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麦芒》悟飞凇

5、第 5 章

　　高中时，叶零假日借住在姑姑家。对于篮球的熟悉，得益于沉哥。
　　不过，这的确是她第一次担任裁判。既然并非正规比赛，叶零觉得，就她所了解的规则，已经足够她胜任这件事。

　　近距离观看球赛，热血都要随之沸腾。叶零随节奏盯球员动作，绷紧了心弦。虽然她怀有信心，但也不能轻视。
　　据观察，双方队员实力存在一定差距。
　　上半场下来，白衍队得三十七分，另一队二十分。其中，彭小晖队还犯规一次。
　　叶零吹哨时，对方矢口否认。
　　在观众和前导裁判的认同下，他都一口咬定自己并未碰到钟照之的手臂，彭小晖更以此质疑叶零是白衍他们的帮手。最后在方皓的劝阻下，这场闹剧才得以结束。

　　中场休息期间，叶零远离人群。
　　靠着围栏网，她拿出手机，给外婆拨了电话，告诉老人家会晚回。刚挂断，就见薛影朝她而来。
　　薛影递过来一瓶水，叶零一时没接。

　　“拿着啊！”他脸色有点臭，指着叶零脖子上挂着的口哨，“只是谢礼。”
　　“哦。”
　　叶零接过，看他不走，想了想，拧开水喝了口。然而薛影还不离开，叶零只得问，“还有事？”
　　环抱双臂，薛影的眉头紧皱，满脸不解，说：“你是装的还是真不认识我，呸，我们？”
　　旋紧瓶盖，叶零道，“你想被误会我和你们是一伙的？”
　　“哈？刚你不还是被骂？”
　　“我不想横生枝节。”
　　“误会了又能怎样。”薛影小声嘀咕，但心下不满已然消除，遂转身回阶梯座位，却碰到方皓。
　　他直接略过自己走向叶零。
　　皱着眉，薛影回身，纳闷地看着，“我寻思，你们更像一伙的。”

　　“他没怎么着你吧，他别提多聒噪了。”
　　这评价让叶零心生一点不满，说出的话也不近人情起来，“如果要套近乎，免了。”
　　女孩侧脸线条优美，即使冷淡，也迷人。
　　“呵......留个联系方式成吗？”
　　“不成。”
　　撂下这句话，叶零头也不回走开。

　　沿罚球线来回溜达，她又漫步到球筐下，仰头发起呆，回想上次投篮何时。出神之际，一个篮球滚到叶零脚下，碰到球鞋。她捡起来，退后两米多远，轻踮脚尖跃起，将球朝目标投去。
　　“哐！”
　　篮球迅速落下，朝前方滚远。

　　“练过？”
　　叶零没立即回答，小跑着将篮球捡回，边拍边跑。抬眸间站住了，看向站在篮板下的人。
　　白衣黑裤，身高腿直。这人随意一站，都是美丽的风景。
　　“一点。”
　　知道是白衍的，叶零将篮球扔给他，拿出手机看时间，“还剩三分钟比赛开始。”
　　“嗯，怎样？”
　　白衍自顾自投篮，并未在意叶零所说为何。
　　“......”
　　叶零撇撇嘴，走了。

　　下半场一开始，彭小晖队肉眼可见的进攻性更强，每个队员一有机会便投篮。叶零看着他们的气势，都不得不感叹变化之快。白衍队仍然保持上半场节奏，有条不紊。
　　最后五分钟时，分差缩短到微妙状态。白衍队五十七分，彭小晖队五十五分。

　　接着，彭小晖队改变方式。
　　两人围堵白衍，一人盯紧钟照之，而彭小晖与方皓一抢到球，则优先选择三分球，二人速度很快。
　　薛影既急也气，居然被对手小看，但为了抢到球，他无暇关注好友的情况。

　　突然——
　　“三分球！”
　　女声异常大而尖细。
　　叶零朝观众席看一眼，对上视线刹那，那女孩原在鼓掌的双手放下。收回目光，叶零往前跑，忽觉身前出现一道人影。
　　方皓喘气跑过，声线微沉，“还行吧？”
　　“嗯。”
　　随意敷衍一句，叶零把注意力转向场中赛事。彭小晖队逆袭，不知道白衍队打算如何反攻。

　　薛影抢到球后向对面跑，方皓与彭小晖紧追不放。可还没等到他投篮，球就被彭小晖一把抢走，薛影只能赶去阻拦。
　　恰时，白衍身形一转，又向右侧身，躲开两人，跑向彭小晖，只一瞬间，他便抢到篮球。由此可见，他已摸清挡在身前两人的走法，不会再被拦住。
　　攻守变动。
　　白衍速度变快，其他人根本追不上。一靠近对面三分线，他就跳起投篮，成功投进。
　　分数再次逆转。

　　显然，此时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直接影响比赛结果。仅剩的观众都屏住呼吸，生怕错过精彩瞬间。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衍的速度和弹跳力都明显加强。
　　当叶零吹响口哨结束比赛时，一切已成定局。

