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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凛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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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毛一听,眉眼笑开了,用力一把就将方辞拽到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搂住。
“哟,这不是我们贺大公子么,怎么?这小妞你认识?”
贺骁的冷脸在昏暗的灯光下转瞬即逝,让人分辨不清他刚才是不是准备发火的,此时又恢复成了一贯懒散的模样。
“嗯,这小丫头片子缠人得很,骂也骂不走,谁知道一路跟到这来了。”
“瞧瞧,这人这么冷漠无情,你干嘛非得热脸贴冷屁,不如跟着我,保准不会让你受这罪。”黄毛搭在方辞肩膀上的手顺着她的脸颊滑过,引得方辞一阵战栗。
方辞趁着黄毛抬手的瞬间,猛的一下蹿到贺骁的身边,拉住他的手撒娇道:“你看我都追到这来了,就求求你答应我好不好?”似乎是怕对方拒绝,她还没等对方回答就紧接着说:“就算不愿意和我在一起,那就陪陪我好么,陪我去广场放烟花,之后我保证不再缠着你了。”
女孩眼中盛满了情窦初开的天真和期待,可是只有那双拉住贺骁的手才暴露了她内心有多害怕。
还没等贺骁说些什么,黄毛又凑了上来,一副自以为深情的样子说:“死乞白赖的求他干嘛,想放烟花我带你去啊,想买多少买多少!”说着那只不安分的手在方辞的屁股上还掐了一把。
方辞握着贺骁的手还没有松,身体的应激反应让她手里一紧,力道不小,可能捏疼贺骁了,他一下甩开了她的手。
“放烟花?”他嘲讽的笑了一声,掐住她的脸颊慢悠悠的说:“来都来了,不如干点有意义的事。”
贺骁的眼神晦暗不明,让方辞一时间都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在演还是认真的。
他拉住方辞准备离开,可是却被黄毛笑嘻嘻的拦下了,“明抢不好吧,贺公子?”
“黑狗哥,你让她自己选,她肯定也是跟我走啊,强扭的瓜不光不甜,吃的也累不是么?”贺骁也笑,只不过笑的有些瘆人,“还是说黑狗哥愿意捡我剩下的吃?那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
“啧!”黄毛朝地上吐了口痰,“老子不稀罕。”
贺骁耸耸肩,带着方辞走了。
可是走了好一阵也没有要出巷子的意思,贺骁攥着她的手腕又过于用力,让她有些难受。方辞试着挣扎了一下,却毫无用处,对方完全没有松力的意思。他的步伐又快又急,拖着她在后面踉踉跄跄的走,步子都倒腾不过来。
“你能不能慢点!”
贺骁没搭理她,只是闷头往前走,直到走到一间刷蓝漆的木门前面才停下。他一手拽着方辞,一手伸到衣服兜里去掏钥匙。
方辞看见他开门,便问:“你现在住在这里么?”
贺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她拽进屋里。他没有开灯,好在街边的光从窗子里漏了进来,能堪堪照亮屋内的景象。还没等方辞细细打量屋里的陈设,背后就一阵疼痛。
方辞背靠着门板,听见陈旧的门板因为撞击而“吱呀”一声,贺骁的手撑在她的耳旁,那双骇人的眸子盯得她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这幅模样应该是生气了吧,方辞这么想着,就听见贺骁压低了嗓音说:“胆子大了?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就敢跟着来!”
“可是我……”
我很想你。
方辞不敢这么说,她怕自己这话又会惹的对方不高兴,所以话到嘴边就变了。
“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啊。”
贺骁不甚在意的笑了一下,“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现在吃得好睡得好,自在得很。”
许是他情绪转换的太快,让方辞觉得这些话绝对不是他的真心话,她望进贺骁的眼底,那里面好似又重新筑起了冰山围墙,他将自己困在里面,也不允许任何人走进去。
看着他这幅模样,方辞怎么可能相信贺骁所说的“自己过得很好”——他明明过得一点都不不好。
方辞轻轻揪住贺骁的衣襟,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天你被带走之后,又发生什么事了么?为什么退学了?祁越他们都猜可能和章天平有关……”
“你是不是很闲?”贺骁打断了方辞的话,冷着脸说:“我的事和你有关系么?”
方辞忍住心中的委屈,故作镇定的说:“和我……和我没关系,但是陆嘉行和祁越他们很担心你,我就是帮他们问问。”
“问完了之后呢?”
“什么?”
“得到结果了,你要做什么,你能做什么?用你那比兔子都小的胆能做什么?和人说个话腿都在打颤,帮不上忙就该躲得远远的不给人添麻烦,可是你看看你。”他捏住方辞的下巴,眼神冷酷的像另一个人,“你猜猜如果今天我不在的话,此时此刻你会在谁的床上?”
方辞听见这话,身体本能的瑟缩了一下,身后没有退路,她只能将整个后背都紧紧的贴在门板上。
“怎么?这就害怕了?”贺骁的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笑来,方辞直觉他接下来不会做什么好事,可是心里又不愿意相信他会这样做。
贺骁忽视方辞眼中的恐惧,握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就将人拽到了身后的床上,方辞整个人被摔懵了,可还没等她支起身体,贺骁已经脱掉外套欺身而上,“敢到这里来就应该做好这个心理准备,被我上总过好被那群人上的好吧。”
周身的空气都被贺骁给掠夺了,没呼吸一口都是粘稠的,方辞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下来,用力推拒着贺骁的靠近,“你,你不要这样……”
贺骁将对方那双乱动的手钳住按在她的头顶上方,“现在才后悔?方辞,你就该后悔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我!”
