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绝手记》书斋小神仙

37、第三十七章 爪哇谷洞

　　忙碌的生活，又一次回归了正轨。之后的几天时间，我几乎都是在训练场中度过的，杨天心经常忙到看不见人影，所以大多数时候，我都是独自一人来到别墅的地下一层，一泡就是一整天，拳击、射击、耐力训练、力量训练轮着来，我知道，新的任务即将到来，在启程之前，必须要做好万全的身心准备。

　　那天晚上答应我的事情，杨天心没有食言，她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租好了一间宽敞舒适的新居，离别墅10分钟的路程，朝南的电梯房，两室一厅，带独立卫浴、厨房和阳台的那种；窗边栽了几棵常青树，翠绿挺拔，推开窗就能闻到一阵草叶的清香；我带母亲去看房时，一推开门，便看到初冬的阳光洒落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房间内整整齐齐摆放着从老家带来的家具和物件，布置上充满了熟悉的家的感觉，只看了一眼，母亲就止不住地擦眼泪。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搬进新家不过几日，我就要离开了。那天晚上，我对母亲说，我接下来可能会出一趟长差，大概要一两个星期左右，一边说一边感到有些愧疚，如果可以的话，我其实很想再多陪她几天的。而母亲念叨着：“幺娃，你看领导对你多好啊，又给你涨工资，又帮忙租房子，你可要好好工作，出差辛苦，有什么事，就给妈打电话啊。”我看着母亲鬓角泛白的发丝，狠狠点头。

　　出发的前一天，我终于拿到了新任务的相关文件。为方便起见，在齐珊和刘启恒二人组的强烈建议下，我索性就决定在别墅里住一晚，正好熟悉一下资料，明天一早直接出发。我本来打算睡沙发的，但被杨天心看到了，不由分说把我的东西搬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想到工资卡上多出来的那些钱，想到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新房，在她灼灼的目光里，我默默地顺从了，并疯狂给自己洗脑，这一切都是领导春风般的关怀，杨天心一定是怕沙发太硬夜晚太冷，我要是感冒了肯定会影响明天的任务，嗯，没错，一定是这样。

　　床边散落着黑色的外套和雪白的衬衣，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蒸腾的水汽在磨砂玻璃上映出女性模糊的身体轮廓，我默默坐在床上，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浴室的方向，却总感到有些心猿意马，只好匆匆拿起资料，翻阅起来。

　　博士测算出的第二块碎片的地点，在印度尼西亚的爪哇岛，相比上次弯曲森林任务中的资料缺乏，这次的信息显然更详细了一些，爪哇岛四面环海，赤道从中央穿过，造就了这里终年炎热潮湿的气候，狭长岛屿的西边是国家的首都，有着最密集的人口和城市群，但在东部和南部的土地上，依然分布着漫山遍野的丘陵和森林，人们建起村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这次新任务的最终坐标，就在岛屿东南部的某一点上。

　　我把手头的资料翻过了一页，去看其中最为重要的那个部分——关于爪哇岛上的魔鬼洞穴的传说。

　　传说中，在爪哇岛南部的苍莽密林中，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吃人山洞，它从外观上看来和任何一个普通的洞穴没什么两样，但不寻常的地方在于，任何靠近这个山洞的生物或人，都会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扯入洞穴当中，从此销声匿迹，尸骨无存，这些年来，早已有数不清的村民葬身其中。还有一些配备了专业探险装备的人，怀着猎奇的心理主动前来探秘，却再也没有走出洞穴——事实上，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个洞穴的出口在哪里，它就像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可怕漩涡，吞噬着胆敢靠近它的一切。因此，当地人将这个洞穴称之为“魔鬼洞穴”，他们相信，其中居住着一只可怕的魔兽，魔鬼洞的洞口就是它张开的嘴巴，每当这头魔兽感到饥饿时，便会从沉睡中苏醒，选择它的食物和祭品。

