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麦芒》悟飞凇

4、第 4 章

　　从场上人员互动来看，这是一场友谊赛。双方队伍各只三人，并无裁判计分。只要出现漂亮的进球，现场都会爆发出喝彩声。
　　约几分钟后，他们停下动作，结束比赛，大部分观众散去。

　　有女生小跑到名唤“阿衍”的男生身边，递毛巾和水。这人无视她们的示好，从队友手里接过水就往阶梯座位走，其他人随他一道。
　　女生们也不气馁，仍紧跟他们身后。
　　第一排仅剩几个年轻人，纷纷让开，有大胆一点的主动问好，氛围和睦。

　　叶零微微躬腰，以手托腮，平静的从上往下看这群人。
　　面容年轻，举手投足间透露出精神气，似朝阳一般，吸引眼球，也难怪被同样活力四射的女孩们追捧。

　　“你们女生都喜欢这样的么？”
　　声音近在耳畔。
　　叶零条件反射般往旁边移段距离，坐直身子，循声望去。

　　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站在她身侧，眼望下方，手插在裤兜里，侧颜硬朗，隐隐透出锋芒。
　　“美丽的人自然受到欢迎。”叶零心情好，也就回答他。
　　男人转过头，含着笑意的眼睛望了她，道：“你也喜欢？”
　　这种问题就越界了。
　　撇开头，叶零想也不想起身离开。无视那道追随不放的视线，她随意放松地走到出口。

　　刚踏步出去，迎面走来一群男生，带头的凶恶得很。
　　叶零绕过这些人，没走几步，一个肥胖的男人伸手拦住她。
　　“美女，一个人啊，赏脸吃饭啊，哥请你！”
　　“让开。”
　　“别害羞啊，哥哥有钱。”
　　十足的流氓口吻。

　　叶零忍住反感，冷冷地往旁边走，男人却跟着她。叶零停住，将手插进口袋，摸到手机。
　　男人便要靠近，肚肉还一跳一跳的。
　　叶零不得不后退。
　　“小丁，这我朋友，让她走。”

　　低沉的声音传来，叶零转身，心头的紧张散去一些。这人......他们是一路的。
　　“二哥认识啊，怎么也不介绍给弟兄们见见？”
　　“滚蛋！”

　　当众被指责，总归丢脸。
　　叶零冷眼看着对方的脸瞬间通红，却又闭声不吭的狼狈样子。
　　“丁胖！找抽是吧？给老子过来！”最前方的人等得不耐烦，大吼。
　　“彭哥，这不是突然色迷心窍吗？”丁胖腆着脸过去。
　　戴鸭舌帽的男人走近叶零，低头看她，沉声说：“别放心上，你大人大量。”

　　叶零保持沉默，神情冰冷。忽视这人散发热意的眼神，她望向前方那群明显不是善茬的人。
　　此刻，他们都若有似无打量她。
　　其实，叶零应立即离开，但内心的气愤让她迈不出腿。

　　这时——
　　“哟，我当谁呢？吵得人脑仁疼。”
　　薛影一只脚踩在门槛上，挡在门前，嬉笑开口，“彭小晖，你怎么到哪都兴师动众的？要打架啊？”
　　“没错，白衍在哪？”吹一声口哨，彭小晖大踏步定在薛影身前，“你们的白小可怜在哪呢？”
　　“你说谁？”
　　“还我说谁，装蒜是吧，”咂咂嘴，彭小晖推开他，向里走，“喏，还气定神闲的坐着啊，派头真大！”

　　此刻的白衍呢，仰着脑袋放空自己，感受微风轻抚，吹去脸上热意。看也没看走进来的人，他道：“你尽管来。”

　　转眼，叶零面前，空无一人。正犹豫着，一个女孩出现，目不斜视的经过她，跑了进去。
　　停留一瞬，叶零再次踏进球场。

　　“起开！”
　　坐在白衍旁边的男生被一股大力突然推开，差点跌倒。钟照之扶他一把，男生才稳住身形，骂了一句。
　　丁胖举拳要打。
　　钟照之立刻挡在男生身前，厉声喝止，“丁胖，别闹事！”
　　“我还就闹了，你能奈我何？”
　　“丁胖，斯文点！看到这群小伙子，还不嫌自个磕碜？”彭小晖痞痞地道，“这里就属白小可怜最小白脸，这点，老子确实比不上。”

　　白衍拿起水瓶，站起来，慢悠悠上下旋转瓶子，他根本不理，眼神都懒得给一个。
　　薛影却气不过，道：“承认长得难看啦？”
　　彭小晖却不接话，转而故意大声讲，“被爸妈抛弃，就跑来和我抢地盘，没这个理吧？”
　　“彭小晖，别造谣啊，谁被抛弃了？”薛影反驳，乍又听到这样的讥讽，他快被气到头顶冒烟。
　　白衍向他一笑安抚，把瓶子一抛，准确无误地丢进不远的垃圾桶。他再看向彭小晖时，眼神即刻冰冷。

　　“哥，我来说。”
　　背后有人说话，白衍听出是谁，没转头，给钟照之睇个眼神。钟照之捡起篮球，一扔，“咻”，球从上方掠过，落到白衍手里。
　　猛然一惊，彭小晖心脏后知后觉加速跳动，整个人一激灵，“白衍，你踏马地要打架，老子奉陪！”
　　“哥，别动怒。我来说，我来说啊。”戴鸭舌帽的男人走到彭小晖身边。

