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讯号》稚雾

8、第 8 章

　　尽管池妄最后妥协，沈葭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
　　池妄凭什么那么说她？

　　冷战无限延续。

　　中午，沈葭端着餐盘在食堂里孤零零落座。
　　坐她前座曾经第一个八卦过她和池妄的那位女生端着餐盘坐在她对面，笑得神秘莫测：“沈葭，你知道为什么上午在实验室的时候，有好几个人都来关注你和池妄吗？”
　　“为什么？”沈葭尽管不想再听见池妄这个字眼，可对于这桩事实还是很想探知究竟。

　　那几个人的态度像忽然之间产生变化，在那之前，除了眼前的女生，没人那么热切地关注过她和池妄。

　　“因为啊——”女生笑意悠长，“昨天池妄在老师和全班学生的面前替你撑腰了啊。”
　　说着，她把昨天在历史课上发生的“趣事”绘声绘色描述给沈葭，再促狭笑道：“这下你还敢说，你和池妄之间没什么关系吗？是不是在他转学过来之前，你们早已经认识了啊？”

　　严格来说，这句话不算错。
　　在她不知道池妄是他们班的转学生前，她早已在自习室接触了池妄。

　　可池妄难道开了天眼？
　　凭她翻墙出校的行为，还有简短地说课没什么好上，就能断定她在班级里被欺负？

　　何况她根本没哭，池妄是夸大其词。

　　“再不吃饭，饭菜就凉了，”沈葭生硬转移话题，“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不是吧？”女生有些失望道，“都开学一个多月，你竟然不记得我的名字？我可都把你当成朋友看待了。”

　　在沈葭眼里，她和这位女生总共交集都没几次，还是因为坐得近些，说过几回话，她把自己当成朋友看待？
　　难免生出些不好意思，沈葭抱歉说：“我记性一向不太好。”

　　“那重新认识一下吧，”女生大方伸出手，笑说，“我叫陈清，如果你想知道什么校内八卦，我都可以告诉你。”
　　沈葭：“我是沈——”

　　“你的名字我当然知道，不用再介绍。”

　　陈清想，毕竟当初开学时，班主任看向好学生的眼神和其他人完全不同，那样的神情足以将沈葭裹上一层金光，何况沈葭斯文安静，她对于这样的女孩子很有好感，如果逗起来，肯定会很好玩。
　　之后，她主动向沈葭搭了一两次话，而沈葭果然一有什么不了解的情况，都会来问她几句。

　　沈葭没去问别人，而是问自己，当然在她心中自己和其他同学不一样。
　　虽然这回从沈葭嘴里听见事实上她连陈清这个名字都不记得，备受打击，不过友情从现在开始，好像也不赖。

　　沈葭的筷子戳着白米饭，实际上没吃几粒下去。

　　-

　　午休结束前，五班班主任找到沈葭，谈了昨天的事。

　　她昨天丢下请假的话离开，也没当着班主任的面，原本这样的请假不予作数。考虑到情况特殊，最后以那三个男生各自写份检讨结束。
　　“上午没来找你，是有些忙，”准备放沈葭出办公室前，班主任严肃说，“以后受到欺负，第一时间来告诉老师，不能再任性逃课。”

　　沈葭点点脑袋，细看班主任一眼，心想虽然是亲戚，可他和池妄根本一点都不像。

　　总算弄明白池妄在实验室的最后为什么会那样说她，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
　　池妄揣摩到她逃课的原因，回到教室里帮她，这样算起来，池妄一共帮过她三回。

　　这样的好意，沈葭知道光凭她假装当了一回他女朋友的荒唐事，还有保守池妄被告白的秘密，根本就扯平不了。

　　上课前，沈葭打定主意继续不和池妄沟通，不是由于还在生气，而是不知道说什么，该怎样说。

　　池妄却像在进行某种秘密活动，午休时间不在班里，下午第一堂课开始后，也没见着他的人。
　　沈葭不由得将池妄的两回消失联系在一起，难道他出了什么特别的事？

　　转眼摇摇脑袋，制止自己的想法，这样的想象太荒谬，基本上不可能。
　　也许池妄自恃成绩好，无所谓上不上课，干脆逃课去放松。

　　肯定是这样。
　　沈葭在心里肯定自己的想法，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熬到下午的第一堂课下课，沈葭偏过脑袋，望见池妄桌子上雕刻的成果。
　　今天上午没看见池妄的美工刀动作，可能是他昨天回来后，又在上面添了几笔。

