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零叙

39、崭新的开始

　　“今天把你们都叫到这里来是因为我们刚刚与麦茹的经纪人签订了电视剧拍摄合约，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将在这一部剧中饰演一个角色。”

　　汪勇话音刚落，活动课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麦茹是娱乐圈内公认的顶级美女，男孩们听闻能够与麦茹一起拍戏的消息激动地上蹿下跳，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期待的笑容。

　　听到这个消息后，还能保持镇定的人并不多。

　　林祎凯跟大能对视了一眼，林祎凯嘴角微微抬起，转过头去寻找马群耀的身影。

　　马群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黄天宇一把拽了起来跟着他们一大群人抱在一起不明所以地又喊又跳。

　　“好了好了，都冷静点，我还有别的事情要说。”汪勇用手里的本子敲了敲桌面示意他们静下来。

　　笑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麦茹的档期已经排到了今年年底，所以我们会在年底开始拍摄，预计明年年中播出。”

　　汪勇的视线在每一张带着蓬勃朝气的年轻面孔上扫过去，最终落到站在边缘的林祎凯脸上。

　　“你们应该都记得年初我找你们每一个人都聊了你们未来的发展方向，你们都提出了想要尝试表演的意愿，公司这边也会尽可能地为我们的每一位艺人创造表演机会。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抓住机会，认真对待。”

　　汪勇翻开本子，“目前剧本只完成了一个大体框架，待会我会逐个介绍你们每个人对应角色的身份背景以及角色在故事中的功能定位。”

　　汪勇先介绍了男女主角与故事背景。

　　“然后是女主角的弟弟，这个角色……”汪勇话还没说完，十几道目光不约而同地瞬间聚焦到林祎凯脸上，黄天宇立马开始起哄，“大美女的弟弟一定是小美女！”

　　“肯定是林祎凯，除了他没人更合适了。”

　　“对，肯定是他，公司里就林祎凯最漂亮。”

　　林祎凯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收回发散的注意力。

　　马群耀阴着脸看向黄天宇，眼角余光瞥见林祎凯再次低下头，抬手摆弄着自己的指甲，抿唇笑了笑。

　　他像没听到那个称呼一样。

　　马群耀眉心紧锁，把冲出喉咙的火硬生生压回肚子里。

　　大能看着林祎凯的表情，“你怎么不说话？害羞？”

　　林祎凯没有回答，笑意更深。

　　林祎凯再不爽也照样笑得出来。

　　汪勇笑了笑，说：“确实是林祎凯，好了，玩笑就开到这里，我接着讲，这个角色是个急脾气，家境很好，经常去国外……你也能感觉到这个角色和你本身是有相似之处的。不仅是林祎凯，你们每个人的角色都与你们本身有相似的地方，我们在编写剧本的时候也会参考你们每个人本身的性格，让你们拿到的角色不那么难演绎，你们有什么想法的话及时跟我们进行沟通。”

　　汪勇在给每个人讲解角色，马群耀却有些心不在焉。

　　马群耀就算全力以赴，参加了全国统考，最终还是没能被朱拉隆功大学录取。

　　就只差了十分。

　　遗憾早在十月份就被提前透支，当无法更改的现实摆在他面前时，马群耀比预料中更加平静甚至淡然地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他被二志愿国立政法大学国际市场金融专业录取，这本是林祎凯的第一志愿。

　　马群耀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每当他想到这个学校，总会想起那个人。

　　李峰就像哽在他喉咙里的一根刺，拔不出，吞不下。

　　马群耀就算在乎也从没跟林祎凯提过一个字，他不想提，他觉得林祎凯也不会想跟他说这些，就算想说，马群耀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听，万一有他不想听的，那还不如不提。

　　马群耀对林祎凯的过去几乎一无所知，正因为未知，想象力才会无边际地蔓延。

　　一想到将来可能会在学校里见到这个人，马群耀就会变得异常烦躁。

　　这半年来马群耀过得跌跌撞撞，几乎没有什么顺利的事情，试镜落选，9by9落选，朱拉隆功失利，他唯一的慰藉便是林祎凯始终陪伴在他身边，一如既往。

　　马群耀并非他人想象那般始终积极进取，他也会疲累，也想退却。当一个人不断地经历挫折时，他对生活的期望与失望会同时降低。支撑马群耀坚持下去的，是他每次回头，都会看到林祎凯就站在他背后，对林祎凯、对他们两个人的责任感推动他继续前进。

