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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


  •   那天晚上最后闹到了几点,已经有些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客厅的电视里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深情款款的情歌和节奏高亢的社会摇轮番播放,懒人沙发和小茶几上堆满了零食袋,刘启恒不知什么时候,从柜子里翻了瓶红酒出来,一口酒一口面,一口面一口酒,齐珊气呼呼去抢他的酒杯,结果被他撺掇着,自己也喝上了,最后脸红红的瘫在了沙发上,刘启恒大声嘲笑她酒量不行,摸出手机信誓旦旦要拍下她的糗照,结果脚下一滑摔回了沙发,瞬间伴着手机里土味视频的背景音,打起了小呼噜。我偷偷摸摸去够酒瓶,被杨天心狠狠瞪一眼,在她凌厉的好像要杀人的目光中,讪讪地放弃了喝点小酒的念头。

      好奇怪,我明明一滴酒都没喝,却好像晕得比刘启恒还厉害,脚下像拧了麻花一样东倒西歪,整个脑袋也像是蒙上了一层布一样,音乐变得断断续续忽大忽小,人说的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飘,我心想,唔,一定是饭后那粒止痛药的威力,这玩意搞不好会上瘾,我说不定早就嗑嗨了。

      我一边思考,一边被杨天心揪着衣领带回了卧室,嗯,她自己的卧室。

      再然后,事态就变得,emm,有些微妙,有些旖旎,还有些不可描述起来。

      浴室的玻璃上氤氲出蒸腾的水汽,杨天心耐心地反复调试着水温,然后拉我进来,伸手去脱我身上的病号服,我晕晕乎乎地看着她动作,下意识感叹,果然杨天心做什么都格外恰到好处,就连扒衣服都这么温柔。

      等等,扒衣服???

      我瞬间清醒过来,唰一下捂住了领口,语无伦次面红耳赤:“我我我,我自己来,我自己洗……呃,我,我很快的,你等一小会儿就好,不然要是你急着洗的话,你先来也行…”

      她似笑非笑看我一眼,手下动作却不停:“医生说了,你伤在肩膀,胳膊尽量不要乱抬,洗澡上药最好有人帮忙;你刚才又吃了药,站都站不稳,浴室地滑,你等下要是摔倒了,大半夜的又得请医生。哪来那么多废话,站好。”

      病号服滑落在地,裸露在外的身体顿时感到一阵凉意,我认命一般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头剥了皮的小乳猪。她扭开淋浴管,拿起了毛巾,花洒中喷出温热的水,沐浴露在她掌心中搓起了丰富的泡沫,然后合着她的手掌覆盖上来,一点一点摩挲过我的身体,还没忘记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不能沾水的伤口。我贴着她的身子站着,由着她把我揉圆搓扁,为了保持平衡还不得不搂着她的腰,全程都不敢动也不敢看,只觉得一股热气直接顺着耳后窜上了天灵盖,直烧得整张脸又烫又红,要不是她扶了几把,脚下都几乎要站不住了。

      然后,有了洗澡的“经验”在前,当我被她光溜溜的带出浴室,坐在床上看她拿出治伤的药膏,又被拉着一点一点、里里外外都抹好了药,才最终准许穿上衣服的时候,我已经彻底麻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上完药之后的我终于被准许穿上睡衣,然后和她一起,躺在了柔软舒适的别墅床上。夜已经很深了,窗外黑漆漆的,仿佛整座城市的人都被笼罩在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梦境中,唯独我们的床头放着一盏黄黄的小圆灯,在这万籁俱寂的夜中散发出柔和而不刺眼的光芒,模模糊糊地,映照出我身旁杨天心柔和的轮廓。

      可是,刚刚才脱了衣服,现在又睡同一张床。我睡得着吗?我睡不着。

      我不敢看她,只好转过身缩成小小的一团,努力试图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耳朵却不受抑制地听到背后窸窸窣窣的声响,我很快意识到床上只有一条被子,现在大部分都被她扯过来,盖在了我的身上,初冬的夜晚风凉,不盖被子怎么行,肯定会着凉的,我胡乱想着,正打算起身去找一床新的被子,却猛地一僵——她散发着热度的身体从后面靠了过来,紧贴着我躺下,随即传来平缓的、有节奏的呼吸声。

