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荧》苏九没有酒

64、失联

　　今年过年过得早，所以元旦一过，高三的一摸也就不远了。

　　方辞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上学，吃饭，做题，睡觉，可是总是感觉生活里好像缺了些什么。

　　到底缺了什么呢？

　　方辞站在车站等车，看着汽车冒出的尾气发呆。陶昕走过来拍了拍方辞的肩膀，有些纳闷的说：“方辞，你怎么在这等车，你不是不住你小姨家了么？”

　　方辞如梦初醒，看着停在自己跟前的923，车门大敞着，司机见没人上车了，“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之前走这边走习惯了。”她垂下眸敛住自己所有的情绪，低头欲走。

　　陶昕见她这样，有些担心的问，“你最近没事吧？我见你这两天脸色不太好。”

　　“没事啦，可能是快一摸了，压力有点大。”方辞扬起头，勉强的扯出一个笑来。

　　方辞刚要转身，却一脑袋扎进一个香喷喷的怀抱里。

　　“方辞！我回来啦！”

　　赵曦言的喜悦似乎是要从胸腔里漫出来一般，她没想到自己这么走运，刚一下车就看见方辞了，小姐妹多日不见自然是想念得很。

　　独自开心了片刻，突然纳闷怀里的人为什么不回应她，正准备质问方辞是不是趁她不在的时候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怀抱里的人好像在微微颤抖。

　　“赵曦言……”

　　“呜呜呜……你怎么才回来啊！”

　　“你回来的……太晚了！”

　　“你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

　　赵曦言被方辞给哭懵了，她看了看陶昕，做口型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了。陶昕见方辞这哭得撕心裂肺的也吓到了，一边抚摸这她的后背，一边冲赵曦言摇头。

　　方辞哭过之后，便什么都不肯说。可是她赵曦言是谁啊，这点小事难的倒她么？

　　待事情查了七七八八了之后，赵曦言气势汹汹的冲到篮球场，随手抢过别人手里的篮球就朝陆嘉行砸去，“贺骁那小子到底在哪，我现在就要去宰了他！”

　　陆嘉行接过这颗犹如杀器的球，一脸讨饶，“姑奶奶，你可消消气！手下留情啊！”

　　赵曦言一把揪起陆嘉行的衣领，恶狠狠的瞪着他，“别和我耍赖，快点告诉我贺骁到底在哪！”

　　“我也想知道他在哪啊！”陆嘉行哀嚎一声。

　　赵曦言愣住了，“什么意思？”

　　“我好久没他消息了。”

　　见赵曦言一脸的怀疑，陆嘉行立马竖起手指，“对天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

　　赵曦言气的跺脚，“怎么我出去一趟，我家香香甜甜的一个好姑娘就被他糟蹋成这个样子！我可太生气了！”

　　陆嘉行悻悻的拍了拍赵曦言的后背，“别气了别气了，虽说老贺这事办的是不太地道，但是我总感觉这里边还有别的事。”

　　“你的兄弟你怎么说都行！”

　　“我和祁越都在查这事，你再等等，等我们查到些眉目再告诉你。”

　　两人这么越是说着，心里都沉的要命，总感觉堵在心里一口闷气，怎么都散不去。

　　或许是化悲愤为学习的动力，方辞一摸成绩还可以。今年过年她妈妈脸上总算是有了些笑意，面对来自亲戚们的围剿攻势心中也有了底气。

　　可是方辞却看上去一点都不开心，她站在阳台上看着氤氲着雾气的窗子发呆，窗外偶尔绽放几朵烟花，可是她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颜色在空中炸开，却看不真切。

　　她伸手去擦玻璃上的雾气，可是越擦越模糊，她还是看不清那些烟花，眼看就要放完了，她越是着急，就越是什么都看不见。

　　“方辞！”

　　方闻从窗户上把方辞的手拉下来，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方辞虽然没点头，但是也没抗拒。方闻和家里的人打了声招呼，说带着方辞去广场放烟花，两人就走了。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方闻轻轻拉起方辞的手，将它包裹着和自己的手一起揣进棉服暖融融的口袋里，两人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

　　除夕的夜晚，街道上灯火通明，可是行人却很少，路边的高楼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满载的是一室的温馨。方辞看着那些窗户脑子里的思绪乱飞，她想起两年前的那个除夕夜，因为方闻的怂恿她误打误撞的给贺骁拨出的那一通电话。

　　元旦之后，贺骁再没有来过学校，后来班主任说贺骁办了休学。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陆嘉行和祁越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关系也没能找到贺骁。

　　方辞叹了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她的眼前弥漫开来，就在它们快要消失的时候，她在那团雾气背后看见对街的一伙男女，吵吵嚷嚷的准备过马路，她的脚突然就被定住了一样。

