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讯号》稚雾

7、第 7 章

　　临睡前，陈越来拍沈葭的房门，他说了句什么沈葭没在意，反正从他嘴里吐不出有营养的话。
　　第二天一早起来，睡前的思绪过多导致沈葭一夜没睡好，脑子始终昏昏沉沉，下到一楼，除了餐桌上摆放的早餐和牛奶，其他地方空无一人，后知后觉这偌大的房子里过于冷清。

　　这时，陈越昨晚说过的那句话逐渐从意识中回笼。
　　他说：“我爸要加班到后半夜，苏姨让我来和你说一声，他索性不回家，就在公司里将就着睡了，明天可没人送我们，你自己顾着自己。”

　　如果是往常，沈葭求之不得。
　　可今天她起晚了，等她匆匆收拾好赶往公交站，直达学校的那辆公交车正从她眼前开过去。

　　等下一班车来，起码需要二十分钟。

　　下定决心，沈葭沿着公交车驶出的方向，向学校进发。
　　中途会有其他公交车站，她预计下一班车快开到时，停驻在其他公交车站，上那一辆车。这样不至于浪费时间，导致她早上彻底迟到。

　　一开始沈葭是小步走，观望到路边没有和她一样正在步行的高中生，不得不担心地提高脚下速度，变成迅捷小跑。
　　沈葭能听见风声从她的耳边擦过，有早起出来买早餐的路人诧异，这小姑娘为什么跟个疯子似的在赶路？

　　沈葭没空回头解释，她的胸膛像揉进一堆沙子，摩挲着血管，使她发疼到不行。
　　跑到一半路程，沈葭停了脚步，等待在路边的一个公交站旁，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

　　公交车没来，沈葭先看见了辆略微眼熟的豪车。车后座的车窗缓缓打开一半，沈葭从半边窗口里毫无意外地看见池妄的那张脸。

　　“沈葭，上来。”
　　池妄大概特意让司机放慢速度，车以龟速开到她的身前。

　　沈葭抿唇，呆滞在原地。池妄将车门拉开一半，坐到另外一边的位置，留出他原本的座位。
　　沈葭转过眼，没理会他。

　　余光里，池妄轻蹙眉峰：“你不上来会迟到，后面发生了交通堵塞，公交车不准点，你搭上还是不能准时赶到学校。”
　　沈葭心里如擂鼓，面上竭力装作不在乎：“噢，是吗？其实我在等出租车。”

　　池妄没任何表情，他将车门拉回去，说：“随便你。”
　　接着这辆豪车眼睁睁从沈葭眼前驶离，沈葭的目光从车身上挪开，深深呼了一口气。

　　踩着铃声到教室，沈葭依旧心神不宁。
　　池妄邀请她上他家的车，她想也不想避开，罕见地花费了钱打出租。

　　-

　　化学课，在实验室上课。
　　沈葭抱着课本，整个人像抹被抽空思绪的灵魂。

　　前几堂课，她和池妄井水不犯河水，彼此都没越过课桌的中线。
　　化学课上，老师的分组简单干脆，同桌两两一组做实验，这下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不接触。

　　池妄没表现出多大兴趣，懒懒散散，直到沈葭在实验室选好位置，他才朝她走来。
　　他投过来随心所欲的一眼，沈葭心惊肉跳地避开视线。

　　另一边，投过来的视线却更多，也更为灼热，沈葭正面迎上几道。
　　有几位同学在看热闹，虽然沈葭和池妄之间没说话，可他们仍像是被激发八卦之心，迫切地想探究清楚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于是随着池妄的靠近，沈葭肢体愈发僵硬。

　　“想什么？”池妄将几样做实验需要用到的消耗品和装置拿过来，面无表情说，“昨天你逃课，已经在班上被老师点名批评过，今天再不抓紧时间做好实验，是想真的被记过吗？”
　　沈葭点点脑袋，朝一旁驻足观看的几位同学道：“别看了，你们看完我们的实验也不一定能学到多少，不如自己做，不会的去问老师，更能见效果。”

