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麦芒》悟飞凇

6、第 6 章

　　“叮铃铃——”
　　挣扎着从舒服的床上坐起，叶零侧转身子，睡眼惺忪地摸索床头柜上的闹钟，好不容易够着关了，趴回床打算再睡回笼觉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小零，起来没？”
　　“就起。”
　　揉揉眼睛，叶零使劲甩开身上的毛毯，总算清醒。

　　昨天下午，姨妈与小哥来看望外婆。几人晚上在餐馆吃饭，又逛夜市，很晚回，但心情愉快，就约定今早看日出。
　　洗漱完，叶零换上休闲衬衣裤，随意扎个辫子，站在穿衣镜前，她望着自己，笑意清浅。

　　下楼到客厅，她看到应骁坐在餐桌旁喝牛奶，桌上放着煎鸡蛋和吐司。
　　“小哥早，你做的早餐啊？”
　　应骁头也没回，“不然呢，指望你做？”

　　嘻嘻一笑，叶零一步一蹦地跳过去，拉开椅子坐了，放下手机，拿过吐司吃两口，“姨妈呢，还没起？”
　　“不去，说要陪外婆。”
　　“是哦，女儿回到妈妈的怀抱，总归要撒撒娇。”

　　应骁觉得好笑，抬手敲她脑袋一记，“没大没小的，都快大学生了，怎么还这样？”
　　叶零扒开他胳膊，连咬几口吐司。因口感绵软，咽得快，未料被哽住。她赶紧端起应骁倒给她的牛奶，急急喝着。
　　“慢点，没人催你。”
　　“哈，舒服了。”
　　刚咽下，叶零道，“小哥，我开学你到底能不能送我？”
　　应骁以手支撑脑袋，随意自在得很，“二姨他们真不送？”
　　“不送，学费我都找你借的啊。”叶零神色变淡，停顿几秒，说，“他们还生我气。”

　　看她略显愁闷，应骁抿唇点头，“我可以送你，不过......”刻意止住话头，他向叶零戏谑一笑。
　　“干嘛，又打坏主意？”
　　“这算什么坏主意？昨天我问你的，说说。”
　　无语叹气，叶零只能认栽，“我没瞒你，你觉得我应该情书收到手软，可真没收到，也没人毕业后向我告白。”

　　“你们班男生真没眼光。”应骁看到女孩一本正经，笑笑，“好了，信你。”他看眼石英钟，推开椅子起身，“我去整理要带的东西。”
　　“嗯。”叶零拿筷子夹鸡蛋，刚要吃又停住。她抬头凝视应骁，心虚开口，“小哥，要不，我们也不去？”
　　应骁回头，“机会只此一次，你不去，可别指望我再陪你去。”

　　略作停顿，叶零下定决心，她实在没力气爬山，遂摇头，“你先补觉，等会我带你看新建的篮球场去，怎样？”
　　“说话算话！”
　　“当然。”
　　“那我上去告诉我妈和外婆。”

　　等应骁上楼，叶零拿过手机，发消息给郑裳裳。
　　【叶零】：妈，开学那天，小哥说要送我去学校。你没意见吧？
　　发完，她期待又不安。如果他们在乎，会反对的吧。

　　等待消息时，叶零发现“特别关注”显示新动态。
　　一张照片，聚焦于吉他琴弦上，没有文案。
　　顺手点完赞，叶零撇去没来由的惆怅，看页面，却并未收到新的消息。

　　吃完早餐，她回房间，一进门就瞥到床头的录取通知书，怔怔望着，出了神。这一刻，她像看到不久后的自己，在大学校园尽情奔跑的自己。

　　......

　　人来人往的校道旁，广玉兰花洁白而美丽，清香袭来，叶零顿觉清爽。她提着一小袋橘子，脚步轻快。
　　秋风吹起肩上长发，让她的侧脸时隐时现。女孩身穿天蓝色牛仔套装，皮肤白皙，明丽秀美。不时，惹得与她擦肩而过的男生频频张望。

　　前方，突兀的银色过于显眼。
　　叶零蹲下，捡起地上的钢笔，站起身向前喊一声。笔身布满灰尘，她顺手拿出纸巾擦拭，抬头看向两个女同学。
　　个子偏矮的女孩翻找透明袋子，触到破洞，立马跑过来，略显懊恼地接过那支笔，对她弯腰表达谢意。
　　叶零没说什么，东西归还失主后，她便走向右侧小道回宿舍。

　　见人离开，另个女生来到朋友身边，挽住对方胳膊，靠近。
　　“欸，你觉不觉得她有点像论坛那美女，被人当众告白那个......”
　　“哈，我没注意，就光顾着看我这笔坏没坏。”
　　“切！多金贵的笔——”
　　两人嘀嘀咕咕远去，间或传来清脆笑声，给傍晚的校园增添些许暖色。