“你放开我!呜呜呜……贺骁你放开……唔!”
惊惧和慌张全都被贺骁堵在了嗓子眼里,他的吻暴虐且粗砺,没有丝毫的爱意和怜惜。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甩在了一旁的角落里,方辞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针织衫,贺骁用力一扯扣子便全都被扯开了,皮肤瞬间接触冷空气,激起了她身上的鸡皮疙瘩。
方辞心里又惊又怕,想要抓住点什么来遮挡自己,可是手又被死死按在头顶,逐渐她的内心生出一丝绝望和恐惧——眼前的人一点都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贺骁,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感情,冷漠、嗜血,比她第一次遇见他打架的那次的模样还要吓人。
她低声哭泣起来,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了深色的床单上,晕出一滴滴泪花的痕迹。
挣扎中方辞好不容易逃脱出一只手死死的握住贺骁的手腕,红肿的眼睛力都是哀求,“求求你,不要这样,求你了……求你……”
窗子外透过来的光不偏不倚的照在她的脸上,那张脸上布满了泪痕,多么绝望又无助的一张脸啊,那双原本应该干净清透对自己毫不设防的眼睛里,此时此刻全都是恐惧。
贺骁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晚了。”
方辞那只逃出来的手被重新捉了回去,贺骁没再给她反抗的机会。不知道这个时候她除了哭还能做什么,她的脑海里全是贺骁刚才说的那句话——他要让她后悔认识自己。
“贺骁,我求你了,我错了,我不该来这里的,我求求你,求你了……你不要这样……我再也不敢了……”
可是贺骁就像是完全听不到她的话一般,俩人本就存在着力量上的悬殊,对峙许久她的力气已经耗尽了大半,稍有不慎,对方就攻城略地……
方辞惊恐的喊出声,“不要!”
因为她突然回光返照似的挣扎让贺骁应付的有些吃力,自然也松了些力气,方辞趁机收回自己的手,用力推搡着贺骁。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让两人都停下了动作,贺骁的头微微偏向一侧,脸颊上有些许的红肿,方辞见他停下了爬起来缩在床的角落里不停的拽扯着自己的衣服,两只眼睛红彤彤的,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室内安静的让人仿佛对刚才激烈的争斗产生了一种错觉,两人就这么无声了对峙了许久,贺骁向后一撤直起身子来,从口袋里摸了根烟点上,凉薄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操,搞得老子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他抽了两口烟,见方辞没有反应,还是蜷缩在角落里,厌恶的说:“要滚赶紧滚,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方辞的眼泪还是落个不停,她忍着浑身的颤栗慢慢的爬到床边穿鞋子,等她起身的时候见贺骁走了过来站在自己的面前,便立刻抓紧了自己的衣服瑟缩起了身子,颤颤巍巍的说:“你,你要干什么?”
她眼里的恐惧不加掩饰,贺骁的手在身侧攥紧了又松开,最后将手里的围巾粗鲁的绕在方辞的脖子上,围巾很大,可以包住她的半张脸。
“你他妈这幅样子出去就是等着被人轮!”
方辞从贺骁手里扯过围巾,快步走到了门口,手搭在门把上的时候,听见后面的人说:“以后再出了事可没人会赶来救你了,长点心眼吧!”
方辞鼻头一酸,垂下眼睛的时候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她又想起了贺骁曾经许多张不同情绪的脸,威胁她的脸,抵着她额头说情话的脸,毫无芥蒂笑起来的脸,可是那些脸都被她的泪水渐渐模糊了。
方辞拉开门,冬夜的凛风带着寒气扑面而来,脸上的泪还没有干,吹得她脸颊生疼。外面不同方位都传来了烟花“嘭嘭”的声音,应该是除夕的零点过了,大家都在放出新年的第一束礼花,祈求来年平安顺遂。
方辞吸了吸鼻子,低着脑袋闷闷的喊了一声,“贺骁。”
身后的人自然是不会搭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原本这个新年,她是可以陪着贺骁一起过的。
她一直都记得那年除夕的时候给贺骁打的那通电话,他也没说太多的话,可是方辞就是能感觉得到电话那头的他,好像特别想听别人欢欢喜喜地说一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方辞看着外面绽放在高空的烟花,轻轻说道。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最后的一句祝福——好像从来没有哪次祝福是可以毫无负担地说出口的。
他们之间,大概真的没有什么缘分。
贺骁看着那扇敞开的门,站在门口的人已经离开了,冷风直直的灌进来,就像是他的心一样,破了好大一个洞,呜啦啦的吹着冷风,吹得里面一室残破。
他伸手去口袋里摸烟,可是手抖的连烟都拿不稳掉在了地上,他重新拾起来那根烟,却发现原本白净的烟身因为沾上了地上的灰尘,而变得灰浊。
他将那根烟攥在手里,攥的那样紧,烟都变得皱皱巴巴的,压抑的哭声低低沉沉的从他的嗓子眼里挤了出来。
他从未想过,这一年的冬天会这样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