      我们离得太近了,于是她身上馥郁的茉莉花香悠悠扬扬地溢出来,一点一点包裹了我的身体,又一丝一丝萦绕上了鼻尖,我开始怀疑这香气是不是比红酒的度数还要高,不然为什么,我现在会像喝得酩酊大醉了一样面红耳赤、晕头转向呢?砰,砰砰,砰砰砰,什么声音?哦,原来是我的心脏,它也醉了,正耍酒疯呢。

      说起来,自从十六岁之后,我常常失眠,常常会做各种各样或惊悚或绝望的梦,但今晚的这次失眠,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我躺在别墅宽大柔软的床上,盖着蓬松暖和的鹅绒被,嗅着轻轻浅浅的茉莉花香,眼前像放电影一样闪现着一幅幅画面:别墅外的那条石子小路,五楼的那个白色房间,电梯里与杨天心擦肩而过的那一瞥,地下训练场蒙住我眼睛的那段布条,波兰森林中的那顶帐篷与满天繁星,小眼镜枪中射出的那颗子弹,以及现在躺在我身后的她的呼吸……不知从何时起,我的人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前一秒我还是个刚毕业的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但下一秒,就被抛入了一场从未料想过的奇遇当中,得以见识到许许多多千奇百怪的欲望和秘密,在世界的危险和迷人当中穿梭游走,感到自己正变成一块巨大拼图的一个小角,鬼魅丛生的波兰森林,我已经去过了,那么,下一次的任务又会是在哪里呢?未来,还会发生什么呢?

      一双手从身后探了过来,环住了我的腰,耳边响起杨天心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睡意:“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她的手紧了紧,就把我整个人压进怀里去了:“告诉你啊,要是明早你睡懒觉不起床,就别想吃到我做的早餐了,不想饿着肚子啃面包,就马上闭上眼睛睡觉!”

      我窝在她怀里,握住她环在我腰间的手,突然感到一阵心安,也许未来从不会清晰,但有一件事是我能确定的,在世界迎来它无从逃避的命运之前,所有将要到来的时间和空间里,我的身边一定会有她。

      翌日清晨。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初冬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斜斜地穿过,洒落在卧室内的地板上,变成一个个深深浅浅的光斑,耳边能听到几声啾啾的鸟鸣。杨天心已经洗漱完毕了,她穿着一件运动背心,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正背对着我束起乌黑的长发,听到声音,她转过头。

      “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我“嗯”了一声,从被窝里撑起身子,活动了一下酸困的手臂,却发现肩膀上居然已经缠好了新的干净绷带,还打了个可爱的蝴蝶结,唔,看起来好像和杨天心发带上的蝴蝶结是个同款。

      她一脸淡定:“伤口有点渗血,看你睡得太沉,就先帮你换了,不用谢。”

      我默默埋头穿衣穿鞋,内心自言自语,没事,不就是脱个衣服换个药嘛,之前又不是没脱过,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正想着,杨天心走过来,递了个东西给我,是一个牛皮纸包,光是打眼看上去都厚度可观,不需要打开就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她对我说:“这次行动你的表现很出色,又因为救我受了伤,我向博士申请了,把你的酬劳翻倍,作为奖励,也作为补偿。觉得不够的话可以和我说,给你再加钱。”

      我捏着鼓鼓囊囊的纸包,艰难地开口:“不用,不用加了,这已经…很多了。”其实我想说,这些报酬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弯曲森林一程原本就是属于我的任务,努力完成它就是我的责任,我不该拿这么多的,但想到马上就要交的房租,想到在老家靠低保度日的母亲,还是把到口的话咽了下去。

      毕竟,刘启恒有句天天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任务要求即上限,想要吃好饭,就别给老板省钱!”