　　薛影心情愉悦地跑到白衍身边，笑着搭上他的肩膀，因为气息不顺，他都难以开口讲清内心感受，只是和其他几个队友击掌。
　　接过队友递来的毛巾，白衍擦拭脸庞。方皓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白衍爽快回应，与他相握，一切剑拔弩张似乎消弭于这握手中。

　　既然已告一段落，叶零就打算回去。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点小事要做。
　　她向阶梯座位走过去。
　　“喂，有事问你。”
　　女孩转过身，见是她时，呆了呆，转而脸色一瞬变换，尖声反驳，“我不认识你，有什么好说的。”
　　眼看着就要走人。

　　叶零按住她胳膊，也不拐弯抹角，“我的记忆向来不错。上次路灯旁，你故意撞的白衍，把他吉他撞到地上，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胡说什么。”
　　“胡说？”
　　方皓过来，站到那女孩旁边，亲昵地摸她头发，这动作足以表明他们关系不一般，他笑道，“你们认识？”
　　女孩的脸一路涨红到脖子，许是紧张，她开始低头捏裙子的腰带边，嗫嚅不敢多言。
　　叶零心里门儿清，她耸耸肩，“你问她。”也不需要多说，女孩都是这等反应，基本板上钉钉。

　　之后，她跑到最近的便利店买袋面包，又迅速赶回来。
　　白衍他们正坐着喝水休息，衣服都已湿透，几人正商量是否需要回去洗个澡再出来聚餐。
　　“给！”
　　将袋子递过去，叶零说，“上次的事，我误会了，抱歉。”她平静俯视白衍，只想他接过后，此事了结。
　　白衍侧眼向上，与叶零对上视线。
　　许是跑步影响，她的眼神明亮，脸颊边甚至飘上绯红，与方才勇敢出头的坚毅模样不同，多了两分少女柔情。
　　经薛影提醒，白衍已知他们曾于哪里见过。开口时，他放缓语气，“道歉我们接受，其他不用。”

　　薛影立马不高兴了，转身喊，“阿衍，这就不给人面子了吧？怎么说，她都帮我们啦。”
　　“事已过去，问题也不在你，”钟照之接话，又对叶零道，“你不用在意。”
　　两个好友态度一致，薛影不知如何回嘴。
　　看他满脸纠结，白衍暗自好笑，思考一瞬，他看向面色淡然的女生，说：“你帮了我们，互不相欠。”
　　薛影反应过来，“哦”一声，“是哈，我们总不能占你一个姑娘家的便宜，才刚认识呢。”
　　“哦，那互不相欠。”叶零收回手，袋子压得手心发热。

　　“自作多情呵呵......”

　　很轻的嘀咕声传来，叶零转脸看去，就见追捧白衍的几个女生被她一瞧，马上心虚地躲开目光，笑着说待会去哪玩。
　　离那些女生近，薛影当然听到了，有点生气地横她们一眼。可这时候更不宜接过零食，他只能对叶零干笑。

　　几个大男孩要么为难地看着，要么面面相觑，而白衍则一副事不关己模样，悠哉游哉地转水瓶。

　　叶零突然觉得自己的举动傻到极点。
　　外婆让她学会多接纳别人的善意，刚为避免彭小晖他们多舌，叶零只能冷言相对，给这些是为了......
　　为了什么呢？她突然不知道。

　　“买的什么？”
　　此时，方皓走近，还随手扯开了叶零手上的零食袋。
　　彭小晖和丁胖等人在后，满脸不忿，一个满脸委屈的女生跟着他们。

　　调整好心绪，叶零看向替她解围的男人，扯了扯嘴角，说：“送你，要吗？”
　　方皓的眼睛倏而亮起，立即接过，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嗯，就当答谢你们的精彩表演。”
　　“有你这句话，虽败犹荣。”
　　两人自然的对话像完全无视方才发生的一切，以及周围的人。

　　薛影受不了方皓直白的话语，嫌弃地移开眼，又不满地瞪白衍。
　　才把水喝完，白衍双手随意放在膝上，轻松地看向远处。晚风吹拂，格外凉爽。忽然间，他感受到一道强烈的目光，一眼望去，却是薛影朝他龇牙咧嘴。
　　如果眼神可以放箭，自己多半要被射成筛子。
　　轻哼一声，白衍撇开头，装作没看到。他们与那女生本就萍水相逢，两不相欠，自然无需接受她的好意。

　　叶零要走，想到什么，“对了，留个联系方式。”
　　“好啊！”

　　目送叶零离开，方皓转身就看到薛影难看的脸色，顿觉畅快。他道：“我妹的事怪我，今天你们既然赢了，以后，我们不会来这打球。”
　　“这不是应该——”

　　话未说完，一个气势汹汹的身影冲薛影迎面而来。
　　慌乱之间，薛影身体僵住，动弹不得。当他以为会被人一拳揍翻在地时，白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住来人猛烈的攻击，挡在了他的身前。

　　冷冷地看着彭小晖，白衍少有的露出愤怒情绪，眼眸眯起，脸上鄙夷尽显，他甩开彭小晖，语气冰冷，“言而无信。”
　　“白衍，来个了断，就我和你。”
　　彭小晖丝毫不惊讶白衍出手，尽管手臂被抓得生疼，他仍笑得猖狂，“打一架，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