　　白衍看着他们，英俊的面孔依然面无表情，静静地凝视，好整以暇地等着。
　　“白衍，这球场你让给我们，以后，我们不找你麻烦。”
　　钟照之不屑地嘲笑，“难得，总算承认找麻烦。”
　　“怎么说，给个准话？”
　　“不，”白衍淡道，缓步走开，他抚平衬衣褶皱，转过身，歪着脑袋挑衅地笑，“这球场不由我做主，你们也做不了主。”
　　嗓音清而有力。

　　“方皓，别和他磨叽，说重点。”
　　“你说得是，你呢，只要答应别来这打球就行。以往的事，我们可以不再追究。”
　　“还要不要脸？我们凭什么不能在这打球？”
　　薛影上前一步，却立刻被彭小晖的人拦住。他气不过，握紧双手，正想动作，被白衍一声低唤制止。深呼吸几口，他才硬生生压住漫上心头的愤怒。

　　从裤兜摸出烟盒，彭小晖抽出烟，丁胖凑过来给他点燃。抽了口，彭小晖吐出烟圈，说：“因为，有我没他。”
　　场面顿时安静，窃窃私语的女孩们都不敢再说话。

　　这时，球场内的灯缓缓亮起。灯光照射下，每人都被染上温暖的光辉，可这气氛实在称不上温暖。

　　站在外侧的叶零暗叹一声，末了想，是否到了需要报警的程度。只是，当她看向依旧淡然自若的白衍时，又觉得不需要。

　　男生傲然而立，面色冷淡，精致的轮廓被光影渲染得更立体，英俊更甚。晚风轻拂，柔顺的短发被吹起，不时在他额头流连。
　　与初次见面的印象比较，此刻的他一点不拽得令人生厌，几乎可以称得上可靠。
　　这人，相当沉得住气。

　　“比一场如何？”
　　白衍单指转起篮球，而后撇过头，嘴唇一勾，“谁输了，谁不在此打球。”
　　“是哦，在篮球场自然以篮球说话。”见那些人并不表态，薛影接过话头，“你们敢不敢？”

　　比起球赛，围观的人们更不想看到斗殴。一个接一个，他们喊，“比赛！比赛！”
　　刚还剑拔弩张的氛围随着球赛的提议，转到相对温和的情况。
　　叶零看向彭小晖和方皓，如果他们还算识趣，不至于不接这茬。

　　思索一会，彭小晖将烟头扔到地上，用力碾碎，恶狠狠吐口唾沫，他高声喊，“怎么比？”
　　白衍在抛接球，玩得不亦乐乎，余光瞥到他的动作，嫌弃地接过篮球远离，道：“单人或团队，都行。”
　　“那团队赛，谁当裁判？先说好，我不信你们的人。”
　　白衍面色不改，并不以为然，他不介意谁当裁判，正想说话，被人截断。
　　“彼此彼此，”薛影从后跳出来，笑着，“边裁可以一边一个，只是主裁得从路人中选。”
　　他向白衍眨眼，白衍眼睛一弯，只得随他。

　　丁胖挪到彭小晖身侧，搓着手问，“彭哥，咱不是来打架的？怎么还比起赛啊？”
　　踢他一脚，彭小晖怒喝，“你吖怕了？”
　　结巴几句，丁胖不敢再反对，方皓拍拍他的肩膀。
　　“打扰诸位，”他环视一圈，“不知有没有哪个小兄弟懂篮球规则，能帮我们这个忙？”

　　起哄私语的人安静了，有的甚至退到后面，没人敢当出头鸟。什么好处都没还可能惹事，谁敢答应？

　　叶零不由叹口气，举起手，“我来。”
　　极悦耳的清透女声穿破安静，落到在场之人耳边，唤起众人好奇心，他们纷纷转身看来人是谁。
　　成为焦点，叶零也不怯场，淡定地走到他们面前，“只要你们不介意，我不是小兄弟。”

　　“噗”地笑了，薛影问，“怎么是你啊？”
　　叶零“哦”一声，眉峰一挑，冷声答，“我们认识？你这搭讪方法，会不会老套了点？”
　　“......”
　　莫名其妙被怼，薛影一口气没上来，双眼瞪圆，不可置信看她，恨不能扯着人大喊，她是鱼的记忆吗？上前两步，他还想质问两句。
　　钟照之深知好友脾性，赶忙将薛影拉回，以免他再热脸贴冷屁股。
　　方皓倒笑了，直勾勾地看叶零。彭小晖看不过去他这痴样，但得给兄弟面子。他对白衍道，“我没意见，某人肯定看不上人家姑娘。”

　　白衍不与他浪费口舌，反而认真端详起叶零。
　　一脸骄傲的女孩在他眼里，竟有似曾相识之感。一瞬间，他想到自己，进而觉得可笑，抹去这念头。
　　哪里见过吗？
　　他知道，薛影根本不会搭讪陌生女孩。不过没所谓，既不记得，那就不重要。他不在意是谁，谁来，他都能赢。
　　白衍象征性的问，“你懂？”
　　“用人者不疑。”
　　默然点头，他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