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麦芒》悟飞凇

3、第 3 章

　　下午四点，薛影如约等候在火车站出站口，伸长脖子向人群张望，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人。
　　他轻哼一声，拿出手机。

　　“阿衍，你唬我吧，我在出站口等了老半天，你人呢？”
　　“晚点。”
　　“你就不能发消息告诉一声？打几个字的事，费你小子啥啦？”
　　“睡觉，忘了。”
　　“你咋没把人忘外头别回来？我走了哈，你自己打车回去！”
　　气呼呼地挂断电话，薛影拧着眉头，撅嘴转身，果断地朝人群外走。

　　耐心等其余人下车，白衍才随后出去。
　　陡然呼吸到新鲜空气，他放下行李，伸了个懒腰。浑身舒服得劲，白衍唇角微勾。一时过于温和俊美的容貌引来周围女生注意，悄声细语传到他耳里。白衍收敛了神色，往出口走。

　　到检票口，他自然看到薛影。这人，经常刀子嘴豆腐心。
　　想必等得不耐烦，薛影正低头玩手机。
　　白衍把车票给检票员看过，迈步出去，经过薛影身侧时，轻咳一声，也只这一声，他便施施然离开。
　　早就察觉好友的薛影气不打一处来，却也只能追赶。

　　“喂，你喊我一声怎么啦？”
　　被薛影搭上肩膀，悠然行走的白衍斜他一眼。
　　“哦，你不是听见了？”
　　“臭小子，要不是我大度，谁能和你交朋友？”

　　白衍不以为意，淡淡答，“钟照之。”
　　薛影好笑，“那你倒是让他来接你啊？”

　　“他还好吧？”白衍情绪显一丝低落，以致于声音更轻。
　　薛影立刻领会他的意思，叹道：“多大人，不想复读，还能怎样？看能选哪所学校呗，你这几天就没和他联系？”
　　“没提这。”

　　两人已然走到停车场，此时人多，走走停停，转了几道弯，他们才走到停车位置。
　　薛影大剌剌指着一辆红色跑车，得意洋洋，“看，酷吗？”
　　白衍向司机点头招呼，被好友期盼的目光打败，道了声，“酷。”
　　得到一向吝惜言辞的朋友夸奖，薛影毫不遮掩心中喜悦，笑嘻嘻地帮他拉开后座车门。

　　“请。”做出绅士礼。
　　白衍一笑，将行李递给司机师傅，轻柔地取下琴包，人先坐进去，再将琴包放置身侧。他看向还不关门的薛影，拍掉他正要碰触琴包的手。

　　薛影心虚，站直问，“这就是你那新买的吉他？”
　　“嗯。”
　　“啧，羡慕啊，白才子的品味永远走在时尚最前沿。”
　　白他一眼，白衍打了个哈欠，“别这样叫我。”
　　“若是甄学姐，你小子就欣然笑纳，是吧？”
　　无视这句调侃，白衍闭上双眼。薛影浑不在意，笑着关上车门。

　　路上颠簸，白衍更犯困。调整一番姿势，他刻意避开后视镜司机探究的视线，歪头枕在椅背上。

　　“我给照之发了消息，他还在帮他爸搬货。喂，阿衍，你确定选北青？”
　　“嗯。”白衍感到冷意，取出身后抱枕环抱，继续闭目养神。

　　“小心别人名花有主咯！”
　　“哦。你不选北青？”
　　“选啊，都超常发挥了，我爸妈哪能让我放过这等机会？就是这样的话，照之选择的范围就小了。”
　　“他应该有了目标。”
　　“也是，我们中间，他最不需要操心。”
　　“......嗯。”
　　“欸？你居然不反驳？”
　　薛影转头看后座，才发现好友在睡觉。深知他的脾性，能坚持陪自己聊一段，已显难得。识趣的，他不再打扰。

　　看向正专心开车的司机，薛影喊他一声。中年男人似察觉他的意图，尴尬的向薛影笑。

　　“郑叔，您不要偷摸摸看他，他会生气。”
　　“我没其他意思的，小薛。主要叔啊，还没见过这俊的男孩哇，哈哈，多看了几眼，莫怪莫怪。”
　　“好多人这样说哈哈哈，但您也不要那样啦。”
　　“放心撒，叔有分寸。”
　　薛影没再多言，从兜里摸出手机玩游戏。

　　替父亲搬完超市货物，钟照之才得空赶去薛影住处。从镇上到市区有一定距离，当他到达时，晚饭已摆在餐桌上。

　　薛影倒杯冰啤，一口喝下半杯，顿觉爽快，“你们都不喝啊？”
　　喝完水倒满，钟照之接过白衍递来的米饭，正想夹菜，察觉对面投来的视线，只好开口，“不喝。”

　　“你们这样有意思吗？都成年啦，还担心爸妈说啊？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喝个酒都不敢？”
　　夹过虾肉，白衍轻瞟他一眼，口吻淡淡的，“我还有一个多月才成年。”
　　“......”
　　“阿衍要保护嗓子，我纯粹讨厌酒，我家情况你知道。薛影大哥，你就体谅我们一下？”
　　钟照之举起水杯，示意薛影，以水代酒。薛影只得接受，闷闷地抿一口，不免觉得扫兴。