      说曹操曹操到,房门外突然响起了刘启恒的大嗓门:“老大,周戴,你们起床没?齐珊给咱们买了早餐,有大包子和油条豆浆,热乎的!”一边说一边探了个头进来。

      然后他就看到杨天心正把一个牛皮纸包送到我手里,我们两人一递一接,维持着这样一个略显僵硬的姿势,杨天心穿着短小单薄的运动背心,我身上还套着歪歪扭扭的睡衣,而我们身后的床上摊开着略显凌乱的被褥。此情此景,唔,不得不承认颇有几分“事后点烟”的意味,再结合了“给钱”这样一个本来放在任何一个场合都很正常偏偏现在显得特别不正常的动作,好像,是有点容易让人想歪。

      刘启恒:“那啥,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继续。”

      说完就像兔子一样飞窜了出去,走廊上旋即响起一串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留下我和杨天心面面相觑,我忍不住有点脸红,她倒是依然淡定,把牛皮纸包往我怀里一推,好整以暇道:“走吧,正好饿了,下去吃早饭。”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等到我端着包子和豆浆坐上餐桌时,谣言已经进行到了我和她谁是1谁是0的这一趴了。见我过去,刘启恒瞬间闭嘴,面上看着一本正经和什么似的,却丝毫挡不住脸上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倒是齐珊略带些好奇的看了我一眼,友好地递过来几张餐巾纸。

      我:。。。一想到在之前他们都聊了些什么限制级内容,就忍不住脚趾抓地。

      杨天心从厨房探出头:“我要做烤三明治,想吃的举手。”

      刘启恒光速溜下餐桌:“我突然想起我还有数据没搞完,干活去了。”齐珊慢条斯理擦了嘴:“我吃饱了,先去整理一下上周的报表。”两人默契地一起逃走,把偌大的餐厅留给了我和杨天心。刘启恒溜过我身边时还不忘咬耳朵:“我来基地快一年了,从没见过老大亲自下厨,还是连着两天,周戴,牛哇!对了,虽然我和齐珊不想当电灯泡,但我们其实也想尝尝三明治,你懂的。”

      于是我只好哀怨地挪到厨房门口,尴尬开口:“那个,我想要3个三明治,一个不放生菜多加面包,一个多放火腿再加双倍酱汁。”一边暗骂刘启恒,蹭吃就算了,还提这么一大堆要求,联想到他刚才对杨天心难得下一次厨房的惊叹,我甚至担心下一秒就会被赶出别墅,唔,甚至开始后悔刚才收了那么多钱,现在好了,不仅拿人的手短,还要吃人的嘴软了。

      不料杨天心只是点头一笑:“好”。转身便进了厨房,里面很快飘起了黄油和火腿的喷香,我忍不住两眼放光,蹭到桌子旁乖乖坐好,等待投喂。

      我必须要说,杨天心做的三明治实在是绝了!

      裹着蛋液的面包被烤得松软酥香,麦香扑鼻而来,面包的两面都被均匀地涂抹上了黄油,里面夹着Q弹厚实的火腿和绿油油的蔬菜,鼓鼓囊囊又层次分明,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一口咬下去,香甜醇厚的食物汁液就在嘴里崩溅开来,整个口腔都洋溢起巨大的幸福的滋味!现在,我总算知道杨天心昨晚用做早餐来“威胁”我睡觉的理由了,谁要是错过了她的厨艺,绝对要后悔死。

      我吃三明治的时候,杨天心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见我吃完了,就收了盘子往厨房去。我跟在她身后,忍不住小小声说:“你做的饭特别好,阳春面和三明治,都超级好吃。但你其实,不用这样的,我一点都不挑食,真的,跟着刘启恒齐珊她们吃买的东西就够了,而且,我也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你下厨房啊。”

      她顿了顿,背对着我,轻声说:“不麻烦,是我自己想做给你吃。”

      我觉得,我一定是宿醉未醒,不然,怎么会像是看到了春天的桃花、吃到了夏天的冰棍、喝到了秋天的奶茶、闻到了冬天的烧酒一样,晕晕乎乎,几欲沉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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