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绝手记》书斋小神仙

7、第七章 青铜钥匙

　　时光如梭，一晃就是半个月。

　　日子过得平淡而安稳，刘启恒照例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敲代码，齐珊依然一边和他斗嘴一边承包小组的零食和下午茶，而我和杨天心呢，几乎每天都泡在了训练场。半个月下来，我已经从一开始的体力不支，到现在能够和她游刃有余地对打数轮都面不改色，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磨炼出了真正的默契。

　　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开始。

　　直到九月末的一天，杨天心带我来到了她在别墅里的私人房间。

　　算上第一天晕倒那次，这是我第二次走进她的房间，依然是一尘不染的家具和巨大透亮的落地窗，可爱的小熊玩偶正静静地躺在床上，这一切都给我一种熟悉又安心的感觉。

　　杨天心拖来一张椅子，在我面前坐下，沉声道：“周戴，从明天起，我们要正式开始执行任务了。”她的神情凝重，眸中却有一种我前所未见的坚定。

　　我点头说好，其实我并不知道她口中所说的“任务”是什么，但我很清楚，这些日子以来的艰苦训练，全部都是为了这个任务而做的准备。

　　杨天心凝视着我的眼睛，忽而问我：“你了解古巴比伦吗？”

　　我愣了一下，实话实说：“我只知道它是历史上的四大文明古国之一。”

　　杨天心冲我点点头：“你说得没错，古巴比伦，四大文明古国的发源地之一，被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滋润着的肥沃土地，被《圣经》叫做“伊甸园”的地方，不过”，她顿了顿：“我今天要告诉你的，不只这些。”

　　在午后慵懒的光线中，我与杨天心相对而坐，她的声音柔和而富有磁性，彷佛某处传来的、遥远的蛊惑：“周戴，你准备好听一个故事了吗？”

　　“五千五百年前，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诞生了世界上最古老的文明之一。古往今来，这里流传着数不尽的传闻和秘辛，而其中最为人称道的便是关于一把青铜钥匙的记载：古巴比伦历史上最强大的一位国王亚述，曾耗费毕生的时间制作了一把青铜钥匙，传说中，这把钥匙能够打开‘天国之门’，而那门后藏着一切宇宙的最大秘密，足以让任何一个凡人成为神祇。”

　　“钥匙制作完毕后不久，古巴比伦就爆发了惨烈的战争，国境内外烽烟四起、血流成河，古老的文明几欲断绝。后来，敌军攻进国都，杀死了亚述，翻遍了整座皇宫，却始终找不到那把青铜钥匙，愤怒的他们纵火焚烧了城市，大火燃烧了三天三夜，只留下一地焦土和废墟。”

　　“青铜钥匙就此下落不明，但人们的猜测却从未停止，有人认为钥匙早就和亚述一道葬身火海了，有人声称它现在还深埋在皇宫的废墟中，而一个更有吸引力的版本是，亚述在临死前将钥匙分为七块碎片，交给了七位圣灵使者，并让他们发誓以生命守护碎片。王朝覆灭后，七位使者各持一块碎片，向七个不同的方向出发，永远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很久以来，我们都以为，关于圣灵使者和七块碎片的故事只是一个博人眼球的传闻”，杨天心轻抚着耳垂上的红宝石耳坠，微微蹙起眉心，像是陷入了一些遥远的回忆：“直到三年前的一次发掘活动，考古学家意外发现了一块公元前6世纪末的古巴比伦泥板，它是从一块烧焦的碑刻底部剥离出来的王朝遗物，上面刻画着一些谁也看不懂的符号、线条和图案，专家们说，它们是用人类最古老的文字——楔形文字记录的。数个世纪以来，从没有人能破译出泥板上的图画代表着什么，直到有一天，它辗转来到了我的父亲——组织的创始人——杨博士手中。”

　　她不再讲下去，而是专注地看向我，仿佛正在等待着我的问题。

　　于是我问她：“杨博士破译出泥板上的图画了吗？”

　　她点点头：“是的。”

　　“它是什么？”

　　“一幅地图。”

　　杨天心递给我一张纸，上面正是泥板画的拓本，她指着那些图形和符号对我说：“你看，中间的圆圈代表‘宇宙的中心’巴比伦，四周全是苍茫的大海，这就是古巴比伦人最朴素的世界观念。而在这块泥板地图上，海洋当中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存在着七座不同方向的岛屿，每座岛屿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守护神，巴比伦人相信，这些岛屿就是通往‘天国’的中转站。”

　　黄昏的夕阳在房间中投射下柔和的光线，杨天心的故事也讲完了最后一句：“周戴，圣灵使者持有的七块碎片，就在大海中的七座岛屿上，只要计算出具体的坐标，就能重新找到它们。”

　　我看着这张画满了线条和符号的纸片，喃喃道：“所以，去地图上标示的地方，找到七块碎片，让青铜钥匙重见天日，这才是我真正的任务，对吗？”

　　杨天心点点头，复又摇头：“这不是你的任务，这是我们的任务，不管这些碎片在哪里，我都会和你一起去找。”

　　她看着面前的女孩，瘦削的下颌线条，微微抿起的嘴唇，从耳边垂下来的几绺碎发，很像是一只安静的、桀骜不驯的小兽。而那些从窗外偷跑进来的暖橙色的逆光融进了她的面部轮廓，令人无端想起了17世纪的巴洛克油画。

　　“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

　　“去哪里？”

　　“波兰。”

　　“好。”

　　没有预想中的质疑和慌乱，相反，周戴答应的干脆利落，这让杨天心准备好的解释全部落了空，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掏出了另一张纸递过去：“我列了一些可能会用到的物品清单，你可以先照着准备一下，三天之后，我们一起从双流机场出发。”

　　黄昏时分，暑气消散，微风习习，杨天心坐在别墅的房间中，望着落地窗外遥远的霓虹灯出神。她想起周戴的最后一个问题，她问的是：“杨天心，关于青铜钥匙和天国之门的故事，你真的相信吗？”

　　而她的回答是：“这是父亲创办‘伊甸园’组织的初衷，也是我们共同的愿望。而且，很多人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已经努力了很久…”

　　是啊，努力了太久，以至于几乎成为了一种无论如何都难以割舍的执念，就像父亲对她说的那句话：“天心，你记住，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碎片完好无缺地带回来。”

　　只是，这执念究竟是自己的，还是父亲的呢？

　　她轻揉眉心，耳边却回响起周戴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杨天心，如果这是你的愿望，那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为你找到这些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