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零叙

40、沟通的限度

　　打从他们搬到一起之后，林祎凯明显觉得自己的体力跟不上马群耀没完没了的欲望，而有个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不适。

　　马群耀洗完澡出来，看着林祎凯歪在沙发上看剧，面无表情，没一点好脸色。

　　马群耀一面擦着头发，坐到沙发的另一头，另一手抓着林祎凯的脚踝晃了一下。

　　“怎么了？”

　　林祎凯沉默了半天，才犹豫着开口：“最近做太多了，我不舒服。”

　　他本不想说的，但他不能再继续由着马群耀为所欲为，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先承受不了了。

　　马群耀一怔，随即低下头，脸上满是自责与委屈，“对不起，你怎么不舒服也不跟我说？”

　　林祎凯看着马群耀那个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还怪我不说是吧？我不说你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你根本就不在乎我舒不舒服，你就只顾着自己爽。”

　　“我在乎啊，我怎么不在乎？我当然希望我们两个都舒服啊。”

　　“得了吧，你要真在乎的话你就不会这样做了。”

　　马群耀不想继续跟林祎凯争辩，他站起来，嘟囔了一句，“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出去买？”

　　“我刚说你几句你就要走。”

　　马群耀辩解，“我不是要走！我就是问你饿不饿，你怎么总是想那么多？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你就是不想听我说你，你别说了。”林祎凯别开脸，“你自己喜欢吃什么就买什么吧，我不想吃。”

　　“你怎么又不想吃了？”马群耀皱紧眉心。

　　“你别管我，我就是不想吃。”

　　“下午还有活动，你多少吃点，不吃饭不行，对身体不好。”

　　林祎凯扭过头瞪了马群耀一眼，“你还知道下午有活动呢，那你还这样？”

　　“我怎么样了啊！你要是不让我做我就不会做了啊？你干嘛不说呢？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舒服？”马群耀压根就想不明白林祎凯凭什么甩张臭脸给他看，他不吱声谁又能看得出来他不舒服，他看着分明就没一点儿不舒服的样子。

　　林祎凯脸色越来越白，注意力全放在电视剧上。

　　“你又不理我。”马群耀深呼吸了一口气。

　　马群耀抱着手臂站在那等了半天，林祎凯就像看不见他一样，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你就打算这样一句话不说是吧？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吃不吃？”

　　林祎凯阴着脸，“不吃。”

　　马群耀拿着钥匙钱包出了门。

　　过了二十分钟之后他回来了，林祎凯还是那个样子，动都没动一下。

　　马群耀把脆皮猪肉，冰美式都放在林祎凯面前的茶几上，打开盖子，抽出一次性筷子掰开摆好。

　　“都是你爱吃的，你多少吃点，不吃别又胃疼了。”马群耀出去一趟气消了不少，尽量放软语气规劝着林祎凯吃饭。

　　林祎凯别开脸，站起来绕过马群耀进了卧室，“嘭”地一声关上门。

　　马群耀咬肌绷出清晰的轮廓，他一屁股坐到林祎凯刚才坐的位置，拿起筷子。

　　爱吃不吃，不吃我吃。

　　林祎凯空着肚子，早就饿了。

　　他正想着要不要出去吃饭，马群耀敲了敲门。

　　“让我进去，我要换衣服，再不出门就迟到了。”

　　林祎凯打开门，走到茶几旁边想要吃东西，他走近才发现马群耀竟然一个人全都吃了，给他剩下几个空盒。

　　“我的饭呢！”林祎凯质问马群耀。

　　马群耀拿了一件黄衣服，“你不是不吃吗？”

　　林祎凯冲马群耀喊：“不要穿那件。”

　　马群耀撇嘴，憋了一肚子气，存心跟林祎凯唱反调。听到林祎凯那句话，他立刻把那件黄衣服套上身。

　　林祎凯看着马群耀身上那件黄衣服，又看了看那几个空盒子，越想越气。

　　“吃那么多你不撑得慌吗！”

　　“撑死总比饿死好。”

　　林祎凯气得浑身发抖，夺门而出，马群耀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林祎凯一声不吭，手掌用力压着上腹，马群耀瞥了他一眼。

　　“胃疼了？”

　　林祎凯“嗯”了一声。

　　马群耀撇下嘴角，“我早告诉你了，是你自己不吃。”

　　林祎凯咬紧牙关，脸色愈发阴沉，“我要去吃饭。”

　　“刚才让你吃你不吃，现在要迟到了你跟我说你要去吃饭？”

　　“迟到又能怎么样？反正我要吃饭。”

　　马群耀嘴唇绷成一条线，“你真是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我要吃饭！”

　　马群耀停下车，“你自己去买，动作快点，我在这等你。”

　　“你去。”

　　“为什么让我去！”马群耀强压着火。

　　“我不舒服。”林祎凯觉得让马群耀理所应当去给他买。

　　马群耀下了车，用力关上车门。

　　马群耀几分钟就回到车上，把手里的盒子塞给林祎凯。

　　林祎凯打开一看到青木瓜就皱起眉。

　　“我不爱吃这个。”

