乐手们一个表演的位置，我想研究一下键盘，但是这个对我来说太难了。”
　　阿西，完犊子，裴大神会不会认为她不自量力啊。盲目整活，多少缺点什么。
　　这样啊，裴沼明白了。女乐手，那只有茶走走的主唱、不看月亮的女主唱、灼卫的鼓手，和封笛了。在不请外援的情况下，确实差那么一点。
　　他走到电子琴前，勾手让封笛过来：“来一段，我听听。”
　　封笛一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做了。顽强地弹了一小段，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裴沼忍住笑，但话里还是透出了笑意：“还可以，这方面你还是有点基础的。上学的时候是不是乐理课经常飘过？”
　　封笛重重点头，带着点悲壮的意味。她和余生楚一三人，说出来不怕楚一骄傲，的确是他乐理最好。
　　其实相对同专业同学来说，他们仨的成绩都不错。只不过她和余生偏重某些理论，剩下的部分就没法看了。
　　这么合计下来，就是飘过。
　　裴沼凑过去，微微俯身，转动着几个旋钮，听了听系统中的伴奏和音色。封笛在旁边围观，心情十分激动，哇，赶上大神solo现场了。
　　只见裴沼垂着眼，十指飞快地弹奏了一段她没听过的音乐，目测是即兴创作。弱鸡封笛简直要落下泪来。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这就是碾压吧啊这。
　　简单找回手感后，裴沼起身，迎上封笛热情的目光。他突然走近，捏了捏她的手臂，先是上臂、前臂，再是手腕。
　　手臂上陌生的触感蜻蜓点水而过，不显轻浮，却彰显存在感。封笛心下微悸，就听见裴沼说：“嗯，硬件条件不错。”
　　“我应该是节目组里最闲的那个了，”裴沼又看了一眼封笛的手指，抬眼看着她，故作善解人意，“或许我有些多管闲事，这段时间我可以提供一些辅导，你需要吗？”
　　！
　　还有这种好事？
　　封笛深呼吸，小鸡啄米式点头：“需要需要，非常感谢裴老师！”
　　她小声地补充道：“那什么，我乐理真的挺菜的。”
　　唇角微弯，裴沼也声明了一句：“我算是比较严格的老师，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封笛感动的一比，瞧裴大神这话说的。有大神辅导她，还担心对方严不严格？要啥自行车啊！
　　时间真的不早了，裴沼不想让封笛熬得太晚。他把所有旋钮复位，关闭电源：“给你的第一个任务：今晚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我给你画一下乐理重点。”
　　“好好好。”即使现在没什么困意，封笛表示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裴沼戴上口罩：“走吧，我们一起回去。”
　　好学生封笛赶紧穿好外套，乖乖地跟着老师走了。
　　她脑子里嗡嗡的，妈耶，啥待遇，裴大神和她一起回酒店？裴大神还要辅导她的乐理？
　　朋友们，不好意思，她封笛，差一步就要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