　　确定参演一部电视剧的消息将马群耀从半年来断续的低迷中拯救出来。

　　马群耀持续了将近一年的霉运似乎终于迎来了转机。

　　马群耀进公司已经两年了，他深知娱乐圈的聚光灯并不总是会眷顾勤奋者，幸运同样至关重要。

　　这个机遇对马群耀来说得之不易，他已经经历过太多失败了，9by9落选对他来说是一个遗憾，但现在他有了新的机会，能够在电视剧主题曲上一展才华，马群耀重新拾回动力，干劲十足。

　　当林祎凯得知自己将要出演一部电视剧时，他平静得令马群耀感到不可思议。

　　从天而降的角色显然没有给林祎凯带来丝毫成就感。

　　林祎凯虽不愿主动争取，但他对轻而易举就能到手的东西也提不起兴趣。

　　能让林祎凯感到快乐的事情并不多，无数琐碎的细节都能让他感到心烦。

　　第一次剧本座谈结束，林祎凯跟马群耀告别了朋友们，先后上了同一辆车。

　　刚上车，林祎凯的笑容就褪了个一干二净，面无表情地把头歪向车窗外。

　　马群耀看着林祎凯的侧脸，才知道自己刚刚又被他的笑给骗了。

　　林祎凯只有心情不好时才会那样看窗外，他心情不错时基本上了车就会开一局游戏玩。

　　马群耀说：“我还以为你不再因为这个生气了。”

　　“我没生气，他们爱怎么就叫怎么叫。”

　　“你不是因为这个生气，那因为什么？”

　　林祎凯眉心微微拧起，“我一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叫我美女？你也那样叫过我，你为什么要那样叫我？”

　　“我看你朋友都那么叫你，谁知道你不喜欢被人这样叫。你要是不喜欢他们这么叫你直接跟他们说不就行了。”

　　“又不是他一个人那么叫。”林祎凯脑袋转向马群耀，手指摸了一下马群耀的下巴，“你是让我对他们像我对你一样吗？也叫他们美女？”

　　林祎凯在他照片下面评论美女这事儿都过去快一年半了，听到林祎凯亲口说出来还是让马群耀头皮不住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那次是真把我吓到了。”马群耀说。

　　“不是你先这么叫我的吗？我只是让你尝尝被人叫作美女的滋味怎么样？”

　　“我们俩又不一样，没人会叫我美女。”

　　“有什么不一样？是因为我长得像个娘娘腔？还是表现得像个娘娘腔？”林祎凯的手伸了过去，落到马群耀大腿上。

　　“都不是！开车呢，别闹。”马群耀警告他。

　　林祎凯的手轻轻拍了拍马群耀的腿，收了回去，“反正我什么样你最清楚，他们怎么叫都行，你别这么叫我就行。”

　　“你什么时候见我这么叫过你？你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告诉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每次看你开心也笑，不开心也笑，我都不知道你究竟开心还是不开心。你让我猜，我肯定猜不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你想问题的方式就不一样。”

　　林祎凯也不吭声，安安静静地听着马群耀长篇大论。

　　等马群耀说完了，林祎凯才回了他简短的一句。

　　“我喜欢听你叫我弟弟。”

　　马群耀的羞耻感顺着脊柱爬上脸颊，皮肤滚烫，“可你比我年龄大啊。”

　　“你又要和我较真是吧？我就是想让你当哥哥，怎么了？你不想叫吗？”

　　马群耀觉得自己矛盾得很，一面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一头扎进去，一面又爽得想不顾场合地放声呐喊。

　　“叫就叫，不就是叫你弟弟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马群耀强压着狂乱的心跳，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那你叫啊。”林祎凯勾着半边嘴角，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马群耀鼻尖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磕磕巴巴地说了两个字，“弟、弟弟。”

　　“哈哈哈哈。”林祎凯笑容恶劣，紧盯着马群耀，将他逐渐暴露出的笨拙与局促尽数纳入眼底。

　　“再叫一次。”林祎凯怂恿他。

　　“弟弟。”这一次顺畅了许多，马群耀用力呼出一口气，开始还击，“该你了！快叫声哥听听！”

　　林祎凯嘴角带笑，“哥。”

　　“你怎么叫的这么敷衍，连点感情都没有！”马群耀说：“你能不能给我来点感情，你是怎么叫赵博文的？你得像叫赵博文那样叫我才行。”

　　林祎凯侧目盯着马群耀，“我那么叫你受得了吗？”