　　而资料的最后一段文字写着，最近几个月以来，魔鬼洞吞噬生灵的频率，已经变得越来越频繁了，甚至出现了根本没有靠近洞穴，却也被强行拉扯进去的牺牲者，就好像真的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一样。显然，在这个像黑洞一样疯狂吞噬着生命的魔鬼洞中的某一处，就藏着第二块青铜碎片。

　　浴室的门轻响了一声，将我从沉思中惊醒了，杨天心拿着一条雪白的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走了出来。虽然已经是初冬了，但屋子里热气很足，她只穿了件薄薄的背心，露出脖子和肩膀上大片的雪白肌肤，我规规矩矩地低了头，余光撇到她开始收拾起明天出发的东西，仔仔细细地将物资和装备分成两份，分别装进我们的军用背包里，压缩饼干，午餐肉罐头，可折叠防护服，一两件换洗的贴身衣物，军用小刀，探照灯，绳索，呼吸面罩…只一会儿工夫，背包就变得鼓鼓囊囊的；最后，她在外侧的夹层中放进了两把手/枪，连同一排更换的弹夹，拉上了封锁链。

　　我在一旁看着，小声问道：“包里装了枪和子弹，会不会过不了安检啊？”

　　她柔声道：“没关系，这次我们坐专用的包机去，只有我们两个，东西可以一次性带上”，顿了顿，又补充说：“而且这一次，任务的执行人员也只有我们两个，爪哇岛上不会有任何接应者，我们到达后，需要自己找到进山洞的路。”

　　不安排多余的人参与行动，应该是吸取了上次小眼镜的教训，做出的调整。只有我和她，意味着不用再花精力担忧可能的背叛者，但同时也意味着，我和杨天心这边的压力会更大，任务也更重了，好在这段时间的训练我都没有偷懒，等到进了山洞，我一定要真正帮到她。我一边想着，一边认真地回答：“好。”

　　或许是我的表情看起来太过严肃，她忽地笑起来，将装好的背包丢到了一边，岔开了话题：“听说爪哇岛盛产咖啡和红茶，还有遍地的热带水果，这次回来，一定要多带些特产。”

　　我看着她温柔明亮的眼睛，也下意识地笑了起来：“好”。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觉得我们很像是一对普普通通的游客，收拾好了背包，列出了旅游攻略，讨论着所有的景点和特产，奔赴的方向不再是未知的危险和黑暗，而是所有的希望和美好。如果有一天，这些都是真的，该多好。

　　杨天心的发丝湿漉漉的，还滴着水，却又拿起了一份材料翻看起来，很快就沉浸其中，微微蹙起眉头。我忍不住有点担心，冬季洗澡后，如果头发不快点吹干，很容易感冒的，第二天早上还会头疼，这样对身体不好。我想着，就去抽屉里翻了吹风机出来，坐到了她身边去。

　　我其实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打开吹风机，在手心试了试温度，就自然地握住了她的发尾，仔仔细细地吹起来。暖黄的卧室灯光下，她细密乌黑的发丝垂落在手中，水气和热气交叠，鼻尖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唔，原来我一直在她身上闻到的这股香味，是洗发露的味道啊，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总之很好闻。

　　我正摆弄着手中的吹风机，想换个风更柔和点的档，却不料她已放下了资料，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我一惊，瞬间醒过神来，连忙支支吾吾地解释道：“那个，你刚才看资料太认真了，头发一直在滴水，我只是想帮你吹一下，没…别的意思。”一边心有余悸地想，幸好刚才没抓起她的头发凑到鼻子上去闻一闻，这要是被抓住了，估计会当场社死吧。

　　她眨了眨眼睛：“我知道”，然后接过吹风机：“我自己来吧。”

　　哦，我讪讪地松了手，觉得有些怅然若失，却听到她说：“阿戴，你怎么还不去洗澡？今晚要早点睡的。等我看完这份资料你还没洗完，就别想上床了。”

　　我：哈？

　　她勾起嘴角，神情自若地补充道：“还是说，你觉得肩膀上的伤口还不太利索，需要我帮忙一起洗？”一边说，一边就要起身。

　　下一秒，我抱起换洗的衣服，逃也似地冲进了浴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