　　池妄这个人，真的很看不清。
　　不说他不在教室的秘密，连他为什么要凿刻桌子她也弄不明白。

　　趁着上课铃没响，沈葭决定去操场上碰碰运气。
　　她的想法很没有由来，也许是知道池妄帮过她，归根结底是为她好，总觉得放着这么个“问题儿童”不管，好好学自己的，有些忘恩负义。

　　松城一中勉强挤进市重点中学的行列，师资力量不如其他重点中学，管理上也较为松散，高一的体育课目前完整保留着，不会被其他科目占用。
　　沈葭趁着第二堂课是体育，事先走到操场上不会引起人怀疑，大方穿过那片松林，来到那片较矮的围墙下。

　　她从这里攀爬过去，会不会照样能看见池妄站在昨天的地方？

　　沈葭在魔鬼和天使之间左右摇摆，最后没忍住将昨天的两个木箱叠放整齐，自己再一次站上去。
　　这回没带书包，沈葭的动作比第一次方便，轻易攀爬上墙头，坐在上面望出去的那一刻，她的呼吸顿止。

　　墙外，池妄站定在几米远处，似乎他也正准备通过这堵墙攀爬回来，而他们两人恰巧在这时相遇。
　　远方的上课铃声喧闹起来，沈葭无从辩解，只能表现得像个哑巴。

　　池妄先发制人，语气调侃：“怎么又不乖？”
　　沈葭：“……”

　　池妄咄咄逼人：“不是说过，不准再逃课吗？”

　　沈葭一开始生出的心思是逃课，她想跑到校外，看看池妄会不会在。
　　现在处于墙上，她灵光一现，说：“我现在没跳下这堵墙，所以是薛定谔的逃课，既然处在叠加状态，我就不能算作逃课，再说只要从这里跳回操场，我立马会在校内。”

　　池妄根本没认真听她的狡辩，问起来：“这节课是体育？”
　　沈葭点了下脑袋。

　　池妄说：“你是怕那些人再欺负你？干脆事先逃课，反正一回生，二回熟了？”
　　完全不是这样，经过昨天的事，那几个男生哪里还敢过来挑衅她，至少会消停好一阵子。

　　只是面对池妄的眼睛，沈葭不由得将真实的心思隐藏起来。
　　如果她说，她是担心池妄，特意过来看看他在不在，这样的理由很可笑吧？

　　“别管什么叠加态，”池妄将他那边墙壁下的一个木箱踢过来，点下颚示意，“不想上体育课，那就不上。”
　　这样的高度，足够沈葭轻易跳下。

　　“那，”沈葭头脑一热跳在箱子上后，愣着没动，“我们出来干什么？”
　　其实她原本想问的话，是他每次出校做什么？

　　池妄领着她走到街对面的一家奶茶店里，带她坐下来。
　　他给沈葭点了一杯青苹果气泡水，用手机扫码付的钱。

　　沈葭虽然有手机，可在学校时她几乎不带。
　　松城一中没明令禁止学生们带手机，她为了学习，就算带了手机也当成摆设，最多有时用来和苏岚临时联系。

　　“在这里安静一会，现在天有些热，这个天气上体育课，挺遭罪的，不是吗？”池妄说。
　　沈葭没法反驳，她的叠加态逃课，被池妄变成了货真价实的逃课。

　　她捧起奶茶杯，喝了一口青苹果气泡水。
　　正在这时，奶茶店的玻璃门被人从外推开，外面站着的两个人看清店里场面后，定在原地。

　　站着的其中一位学生是陈清，另外一位学生也是女生，她们后方还有陆续的两三个人走过来。虽然不是一个班，却都脱去了松城一中的校服外套，只穿着短袖，明显是这节课也上体育课的学生。

　　他们显然都不想顶着烈阳上课，沈葭爬出校园的那堵墙，在学校里根本算不上秘密。
　　松城一中，逃课之风盛行。

　　陈清两眼发直，而沈葭听见动静回过头，嘴里的气泡水刚咽下去，陈清先反应过来：“怪不得我说到处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里和池妄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