　　沈葭嘴角弯出恰到好处的弧度，觉得自己的话说得非常漂亮。
　　将他们的八卦之心理解为他们想看好学生做实验，轻松化解了尴尬。

　　等人散开，沈葭余光打量着正在翻书的池妄，忽然灵光一现，似乎被点醒。
　　如果不是池妄提起，她几乎将自己昨天逃课的事给忘光。

　　按道理来说，这种大事班主任早该来找她谈话，可一整个上午都相安无事，真的有些奇怪。

　　沈葭和池妄相互配合做完老师布置的实验，他们这组虽然一开始时有所耽搁，架不住两个人都聪明，没出过任何错漏，便以第一名的速度完成实验。
　　化学老师眯着眼睛过来检查完，确认完成得完美，夸奖了他们，让他们在实验室里自行发挥。

　　等老师走远，沈葭认真说：“我想做焰色反应的实验。”
　　池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一脸无所谓：“我们还没学到，之后老师自然会教，你现在没必要。”

　　他自动摘出了他，沈葭没当回事：“反正现在有时间，不如我提前预习，你不再需要用到实验桌了吧？”
　　沈葭真怕他这时掏出那把美工刀。

　　池妄微眯眸子，须臾，出声道：“我没事可做，目前也不能离开实验室，一起吧。”

　　沈葭看了眼悬挂在实验室正前方墙壁上的圆钟，还剩半节课左右的时间，他们动作加快些，大不了再加上课余时间，完全能够做完这个实验。
　　点过头，沈葭开始翻开教科书对照，忙着拿器具。

　　“你就不怕我搞破坏？”

　　沈葭朝池妄那看过去，他挑挑眉头，阳光透过实验室的玻璃窗投在他脸上，长而卷曲的睫毛在眼睑处拓下阴翳。

　　“你没那么无聊。”沈葭咬唇说。

　　实验开始，其实只有沈葭一人忙活，池妄在旁彻底摆烂。
　　“你不是说，要一起做吗？”沈葭点燃酒精灯，看向他，“你就干看着？”

　　池妄用铂丝蘸取稀盐酸，放在火焰上灼烧。

　　他没看一眼课本，仿佛不去看，早已将流程记得一清二楚。
　　沈葭怀疑先前的那个实验，如果没她在，池妄或许能完成得更快更好，老师的夸奖原本只属于他一人。

　　下课铃响起，他们的实验接近尾声。
　　其余的同学没心思在实验室里多呆，都跑出去透气，不想浪费一秒属于课后的时间。

　　他们经过沈葭和池妄身边，有个女生好奇问：“你们做的又不是老师布置的实验，不是一早就把实验完成了，怎么现在还不走？”
　　沈葭说：“快收尾了，清理干净就走。”

　　没人多劝，都去享受课后时光。

　　老师要准备下一堂课，也没空多管他们，看见他们的实验没做完，对池妄和沈葭说：“你们要是完成了，有多余时间的话，写个简单的总结，说明一下实验流程和现象就行，我就不在这里盯你们了。”
　　“老师慢走。”沈葭乖巧说。

　　实验室里很安静，眼下只剩他们，沈葭快速说：“从这里到教室挺远的，我们抓紧时间。”

　　池妄嗯了声，手下没停。
　　沈葭很快看见，酒精灯上的火焰颜色变成如梦似幻的紫色，中间透出一点儿黄色光亮，或许因为实验室里的人减少，此刻处于这片静谧中，这片火焰美得更不真实。

　　池妄眼睛里映出这一小簇火焰，一时间，沈葭有点发怔。

　　“最后一样金属的反应看全了，”池妄问，“你写总结？”
　　“喔，”沈葭移开目光，别扭说，“我下午写好交给老师。”

　　“你就是这么呆，才会被人欺负吧？”池妄不经意说。
　　沈葭脑子里如同炸开，提声问：“什么意思？”

　　那片紫色的绚烂火焰没熄灭，池妄进一步说：“因为你太傻，才会一再妥协，导致对自己不利的局面出现。”

　　沈葭失声：“你很了解我？”
　　“不太了解。”池妄情绪很淡，垂睫去收拾器具。

　　过后，他又像将就一般，抬眼看她：“我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