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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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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数时候宰弦都是这样在客厅里忙忙碌碌。
电视开着,上演的是永无止境的肥皂剧。来来回回的穿梭,把茶几上的杯子收到厨房里,洗干净,然后拖干净地板,把沙发上的衣服叠好,或者放进洗衣机。等半个小时,再一件件的晾在阳台上。
在厨房里做饭,很细致的,忘记时间,忘记关于炎少和梵天的种种争执苦闷。只是在这里为他忙碌,心甘情愿的平静。
很快很快就打发掉很多的时间。
实在没有家务可做的时候,宰弦就躺在沙发上发呆,偶尔听见君夕在卧室里敲击键盘的声音,或者他轻轻的笑声,那多半是因为和攸皓聊到了开心的话题。宰弦就这样听着他的声音,可是他们的对话却总是在进行中就无疾而终。宰弦并没有真的感觉不适,只是更有兴趣去观察他,以前是通过网络,那样的虚幻,而如今就在眼前,一套公寓里,让宰弦能够更深入地去了解他。唯一让他不解的就是君夕几乎从来没有生气过,无论编辑怎么无礼,或者如何忙碌,他都是这样的平静的对待。好像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稍微改变他的心情。面对宰弦的时候,他总是微微笑着,那种蕴含着幸福的笑容,好像他就是世界上那个最幸福的人,可是谁都知道他是个不得不被身体残疾禁锢在房间里男子,孤寂着,安静着,微笑着。
从房间里出来,君夕扫视客厅,最后才把目光放在宰弦的身上。
“吃饭吧。”
“……谢谢。”
“不用……很忙吗?”
“有一点而已。”
“如果,你真得很忙,我就……就不过来了。”
君夕手上的动作停顿下来。
“哦……你也很忙吧。”
“不,不是。我现在除了排练,并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我们在网上有很多话讲,可是见了面……”
“却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呵呵!”
宰弦又听见君夕的浅笑。
“其实,你来我很。。高兴。”
宰弦有些迷惑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感觉到有某种东西在两个人中间蔓延。他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去准确的定义它,但是它存在在那里,把自己和君夕连接起来。
“我来……我也很高兴。”
“哈哈哈……我们在说什么。”
“不知道。”
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要不要把汤热一热?”
“不用,我不想喝了。。。你是不是把盐罐子打在里面了?”
“呵呵!”
“做汤的时候在想什么?”
“也许在想你!”
“……我去洗碗。”
“MOON,你回来。。。今天轮到我洗。”
“可是今天本来该我做饭。”
“Ok,我们扯平了。”
他终于还是在逃避我了。宰弦看着君夕的背影,该死的轮椅,宰弦甩甩了头发,一方面它的存在是对君夕的帮助,可是另一方面又是束缚,而对于宰弦则是不折不扣地心疼,而且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的心疼。
等着君夕从厨房里出来,宰弦靠在沙发上,电视开着,正在播出的是上周梵天录制的节目,镜头推得很近,是炎少的手,然后是他的脸,漠然的眼睛,接着宰弦听见自己的声音,他自己的脸占据了整个画面。宰弦看着却感觉很虚假。
然而炎少,当宰弦看见他,想起他对他提出的要求,宰弦就感觉到茫然和不安。第一次,他可能要面对一个没有炎少的舞台,这在他过去的岁月中几乎不曾出现。无论是最初在那个混乱的小酒吧,还是后来在市中心的体育场,或者巡回各地的种种场地,当宰弦回头,炎少都站在那里,镇定的看着他。无论光线怎样的摇摆和晃动,宰弦总是可以准确地找到他,无论何时,无论何地。然而现在,他终于要离开他了。
早上,炎少躲在房间里打电话,一定是在和经纪人谈这件事情的。宰弦在客厅里默默的猜测着。电话持续了很久,宰弦觉得那一只看不见的手,已经将炎少拉住,逐渐远离他。抵达他无法控制的领域。宰弦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
君夕推着轮椅到沙发旁边。却发现,宰弦的注意力完全的电视上。
“在看什么?”
“没什么。”
宰弦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情吗?”
君夕敏锐的捕捉到了宰弦的不安,甚至有点恼怒。他很希望自己可以给他提供一点帮助,一点安慰。
“……也没有什么……挺好的。”
看着君夕微笑起来的眼睛,宰弦不舍得给他带来任何的烦恼。
“很晚了。”
“你是说你想回去了?”
