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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小黑虫 ...


  •   想要打开坑穴最中间的血罐,并不像其他那些罐子一样简单。

      杨天心手中的起子刚弄开堪堪一条缝,我就听到了一声突兀地“嗤”声。

      好在我们早有准备,立刻一起退后,迅速离开了罐口。

      罐身发出微微的嗡鸣,伴随着“嗤”地一声轻响,一大团黑雾膨胀而出,慢悠悠地升上了天空。

      杨天心观察了血雾一会,朝我比出一个无声的口型“像是瘴气。”

      所谓瘴气,其实就是森林中的动植物腐烂后生成的毒气,人若是吸入便会中毒,产生各种幻觉,严重时甚至七窍流血、穿肠烂肚。刚才我们将密封的血罐打开了一道缝隙,内外气压发生改变,黑雾这才喷了出来,好在我们都戴着防护面具,只是一团黑雾,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罐中一定存放着什么东西,才会在腐败后产生这样的毒气。

      黑雾升上天空,静静地悬浮着,不偏不倚罩在血罐上方,却并没有要散去的迹象,它不散,我们也不敢贸然上前,只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

      我忍不住小小声冲杨天心嘟囔:“唔,要是有个测风仪就好了,起了风,雾就能散了。”

      不料话音刚落,就见她脸色突变,那团之前一直处于悬浮状态的黑雾,竟瞬间动了起来,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朝着我们的方向劈头盖脸地扑了下来!

      直到这时,我们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黑雾,分明就是一大团纠缠在一起的、密密麻麻的小黑虫!

      虫雾疯狂地俯冲而下,瞬间将我和杨天心包裹成了两具黑色的人俑,视野立刻变得一片漆黑,我们手忙脚乱地左右拍打,一巴掌下去就是一片黑红的污血,雪白的防护服上很快绽开了朵朵黑红色的花。然而,刚打死一片,就有新的一群小黑虫被同类的血气吸引一拥而上,最后反而越打越多,越缠越密。

      更麻烦的是,这些小黑虫沾身即上,一旦附着在人身上,就一齐发出一种诡异的嗡嗡声,这声音极具穿透性,竟能隔着防护服洞穿耳膜,像一只无孔不入的蠕虫一样钻进人的脑子里,嗡嗡声愈响,心慌心悸便愈强。

      被四面八方传来的嗡鸣声包裹着,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血气上涌,所有的内脏都在随着共鸣声震颤,脚步也瞬间跌跌撞撞起来。

      我努力想辨认杨天心的方向,却怎么也看不清,这些小黑虫仿佛能够透视人的心理一样,越是试图对抗它们发出的声音,头痛就越是剧烈难忍。一片噪杂混乱中,似乎有脚步声朝我们冲过来,我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只能冲着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别过来!火把!快去拿火把!”

      脚步声再次远去,现在,我的耳边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嗡鸣声,透过防护服的护目镜,我看到一群又一群的小黑虫扑面而来,张开狰狞的口器啃噬着,好在防护服的密封性很好,它们一时半会还撕不开这道防护。

      剧烈的头痛中,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小眼镜的话:

      “周小姐,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很容易受到影响。”
      “太过信任自己的情绪和感觉,有时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似乎从一开始,这些小黑虫就不太正常。

      它们刚出现时,虽然聚集在一起,但却全都一动不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丝毫没有表现出活物的特征,所以我和杨天心一开始才会把它们认成了黑雾;而自然界中的大部分昆虫,其实都是天生的哑巴,所谓的嗡嗡声,不过是翅膀摩擦时产生的摩擦音,摩擦音的分贝再大,也绝不可能会像X射线那样,具备穿透人五脏六腑的能力。

      那么,会不会这些震耳欲聋的嗡鸣声,从一开始就是一种假象,这些小黑虫所发出的声音,会不会其实并不作用于生理上的听觉器官,而是在于激荡起人的心理共鸣呢?

