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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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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蓝?”
……
“你怎么了?”
“能不能让我进去……我就呆一会。。。”
“当然,快进来。”
……
“坐啊。”
“……很抱歉。我想,我有点麻烦……很抱歉。”
“怎么了?你看起来……”
“很糟糕,是吗?……我真得很抱歉……也许真得太晚了。”
“尘蓝,别这样。你知道我什么时候睡觉,现在刚十点。你别转移话题。”
尘蓝深吸了一口气。
“……是,我男朋友……”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们已经分手了。”
“他回来找我……不,他不是来找我,他,他想找我,是为了要钱……该死!”
“放松。这没什么。”
“不是的。我觉得自己糟透了,真失败,就像那些愚蠢的女人一样,我跟她们没有区别,我也被他骗了……其实,女人都一样……”
君夕看见尘蓝眼中的泪花,伸手抚摸她的肩头。紧紧地握住君夕的手,身体的接触可以给人带来温暖,打开那扇封闭着脆弱的门,尘蓝的泪水缓缓的掉下来。
门突然被拍响,粗暴的声音把尘蓝和君夕都吓了一跳。
“尘蓝,你在里面,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开门!快点滚过来!”
“啊?谭冰!……他,怎么?”
“没事,我去开门……他不能怎么样!”
一张愤怒的脸,失去理智的眼神。
君夕迎上来者几乎疯狂的目光,很快他就明白自己不可能再言语上和这个人有任何实质性的沟通。
“你是谁?”
“我是……”
“你知道吗?她是我的女人!……就凭你,跟我争吗?你凭什么?”
“谭冰!够了!”
“你很在乎他?是吗?你这个婊子!你最好看清楚我是谁?”
只用一只手就把尘蓝推倒在地板上。
“你别伤害她!”
“哈哈……你在跟我说话嘛?……你想保护她?……哈哈,真是可笑!你难道不明白,你不过是个废物……你站起来我看看,啊?看着我!”
柔软的衣领被收紧了,谭冰的脸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在他说话的时候,君夕甚至闻到他口腔中散发出的奇怪味道。
“你,还是,想想怎么保护你自己吧。残废!”
君夕还是看见了谭冰的拳头,直接落在他的左脸。力量大的超出君夕的想象,火辣辣的疼痛,然后是眩晕的感觉,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跌落在地上。翻倒的轮椅正压在自己的脚踝,模糊的感觉到疼痛。
没有给君夕任何喘息的机会,谭冰的拳头再次落下来。
“你疯了吗!”
尘蓝拉住谭冰的胳膊,继而挤进谭冰和君夕中间。
“你打啊!”
“你当我不敢?你这个下贱的妓女!我打死你!”
尘蓝显然根本不可能阻止谭冰把拳头砸在她的脸上。
“你给我滚开!我连你一起打!……别忘了我是你男人!”
“我跟你没关系了!他是我朋友!”
“婊子!让你和这个残废一起烂死在地狱好了。”
尘蓝不知道自己挨了谭冰几个巴掌,她几乎本能的君夕挡在身后。因为她知道君夕的腰用不上力量,在地板上不可能躲过谭冰的拳头。
“嘿!住手!”
宰弦的声音穿过尘蓝的咒骂和尖叫准确地传达到了君夕的耳朵。绷紧的弦一瞬间就放松下来。好了,好了,现在应该没事了。
一刹那的软弱,让君夕放弃所有的挣扎。
后来的事情,君夕甚至都不能准确地回忆。
警察好像来了,带走了谭冰,君夕只记得他的手臂在空中挥舞。
尘蓝简单的收拾了自己的头发和上衣,然后扶起君夕的轮椅,仔细的检查之后,推到沙发旁边。
而自己被宰弦抱到了沙发上,放松下来之后才发现牙齿有些松动,而鼻子似乎也在流血,幸亏已经凝固。
“君夕。君夕!你没事吧?”