　　清洗完碗筷，钟照之擦着手走出厨房。看薛影还神情恹恹地躺在沙发上，他无奈一笑，走到白衍身旁拍他肩膀，指向其怀中吉他。
　　白衍轻抬眉梢，瞅眼薛影仍旧板起的面孔，嘴角一牵。于是，他端正坐姿，开始拨弄琴弦。

　　轻快的旋律响起，盯着手机的薛影佯装不在意，却不由自主被吸引，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都随音乐舞动。
　　一曲毕，薛影立刻换成一副笑颜，凑近白衍。
　　“新曲子吗？不错啊，小子！”

　　坐在一旁微笑看着，钟照之亦赞同道：“嗯，以后我们谁心情差，都要劳烦阿衍弹唱一曲。”
　　轻抚琴弦的白衍松开了手，抬头瞥向钟照之，“想得挺美。”
　　薛影盘腿坐好，笑，“也只有想得美，我们谁都知道只能想想啊。”

　　“你们确定不错？”收起玩笑心思，白衍认真看向他们，“末尾部分节奏会不会单一？”
　　回想一番，钟照之说：“嗯，虽然上口，但音乐性不够。”
　　斜歪在沙发上，薛影皱眉思索，“你这样一说，是有点儿，把结尾那段音符再改改。”
　　“好。”白衍淡笑一声，将吉他收好。

　　每次讨论曲子，他都格外看重朋友们的意见，这也是为何他平时显得不近人情，但他们愿意与他结交的原因之一。
　　虽拽，却不自负。

　　“对了，你们明天去我那打球吗？我看了新篮球场，场地大，很适合打球。再找几人，这次一定尽兴。好久没打篮球，不想试试手感？”
　　“可以啊！我肯定不错，自从一个人住，楼下的小球场，我经常光顾。恐怕，阿衍不行吧？”薛影笑得贼眉鼠眼，盯了白衍，揶揄之意不言而喻。

　　钟照之意会过来，笑道：“满脑子想什么呢？”
　　“我是说，阿衍一门心思在他的小提琴和吉他上，肯定疏于练习灌篮。钟少爷，你在想什么？”
　　钟照之指了薛影，只摇头失笑。

　　白衍并没理会他俩的话外音，看过手机消息，他说：“我明天要回老家一趟，改天吧。”
　　“伯母回来了？”
　　“嗯。”
　　“那再定个时间。”
　　钟照之与薛影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

　　从丫丫家出来，叶零顶着烈日奔跑。外婆总叮嘱她带太阳伞，她嫌麻烦，根本没带，两家距离也不远。结果就是大中午的，叶零时常得和灼热阳光进行亲密接触。

　　小丫头变得比过去安静，仍很懂礼节，依然唤她“姐姐”。家教工作已进行一周，沟通并无困难，叶零稍微多点耐心足可应付。
　　推开小院门，一阵微风吹来，顿时舒爽。掩上院门，叶零快步跑进屋。

　　傍晚时分，给外婆演奏过小提琴，叶零问老人家要不要出去散步，被笑着摆手拒绝了。
　　一个人的话，叶零会骑上她的自行车。

　　日落西斜，微风吹拂，吃饱喝足后心情总归惬意。在温暖的光晕下，她向篮球场骑去。
　　到达对面时，叶零隐约可以看到场内人比以往多。好奇心起，她的脚尖轻点地面，数秒，待绿灯亮起刹那，叶零立刻踏上脚踏板，蹬车过去。

　　锁车时，叶零就听到场内喧闹的呼喊，刚站起身体，里面又响起一阵欢呼。
　　当她进场时，就被现场人数惊到了。两边阶梯座位坐了不少人，每排都有，年轻人居多，更有家长带着小孩。

　　叶零往距离自己近的座位走去，选择了最上一排的边角处，这排人少。她用纸巾擦拭一番椅面，刚坐下，人群又发出喝彩声，叶零朝场上看去。

　　一位身穿白色短袖、黑色五分裤的男生正在灌篮。
　　他一跃而起，单手扣上篮框，将球迅速投入，随即人轻巧地落入地面，身手灵活。而后，他与身边两位队友击掌庆祝。
　　当他转过身，叶零见了，一时面熟，只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如此俊美的男生。

　　说到帅哥，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稀罕。平日逛娱乐论坛或假日出门，也不是没见过演艺圈的明星，各类帅哥美女，只是她也只仅仅看过便了。
　　这人的外形，倒不逊色那些艺人。

　　“阿衍！阿衍！”
　　人群中继而响起女声，喊得声嘶力竭。

　　叶零瞥过去，一群女孩聚在一起，挥手叫喊，全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热情四溢。

　　是他啊，记忆被唤起，叶零恍然大悟。
　　现实就是如此，一副好皮囊在哪都是香饽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