      这一次,我不再试图对抗,而是直接躺在了地上,闭上眼睛,就像做瑜伽那样,放松全身的肌肉,有节律地呼吸。

      呼,吸,呼,吸。渐渐地,震耳欲聋的嗡鸣声开始消退,如同海洋的落潮一样撤离了我的内脏与耳膜,耳边响起了火焰扫过的噼啪声,护目镜前的视野也一寸一寸清晰起来,我看到杨天心正蹲在我面前,举着火把为我扫落身上的小黑虫,她早已先我一步,摆脱了这种可怕的心灵噪音。

      她伸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来:“刚才,我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我冲她摇摇头,表示我什么也没听到。

      她动作不停,为我拂落我身上剩余的虫子:“它们欺骗了你的感官。”

      地上已经落满了小黑虫的尸体,层层叠叠,密密麻麻,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个不停。我上下拍打了一遍防护服,想确保身上没有粘着多余的虫子,却突然感到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

      拉开防护服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手背上起了一串红色的燎泡,摸上去有些火辣辣地疼,应该是刚才,有几只“漏网之鱼”顺着防护服的缝隙钻了进去咬的,这些燎泡并不大,也没有什么出血,我看了一眼就打算把袖子放下来,却被杨天心一把抓住了手腕。

      她不容置疑地说:“等等,马上消毒。”一边叫伊恩去拿抗生素来。

      她握着我的手,用药棉沾着酒精,认真地涂抹在伤处,又用纱布仔细包好,伊恩拿了个小玻璃瓶来,有些歉疚地说:“这是最后一支了。”这些天来,我们的大部分抗生素都用在了他身上,抑制发烧和感染,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杨天心拆开一只崭新的一次性针头,对我轻声说:“忍着点儿。”然后扎针、推药、拔针一气呵成,末了还揉了揉我小臂上的肌肉,她动作娴熟,想来一定没少给自己扎针。

      这时,文森特走了过来,向我们指了指放在坑穴边缘的一小堆金币和玉器:“杨小姐,我已经拿到了我的那份酬劳,按照公平约定,这些是你们应得的一份。”他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我知道你们在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在走出这片森林之前,我们都是彼此的盟友,也很乐意提供一些帮助。”

      杨天心冲他微笑着,认真握住了他伸来的手。说来有趣,这两个刚见面时还刀枪相向的人,现在却能如此和谐地与彼此握手,绝对是值得纪念的一刻。

      文森特走开了,伊恩把药瓶和针管收起来,也欲走时,却又转了回来,他低声对我说:“周小姐,有件事我觉得有点奇怪,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我在打理你和杨小姐帐篷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他冲我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只透明的圆形薄片,看起来很像是一枚纽扣,却并没有用于穿线的针眼,无论是颜色还是大小,它都太容易被忽略了。

      伊恩解释道:“我们用的这些帐篷恰好是我负责采购的,所以还算对它们的构造比较了解。我发现这个东西时,它就附着在你们帐篷外侧的顶端,我很确定当初买来的帐篷中不会有这种东西,也搞不懂它怎么会贴在了你们的帐篷上面,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和你说一声比较好。”

      伊恩走后,我摩挲着“纽扣”光滑的表面,陷入了沉思。很显然,这东西不属于我和杨天心中的任何一个人;而从做工和质地来看,它也明显不是森林中的原生物;所以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有人特意将这个东西贴在了我们的帐篷上,从而实现一些特定的目的。那么,这个人会是谁?他想要干什么?这枚透明“纽扣”的作用又究竟是什么呢?

      杨天心朝我走了过来,刚才帮我驱赶小黑虫时,她的防护服被火把烧着了一块,报废了。所以,她刚才去换上了一套新的防护服,黑底搭配深墨绿的条纹,紧致而修身,整个人越发显得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她走近时,我暗自把“纽扣”收进了兜里,暂时不打算告诉她这件事。无论这个人是谁,他背着我们做出这种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几乎可以断定是不怀好意,但是,现在正到了我们寻找青铜碎片的关键时刻,更加需要我们集中精力于此;并且,仅仅凭借一枚来历不明、作用不明的“纽扣”去找人兴师问罪,实际上是没有什么说服力的,此时将这件事挑明,杨天心作为队伍实际上的领导者,必然压力大增。

      这一路走来,她负责统筹调度,已经很辛苦了,这一次,这枚透明纽扣的事,我决定自己解决它。

      一切就绪,我们马不停蹄,重新穿戴好防护服,拿好工具,走向坑穴中央的血罐。之前因为小黑虫的突然袭击,罐子只打开了一条缝隙就被迫中断,然而,我们带来的药品已经耗尽,食物和水也所剩无几,时间紧迫,我们必须赶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打开这只最后的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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