　　“姐……”方辞嘴里打着颤，目光却没有错开对街的那伙人，“我，我好像看见个熟人，你先去广场等我，我去打个招呼就去找你。”方辞慌慌张张的说完，也没等方闻给她回应就跑走了。

　　方辞偷偷跟在那帮人后面不知道走了多远，直到拐进一个昏暗又破旧的小巷子里，这里低矮的平房紧紧凑凑的挨在一起，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雪没有完全被清理干净，和泥水混在一起，散发出阴暗潮湿的味道。

　　巷子里时不时的传出吵骂声，中间夹杂着摔碎东西的声音，再往里走便看见幽暗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的，门口的招牌看起来都脱了色，巷子里还传出隐隐的音乐声，一转头就能遇上一个满身酒气的人，正扶着墙狂呕不止。

　　这里不是城市常见的街道，它隐蔽又阴暗，仿佛里面藏着整座城市不为人知的污浊与不堪。

　　方辞跟着那帮人走到巷子尽头，见他们走到一个闪着蓝光的门口之后便鱼贯而入，她心里有些害怕，手紧紧的攥住衣服的下摆，可是犹豫了一会，她还是小心翼翼的跟了过去。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酒吧，门口有几个男女在抽烟，他们偶尔会靠的很近的谈笑，吐出的烟雾在灯光的折射下变得诡谲，暧昧又危险。

　　角落里的一对男女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丝毫不顾及周围有人，他们的动作幅度逐渐变得急促粗鲁，难掩的难耐的呻 | 吟声从女孩的嗓子里柔媚的喊出，周围的那些人便跟着起哄。

　　他们的哄笑声让方辞如梦初醒，心底的害怕一层一层的席卷上来，身体本能的停滞了所有动作，好似它早就知道，再往前走便是危险的深渊。

　　可是，她刚才分明看电脑那伙人里有个人像是贺骁的。她只是有些担心他，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为什么不来上学了。

　　“哟，这是哪里来的妹子，迷路了吧，需要哥哥给你带个路吗？”

　　方辞被这声唤得浑身一激灵，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门口的那些人已经发现她了，此时几个人的视线都聚在她的身上打量着，那些眼神让人十分不自在，她往后退了两步想要逃跑。

　　其中一个染着一头黄发的男人从原本坐着的台子上跳下来，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方辞。

　　“别急着走啊，有什么困难我们帮你解决，我们可都是好人。”

　　周围人哄堂大笑，不知是在笑黄毛的话，还是在笑话方辞已经惨白透了的脸。

　　“我，我来找人的。”

　　“找人？”他拉住方辞的胳膊往自己的身边一拽，“你们谁口味这么刁，拐带未成年少女啊。”

　　坐在门口的那几个人听他这么一问，便七嘴八舌的评鉴起眼前的方辞。

　　“这妹子一看就是个雏，雏有什么好玩的，一点情趣都不懂，床上就像条死鱼。”

　　“你懂什么！这样干净的一尘不染的小妞玩起来才有意思。”

　　“这小妹妹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亏有人能吃得下。”

　　“我听说啊，现在的学生都是表面清纯，上了床说不定比谁都能叫呢。”

　　那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说得热闹，方辞却犹坠冰窖。此时她什么都不想了，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可是那个黄毛紧紧的攥着她的胳膊，让她怎么都挣不开。

　　黄毛的眼神在她身上溜了一圈，凑到她脖颈处深深嗅了一口，“真好闻。”

　　他的那双眼睛开始渐渐染上欲 | 色，赤 | 裸 | 裸的缠在方辞的身上，那感觉就好像是一条冰冷黏腻的蛇从她的脚踝一路缓慢攀爬，直至绕住她的脖子，让她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心中的恶寒让方辞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挣脱黄毛的桎梏，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冷声说道：“我家人还在外面等我，我要是一直不回去她会着急的！”

　　黄毛嗤笑了一声，“别怕啊，我带你出去。”

　　说着又重新拽住方辞的手腕，她还想挣开，可是显然这回他使得力气更大了些，方辞怎么都没办法挣脱。

　　“不用了，我自己能找的路。”

　　她虽然语气冷硬，可还是掩盖不住其中的惧意，对黄毛这样的人来说，这份恐惧便是最好的养分，让他更加得意忘形。

　　“别啊，我一番好心，你可别不识好歹。”黄毛虽说是笑着说这话，可是眼神却像一头饿狼，好像随时会扑上来咬断方辞的脖子。

　　方辞心里的那根弦崩断了，脚一软，差点跌在地上，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

　　“嘭！”的一声酒吧的门被人踹开了，从屋子里出来一个人，高大的身躯让他不得不出来的时候矮下自己的头，眉眼间都是冷色，一双墨色的眼睛没有一丝的光亮，幽深的怕人。

　　方辞鼻头一酸，眼里打转的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了，“贺，贺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