　　“就只有这个，你爱吃吃，不吃拉倒。”

　　林祎凯筷子往里面一插，丢到了一边。

　　两个人都置了一肚子气，谁都不想先搭理谁。

　　黄天宇远远看到这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化妆间里出来，林祎凯越过马群耀径直走到黄天宇身边。

　　“你们怎么才来啊？”黄天宇问。

　　“堵车了。”

　　“哦。”

　　“你是不是也去了国立法政？”林祎凯问。

　　“对啊。”

　　林祎凯说：“改天一起出来吃个饭吧。”

　　马群耀瞥了一眼林祎凯，发觉他跟黄天宇聊得正欢，顿时赌气地扭过头和男孩们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林祎凯就算不去看马群耀也能听到他在跟别人说个不停，他的声音令林祎凯烦不胜烦。

　　林祎凯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整场拍摄结束，身心双重折磨让他连嘴角都懒得抬一下，第一次在镜头前表情持续性失控。

　　最后的合照拍完后马群耀下意识地寻找林祎凯，却发现林祎凯一转眼就没影了。

　　马群耀挤过几个人拍了拍黄天宇的肩膀，问：“林祎凯去哪了？”

　　“他好像先去换衣服了。”

　　林祎凯坐在椅子上，腰疼腿疼屁股痛胃也疼，更衣室的门被马群耀推开。

　　林祎凯抬头看到马群耀的那一瞬间只觉得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眼圈发红，他别开脸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吞了下去。

　　马群耀把林祎凯的表情看在眼里，皱起眉，走过去蹲在他脚边，两手搭放在林祎凯膝盖上，仰头看着他。

　　“等我换完衣服马上带你去吃饭好不好，你想吃什么？”

　　林祎凯没吭声，也没拒绝。

　　马群耀站起来动作迅速地换回自己的衣服，再次问：“你想吃什么？”

　　“我想回家叫外卖。”

　　“也行。”

　　从公司到家只需要二十分钟，林祎凯一进门就踢了鞋子一头栽进沙发里。

　　马群耀打开灯，“想吃什么？”

　　“你知道我爱吃什么。”林祎凯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马群耀叫了外卖，走到林祎凯身边坐下，屋子里静悄悄的。

　　马群耀先打破了沉默，“我承认我今天确实做的有些过分，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说你做错了，但这一次你必须得承认，你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中午你说你不吃，我还是给你买饭了，摆在你面前，筷子都给你掰开放好了，你还是不吃。如果你那时候服个软，不跟我斗这一口气，现在也不会又饿又胃疼。你说你为什么要因为生我的气就折磨自己呢？多划不来啊。还是你觉得你折磨自己我会比你更难受？你要真想让我难受，你倒不如直接来折磨我，干什么都行。”

　　林祎凯撑起身，面向马群耀，“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的。”

　　“那是因为什么？”

　　“我觉得你不在乎我。”林祎凯说。

　　“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你？你还想让我怎么在乎你？”

　　“你在乎我怎么看不出来我不舒服，我现在坐着也不舒服，站着也不舒服，走路也不舒服，腰也疼，腿也疼，屁股也疼，你根本就不知道。”

　　“有那么不舒服吗？”

　　“你让我连着□□几天你就知道有多不舒服了，试试么？”

　　马群耀哽住了。

　　林祎凯接着说：“而且你每次都很用力，我每次说你你都是嘴上答应的痛快，结果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

　　马群耀挠了挠头发，满心愧疚，“我以后注意。”

　　“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我受不了。”

　　“好。”

　　“还有就是我希望你能更细心一点，如果什么事情都要靠我说你才能知道的话，那就说明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当你对我的需求一点求知欲都不剩的时候，你就已经不爱我了。”

　　林祎凯言语间的逻辑令马群耀费解，说出话却又确实有他的道理。

　　马群耀笑了笑，“你现在还生气吗？”

　　林祎凯说：“一点点。”

　　“你还生气吗？”林祎凯问马群耀。

　　马群耀说：“我不生气了，这事儿过去了。但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再因为生我的气就不吃饭。”

　　“不会了。”林祎凯说：“饿肚子太难受了。”

　　吃完晚饭林祎凯就卸妆洗澡回房间休息了，马群耀一个人打扫卫生，丢垃圾，忙完一圈回来发现林祎凯骑在被子上，已经睡着了。

　　马群耀把林祎凯丢在地上的衣服捡进脏衣篓，抱进卫生间，塞进洗衣机里，转过头一看，水台上他摆好的护肤品又被林祎凯弄乱了。

　　在搬到一起之前马群耀觉得他们对彼此已经足够熟悉，也不知道一起睡了多少个夜晚，但真正搬到一起之后，他才意识到他们此前并未交换并接受彼此生活中的全部。

　　马群耀愤愤地旋紧面霜没盖好的盖子，刚消下去没多久的火气再度燃起。

　　两个人的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