“炎少,他,一个人在……”
“那你快回去吧。”
慢慢的沿着空寂的街道走了很久,宰弦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那些回忆围绕着他,让他喉咙发紧,无法呼吸。那些伤害与呵护绞缠,那些爱和别离,依恋与争执,那些日子都在他的脑海里,时刻逼迫着他,让他不可能放开炎少,那就好像是放弃了他自己的过去,放弃了他自己。
难道这是命运?终于在某一天,他要失去炎少了吗?
电话响起来,是炎少。
“哥,你在哪里?”
“路上,马上到家。”
“我等你!”
平静的对话,双方似乎都刻意回避了感情的流露。
宰弦挂上电话,他突然很想哭。
周末,攸皓还是坐在自己喜欢的吧台左边,眼前是一杯冰啤酒。他在心里暗暗的计算着时间。九点半,应该是他到的时刻。
第一次在这里见面的时候,他还跟ERIC保持着恋人关系。第二次,他遇见盛弘,终于坐在一起,他们请对方喝酒。喧闹的音乐中,他们甚至没有什么交谈。盛弘离开的很早,攸皓一个人坐在黑暗的角落里,想着盛弘,一直到接近打烊。第三次,简直成了默契,两个人坐在一起,整个晚上。数次盛弘有意无意的接近他,呼吸谈吐都在攸皓的耳边。那样近距离得看他,攸皓感觉到紧张,更加上心动。
那么今天是第四次,当然不会有什么事先的约定,不过是默契。攸皓这样想着,看见盛弘直接的朝自己走过来。就着吧台里的灯光,攸皓发现盛弘的脸色很差,简直是铁青。他直接拉住攸皓的手臂,不容他挣扎拒绝,攸皓开始感觉到害怕。
“弘,去哪里?”
盛弘没有说话,拉着攸皓出了酒吧的大门。夜风袭来,攸皓打了个寒颤。走在前面的盛弘,头也不回,脚下的步子甚至更快。
“张警官,你干什么?”
攸皓终于从盛弘的手中挣脱出来,迫使盛弘正视他的眼睛。
两人站在深夜的街道,身后有偶然驶过的车辆,车灯打在盛弘的眼睛上,那么明亮。攸皓几乎要认为自己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泪水。
一个紧到窒息的拥抱。随后,攸皓感觉到了盛弘的泪水,渗透了自己的衬衫。
“怎么了?怎么了?”
攸皓感觉到了盛弘的脸蹭在自己的脖颈,那么不舍和依恋。
“安……”
盛弘的话无法继续下去,他抬起头,看着攸皓的眼睛,泪水顺着他俊秀的脸庞慢慢的流下来。
“弘,跟我回家。”
那个瞬间,当他看见盛弘的泪水的瞬间,攸皓几乎无法控制的想去亲吻眼前这个俊俏男子的唇角。
这样疯狂的一夜。
门开了,盛弘和攸皓的唇已经纠缠在一起,攸皓的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眼前是盛弘灼热的吻,那么深切,那么焦灼。他努力腾出一只手带上敞开的房门,随即,两人躺在了地板上。当盛弘灼人的欲望抵在攸皓的小腹,他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此时,他是如此的需要他。
四只手,迫切的撕扯掉全部的衣物。
不需要适应,不需要语言,他们对于彼此的身体奇迹般的熟悉。
他的呼吸就在耳边,他的舌滑过他的耳垂,他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深入,小心翼翼,满是爱惜。
他的眼神里的渴望,终于让他的欲望抵达顶峰。
攸皓几乎要失去意识,他在兴奋的眩晕中微笑:这一刻,世界上一定没有比自己更幸福的人了。
“安,痛不痛?”
盛弘从攸皓身上离开,却被攸皓一把抱住。
“抱着我才不痛。”
笑容从眼角眉梢慢慢的蔓延开来。
“去洗澡?”
攸皓被盛弘横抱着进了浴室。
热气蒸腾,两人的面孔都有些模糊。
“我可不可以问刚才在酒吧是怎么回事?”
“今天,我当值。接到一个报警,说是在市郊发现了一具尸体。是个年轻的男孩子,我和同事赶过去……那个男孩子,跟你很像……”
沉默下去。
攸皓往盛弘的胸口靠了靠。
“我承认,我很害怕。我很害怕那个受害者就是你。”
“后来怎么知道不是?”
“在酒吧看到你,好好的在那里等我。”
攸皓知道自己脸红了,多亏了浴室的雾气。
“喂。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你?”
盛弘笑起来,随后一个吻压上了攸皓的唇。
那令人窒息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