“……我没事。”
宰弦扶住君夕的肩膀,寻找君夕目光的焦距。
“腰,腰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
“腿呢?刚才你摔倒在地板上。”
“没有!”
“让我看看,快点。”
“我说过,我没事!”
“君夕?”
“别说了。”
尘蓝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紧紧地抱住肩膀,试图控制自己的颤抖。
“尘蓝,你,没事吧?”
“啊。君夕,我……我……很抱歉!对不起!”
“过来,坐下来。让我看看。”
宰弦试图去扶尘蓝的肩膀,却引起尘蓝过分敏感的反应。
“对不起……我想,我可以暂时回家去……我想,我得回家去了……抱歉!”
尘蓝从君夕家里落荒而逃,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
“她走了。”
“她没事了,她很坚强的。”
“你呢?”
“你要我说多少遍?”
“君夕,你太紧张了。”
“宰弦,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一个应该放进保险柜的玩偶?”
“不是的……”
“就是的!”
“君夕,你放松点好吗?我只是关心你有没有……”
“我说了,我没有事!……你要记住:我跟你一样。”
……
“我也是一个男人!”
宰弦没有任何的语言。眼看着君夕把轮椅拉到沙发边,几乎慌乱的坐上轮椅。
小心。
宰弦没有勇气把这两个字说出来。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伤害君夕脆弱的自尊,这样的伤害不仅仅是作用于君夕,宰弦也清晰地感觉到了疼痛,那种无奈的心痛。
卧室的门重重的关上,宰弦坐在门口,他决定等他出来,等他能够平静下来,能够再次面对自己的现状。
不知不觉中,时针已经在钟面上走过了一圈又一圈。
“你还没走?”
“我……”
他肯定哭过。宰弦在心里对自己说。我该怎么做?才可以不伤害到他?
“很晚了。”
……
“你流血了。”
“恩?”
宰弦跪在君夕的轮椅前,托起他的脚腕,那里有三道伤口,渗出的血迹已经凝固。深红的颜色被君夕白玉般的肌肤衬托得触目惊心。
“你别动!”
“如果不处理,恐怕会感染。”
“你放开我!”
“不!”
君夕脸上使冰冷生硬的表情,但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冰冷早已将他自己冻僵。而这生硬背后是无法掩饰的脆弱。
“你,放手!”
宰弦颤抖的嘴唇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他放下君夕的腿,任由他们无力的耷拉在地板上。
“我走了。”
君夕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君夕 !”
……
“你是在责备自己还是在责备我?”
……
“你不要再逃避或者自责了。”
……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
“是的,你瘫痪了,你的腿站不起来,你不能……”
“你想说什么?”
“有很多事情,我们都无能为力!”
……
“你没有错!”
“滚,你给我滚出去!……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你以为你有资格在这跟我说这些话?嗯?”
“我就是知道,你自己说的,我们都是男人……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很失败,因为你甚至不能保护一个女人,或者说一个你喜欢的女人!你不想要别人来同情你或者怜悯你,因为那使你的尊严受到了侵犯,可是我想你必须弄明白,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因为我关心你!你完全错了,同情和关心他们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
“我们一样,我们都是普通人……很多事情我们都没有办法……比如……”
宰弦看见君夕的泪水,正顺着他的面颊缓缓的流下。
“比如我永远无法让父亲再回来……”
温热的液体慢慢滑过宰弦的手指。
他就这样安静的哭泣着,没有任何的语言,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让眼泪背负着他所有的悲伤绝望一点一点的滴落。点点滴滴似乎都洒在宰弦的心底。
第一次,第一次他可以说他真的感同身受。
君夕以他的方式把他自己的和宰弦的无助都放大了表现出来。
走过去,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君夕单薄的脊背。把脸埋在君夕的颈窝,呼吸着他身上安静的香气。也许连宰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从这一天开始自己越来越习惯这样的姿势,习惯呼吸着君夕身上的气息,习惯这样紧紧的拥抱着他。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他渐渐习惯了君夕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