　　“我怎么就受不了，你叫啊，你叫来看看我能不能受得了。”

　　“群耀哥。”

　　车厢内的音乐都掩盖不了马群耀喉咙里“咕咚”一声，咽下了一大口唾沫。

　　空气静止了两秒，林祎凯笑得前仰后合，马群耀双眼注视正前方，“笑什么笑？”

　　“不好笑。”林祎凯收住笑，憋了一口气不到的功夫又笑了起来。

　　“好笑吗？是不是很好笑？哈？等回家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更好笑？”马群耀说。

　　林祎凯点了下头，“嗯。”

　　“你还嗯？干嘛总笑我啊？我都不知道你一天到晚笑什么？”

　　“因为你可爱。”林祎凯看着马群耀刺猬似的头发，“你头发长得好快啊，才两个月就长这么长了，毕业那天还很短。”

　　“早该剪了，我最近事情太多总是忘。”马群耀说。

　　“什么事情多，你明明就一直都在玩。要上大学了，这次换个发型吧。”

　　“那你说，换什么样的？你觉得我适合什么样的？”

　　“烫一下吧。”

　　马群耀看了一眼林祎凯，“明天你陪我一起去，你跟理发师说弄成什么样，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要弄成什么样的。”

　　马群耀把车拐进花园，林祎凯先下了车，留马群耀一个人去停车。马群耀停好之后才进门，上三楼去找林祎凯。

　　“你学校那边的公寓是不是快到期了？”马群耀把车钥匙丢在茶几上，坐在林祎凯旁边，雪球似的奥姆从林祎凯怀里挣脱跳到了马群耀怀里。

　　“月底到期，还有两周。”林祎凯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你看么？你要是不看我就看剧了。”

　　马群耀摆摆手，举起奥姆亲了一口，“你看你的，那你开学以后来回通勤吗？是不是太远了？”

　　林祎凯肩膀歪靠在马群耀身上，一手捋着奥姆的毛，按了几下遥控器，画面切到了《举重妖精金福珠》。

　　“那就通勤嘛，你不去的话我根本就不在那里住，一周住一次的话还不如去酒店方便，至少不用自己收拾。”

　　“那你东西收拾了吗？”马群耀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林祎凯。

　　林祎凯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打包好了，还没搬回来。”

　　“没搬就先别搬了。”

　　林祎凯皱起眉，直起身，转过头看着马群耀，他没说话，他在等马群耀开口。

　　“你搬来和我一起住。”

　　林祎凯嘴角轻微地抖动了一下，笑意从面颊的浅窝蔓延至眼角的褶皱。

　　“你都不问我愿不愿意搬过去。”林祎凯又转过头看着电视屏幕，说：“你怎么现在又想一起住了？”

　　马群耀放下手机，看着林祎凯的侧脸，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开口。

　　“说实话这半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而且我们不怎么见面主要是我的原因，是因为我和你说我习惯一个人看书，然后就顾不上你，你也能够理解我，我特别感谢你这一点，就是你能理解我。”

　　马群耀说的很多，林祎凯关了电视，转过头专心聆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

　　“去年我知道自己没被朱拉录取的时候，我真的特别感谢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如果你没有跟我说那些，可能我现在也不会这么，怎么说呢，就是我就算去了法政，我也觉得没什么遗憾的了。”

　　林祎凯伸手牵住马群耀的手，轻轻晃了晃，马群耀收紧手指，握紧了林祎凯的手。

　　“本来今年纪念日那天我是想和你出去的，但你一直坚持哪都不去，其实那天你在我家的时候，我就感觉，我们一起生活的话应该也不错，而且我们其实已经很熟悉彼此了，我觉得我应该在我可以陪你的时候花更多时间陪你。”

　　林祎凯专注地看着马群耀的眼睛，说：“我一开始以为我需要每天都和你待在一起的，但后来我才发现，你总说自己需要独处的空间，但其实你比我更粘人。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每周见个两三次也挺好的，你有时间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也有时间和我的朋友在一起。每个星期见面的时候会觉得期待，如果我们一起生活的话，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厌倦对方。”

　　马群耀说：“就算我们一起生活，你的生活也还是你的没有必要因为我刻意改变什么，你还是可以和你的朋友一起，就像我们之前一样。只是每天你回家休息的时候，可以见到我，我也想见到你。你也知道见面和打电话或者视频是不一样的。”