　　宿舍在六楼，叶零慢悠悠爬楼梯。
　　开门后，她瞧见自己精心布置的房间，心情愈加愉快。将水果放在桌上，她一屁股坐进椅子，拿出手机。

　　新群热闹非常，男生们总精力充沛，谈天说地的。
　　退出页面，注意到有新的联系人。叶零点开，是几个陌生账号通过班群添加她，停顿几秒，她挨个通过。
　　刚开学，她对班上人员并不熟悉，只是几乎清一色的男生让她感到一点惊叹。

　　休息一会，叶零决定到校内再逛逛，找一处安静地方供以后练琴。
　　她才走到角落拿出琴包，听到开门声。叶零弯腰转身，与刘宜晚目光对上，又与她同时移开。

　　轻掩上门，刘宜晚走到自己桌边，放下帆布包。见叶零并不说话，她主动问，“你，你吃晚饭没？”
　　“嗯。”
　　叶零站起来，将琴包外沾上的灰尘拍干净。
　　刘宜晚个性安静，叶零本人也不热情，她们这两天往往只不咸不淡的交谈几句。

　　背上琴包，叶零把椅子推到桌下，想了想，说：“我出去一会，如果有什么事，你联系我。”
　　“好，那你记得带钥匙啊。我要早睡，不能开门。”
　　刘宜晚嘴角轻扯，笑都未达眼底。叶零看着，总觉得她面对自己不自在。
　　“嗯。”
　　经过其他寝室时，叶零都能听到笑闹声。自觉略过这样的欢乐气氛，她快步跑下楼。

　　校道上同学来来往往，叶零肩背琴包走着，飒爽的身形不时吸引行人注意，她亦一门心思看风景。
　　路过一家面包店，叶零好奇推门进去。
　　店里几个女生选购，店员热情推荐。叶零走向另一边橱窗，接连看过并没有喜欢的，她便选择椰蓉面包结账。

　　“你好！”
　　才踏出店门，叶零被突兀响起的高声喊停脚步。
　　“有事？”
　　“你很眼熟哦，我们见过吗？”
　　“我没印象。”
　　“是吗？”对叶零的否认，她并不气馁，笑道，“是我记错了吧，你背的是吉他？”
　　“不是。”
　　“哦，我会弹吉他。”女孩爽朗的笑，而后结束话题，“我认错了，不好意思，打扰啦。”
　　说罢，她提脚跑开，双手前后摆动，很雀跃的样子。

　　不疑有他，叶零离开，没走多远，手机铃响。语音电话，网名似曾相识，她忘记改备注了。
　　“你好，叶零，我是与你同班的何然。”
　　“嗯，什么事？”
　　叶零记得他，班上同学集合时，他率先自我介绍，格外主动带动班级氛围。
　　“我们班要选班干部，大家都在群里讨论，但你没回话。我问问看，你有没有兴趣啊？”
　　叶零没说话，并不急于作答。
　　“你可以先考虑，也给刘宜晚说一声，我都怀疑你俩屏蔽群了哈哈哈。如果有意向的话，明天可以在班上说。”
　　他这负责任的态度，足以成为班上同学支持他的有利筹码吧。
　　叶零回声“好”后挂断，迈步往前。

　　咖啡店外。
　　身穿米色风衣的男生手插兜端杯热饮慢慢喝着。
　　短发蓬松柔顺，让他冷淡面容呈现出一丝柔和；漂亮桃花眼不知看向何处，又使他带几分慵懒气质。

　　“走了，阿衍。”
　　手提两袋烧烤，薛影一脸喜色地跑向白衍，“你可得给我好好尝尝，都按你要求点的，少辣少葱。真累得够呛，我室友那个吹啊，不想踩雷，我已经尝过，还不赖。”
　　他噼里啪啦一通说完，白衍轻飘飘“嗯”一声，薛影的兴奋劲头一下子被浇灭。
　　“啧！”

　　白衍笑了，率先离开，薛影跟上。
　　两人向学校走去，因外形优越，总能受到来往行人注目。
　　“那多谢。”
　　“能得白才子一句谢，我薛影可倍感荣幸。”薛影容易满足，笑脸瞬时绽开。

　　白衍觑他一眼，面无表情问，“什么时候改掉你这贫嘴毛病？”
　　“那要看某人啥时候不装......”
　　一顿，薛影笑出声，好似害怕被打，赶紧提腿跑路，没几步又停下，向白衍嚷，“装模作样！咱说话文明，意思到就行。”

　　白衍面色未改，仍旧云淡风轻的，边走边说，“我是正儿八经的人，又非机器，装什么。”
　　“好，你不装。那我问你，到底见过甄学姐没？”
　　“没。”
　　“你可真能忍，不是为她来的吗？却不见面，是不是害怕被拒绝？要不要找哥们说说心里话，嗯？”
　　薛影胳膊轻撞白衍，神色认真。

　　瞅到不远处的垃圾桶，白衍顺手将纸杯投进，听到薛影吹声口哨，他一笑，边走边从风衣口袋拿出湿巾擦拭双手，一副矜贵模样。待走到垃圾桶旁，白衍将湿巾扔进去。
　　连番动作让薛影“啧啧”不停，“你这装......”
　　忽然，白衍轻飘飘的眼神看向他，薛影赶紧哈哈笑开，两人并肩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