　　林祎凯点点头，马群耀接着说：“如果我们现在不尝试一起生活，以后也还是要在一起生活的，我们不可能一直保持这种每周见两三次的状态，那样我们还只是在谈恋爱，并不是把对方当做伴侣来看。至于厌倦，我不认为我们会厌倦对方，至少对我来说，我对你其实更多的是习惯你的存在，而不是厌倦。”

　　“所以，我现在问你，愿不愿意搬来和我一起住呢？”

　　林祎凯只是看着马群耀，半晌不作声。

　　马群耀急了，“你快回答我啊。”

　　“我再想想。”林祎凯说。

　　“还想什么啊！你知道大学里的诱惑有多少吗？像我这么帅的你放心让我一个人住……”

　　林祎凯皱起眉，“等等，你一个人住？你想让我搬去哪里？难道不是你家吗？”

　　“不是！怎么可能是我家啊！”

　　“我还以为你要让我搬去你家。”林祎凯说。

　　“不是啦，我最近其实一直都在找公寓，我想找一个我们彼此都方便的地方。”

　　“原来你不是跟朋友们出去玩了。”

　　“当然也有出去玩哈哈哈哈。”

　　“那你找到合适的了吗？”

　　马群耀点头，“如果没有找到我也不会来问你，如果你不想跟我一起住的话，我就继续住在家里。”

　　林祎凯呼出一口气，“那你答应我几件事，我就搬过去。”

　　马群耀点头，背靠在沙发上，“好，你说，我答应你。”

　　“你还不知道我要让你做什么你就敢答应我？”

　　“我还有什么不敢答应的，还不是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了。”

　　林祎凯笑容中染上一抹玩味，“第一件事是我不喜欢打扫，所以你来打扫。”

　　“行，但你要做饭，我不会。”

　　林祎凯皱眉，“我懒得做，你来做。”

　　马群耀立刻瞪眼，“喂！这太不公平了！怎么什么都要我做？”

　　“你自己说答应我的。”

　　马群耀气势矮了一截，“好好好，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第二件……”

　　“等等，总共几件？”马群耀打断林祎凯。

　　林祎凯说：“就三件，第二件事是我们住在一起肯定还会有别的矛盾，但无论我们有什么矛盾，你都不许提分手。”

　　马群耀点头，“这你也得答应我。”

　　“我答应你。第三件是我们每周回家住两天，住在外面我会想家里的狗狗。”

　　“可以，你要是想它们的话就把狗狗带去公寓养嘛。”

　　林祎凯噘起嘴唇，“不要，带过去养打扫起来好麻烦啊。”

　　“又不是让你打扫你管麻不麻烦，你要想带过去就带过去。”

　　林祎凯看了马群耀半晌，才说：“还是不带了吧。”

　　“因为在那里也有我的狗狗。”

　　马群耀皱起眉，“你不是在说我吧？我是你的狗吗？”

　　林祎凯挑挑眉，“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奥姆从马群耀腿上跳了下去，马群耀一跃而起把林祎凯按在沙发上，那双圆溜溜的眼珠闪闪发亮地看着林祎凯，突然埋下头，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抵在林祎凯胸口上一阵磨蹭。

　　林祎凯哭笑不得地低头看着马群耀用头一个劲儿地拱他，“你干嘛啊？”

　　马群耀抬起头，张开嘴，“汪。”

　　林祎凯脸上的笑逐渐僵硬，眼底混浊晦暗，他盯着马群耀小狗哈气一样把舌头探出嘴唇。

　　马群耀瞳孔收缩，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林祎凯抵在他小腹的硬物，林祎凯弓起上身，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探出的舌尖缓慢滑过他的舌苔，林祎凯张开嘴把他整个舌头含进口中，轻重交错地吮吸着。

　　马群耀一手撑在林祎凯腰侧，闭上眼，一手按住林祎凯的头顶把他拉到面前，柔韧有力的舌头侵入彼此的口腔，唇舌潮湿黏滑的触觉令马群耀腿根抖了抖，轻轻摇摆着腰磨蹭着。

　　林妈妈一上楼就撞见这样一幕，赶紧转身疾步下楼。

　　脚步声清晰地落到二人耳里。

　　“你们两个，差不多该下来吃饭了！”林妈妈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

　　纠缠的嘴唇依依不舍地分离，林祎凯眼角充血，泛着醉人的红晕。

　　“住在一起或许是个好主意，你什么时候来帮我把东西搬过去？”

　　马群耀脸上的阴翳一闪而逝，他放开林祎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消火。

　　过了半晌，他才说了一句话。

　　“明天就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