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荧》苏九没有酒

51、未来

　　树上的蝉声今天叫得尤其大声，贺骁觉得浑身燥热的难受，起身去冲了个凉，回到房间推开门的时候却愣住了。

　　这里显然不是他的房间。

　　书桌上堆放着许多书，有习题集也有闲书，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笔摊在桌上，还有两根粉色的头绳。他不知道这是谁的房间，自己又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桌上有一张装裱在相框里的照片，是运动会的时候他们班的合影。

　　照片里站在自己前面的女孩的样子，贺骁总感觉自己应该认识她，可是却又怎么都看不清照片里女孩的面容。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转过头去看时，只看见了一个闭着眼侧躺在床上的女孩，看起来好像还在睡梦中。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清凉的睡衣让她裸露了大片的肌肤，金黄的暖阳穿透窗户落在女孩的身上，好似是给她裹上了一层蜜糖。

　　女孩听见动静撑坐起来，她揉了揉眼睛，眼里的迷朦还是没有消失，声音软绵绵的，像是在撒娇。

　　“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睡了一觉了。”

　　贺骁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她便伸了手去环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一副又要睡过去的样子，贺骁忍不住笑话她，“你怎么这么多瞌睡？”

　　“我昨天太累了，你再让我多睡一下嘛。”

　　“那你躺好再睡。”

　　女孩哼唧着不想躺下，两条白嫩胳膊缠上了他的脖子，起身抵住贺骁的额头。

　　“烧退了，看来你有好好听话呀。”

　　女孩的鼻尖蹭在贺骁的鼻梁上，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贺骁觉得喉咙干渴难忍，他动了动喉结，并没有什么缓解，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这就完了？”

　　女孩听他这么说，咯咯笑了起来，娇嗔的说道：“人不可以太贪心哦！”

　　贺骁的视线落在女孩半开半合的嘴唇上，心头就像是被羽毛拂过了一下又一下，“你教教我要怎么样才能不贪心……”

　　他稍一低头便捉住了女孩的唇，在上面轻啄了两下，女孩唇间的柔软香甜让他的理智逐渐丧失。他在她的唇上辗转厮磨，腰间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女孩的睡衣下摆滑了进去，触摸到女孩后背根根分明的骨节，绕着它们不停的打着圈，引的怀里的女孩一阵颤栗，情不自禁的哼唧了一声……

　　“叮铃——”

　　床头的电话响了，打断了贺骁的下一步动作，他原本不想理会，可是那电话响个不停，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贺骁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心跳的飞快，他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看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梦——除了在床头响个不停的手机。

　　铃声断了，可是没过一会又响了起来，贺骁伸手去接电话。

　　“喂？”

　　“哇，你声音怎么这么吓人？我打断你做春梦了？”

　　贺骁把电话挂了，骂了一声操。

　　陆嘉行在楼下等了贺骁好一阵，见他一副打不起精神来的样子，幸灾乐祸的说：“瞧瞧你这一脸纵欲过度的模样，老实说我确实是扰你清梦了吧？”

　　贺骁拿起一个包子就往陆嘉行的嘴里塞，多一句都不想搭理他。

　　陆嘉行追上来，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可还是停不下来嘴，“老贺，你有想过未来是什么样的么。”

　　“未来？没想过。”

　　“那天赵曦言给我说她要去北京参加艺考，还说她以后想代表中国去参加黑池舞蹈节。和她一比，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点追求都没有，我今年都18了，可是一想到未来还是一片空白，你说是不是她们女孩都太早熟了？”

　　“你妈不是打算让你出国么？”

　　“可是我都不知道我出国要干什么……老贺你对未来是不是也没什么想法，你快说你也没想法，让我心里平衡一点。”

　　贺骁自嘲的笑了一声，“我压根儿就没觉得自己有未来。”

　　“嗯，我舒坦多了。”

　　班级门口的倒计时牌一挂，才让大家有了真实感——真的到高三了啊。

　　许多班已经开始按照排名调换座位，好让排名靠前的学生拥有更好的听课条件，方辞他们班原本也效仿来着，可是许多同学都颇有怨言，弄得邵青云脸上很不好看。而换座位这件事情却成为他们班的一个导火索，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事件，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方辞和陆嘉行从同桌变成了前后桌，陆嘉行现在的同桌是3班的生活委员陶昕，之前方辞还和她有过几次交集，现在两人坐得近了，话也多了起来。

　　方辞的新同桌是一个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生，叫宋珏。他平时不太爱搭理人，多半都是拿鼻孔看人，在班上也没什么朋友。在今天以前，方辞一直都以为他是那种不为五斗米折腰，清高的知识分子。

　　十分钟之后，她将彻底推翻这条认知。

　　“为什么第一堂课就是语文啊！还连着上两节？”方辞看着课表大声的哀嚎道。

　　陶昕摊手无奈的说：“我原本以为高雯教完上学期就不教了，毕竟咱们班让她好几次都下不来台，哪成想这学期还是这位祖宗。”

　　“昨天那个联名罢免书你签了没有？”

　　“当然！我想我们班应该没有人会想让一个连平翘舌音都分不清的人带我们班高三语文吧。”

　　“你觉得这次能成么？”

　　“那得看邵青云什么反应了，毕竟她是咱们班的班主任。”

　　陆嘉行和贺骁走过来，见她俩在聊天，他连书包都还没放下便着急忙慌的问他们，“诶诶，你们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么？”

　　贺骁放下书包也跟着陆嘉行走了过来，这是他开学两周之后第一次主动走到陆嘉行的座位这边来，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有点紧张。

　　也许是这份紧张没拿捏好，在外人看起来，只是觉得他今天有点凶。他在宋珏的桌面上“咚咚”敲了两下，还没开口说话，宋珏“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拿着水杯就从后门溜走了，贺骁撇了撇嘴角，大摇大摆的坐下了。

　　陆嘉行哈哈大笑，“你看你把人给吓的。”

　　“胆子小怪谁。”贺骁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在方辞身上溜达了一圈，但是触碰到方辞的视线他就转还回来了，然后随手拿起宋珏桌上的书装模作样地翻看了起来。

　　他纳闷，自己到底他妈的紧张个什么劲儿？

　　“就我刚才的问题，请各位展开积极的讨论，谢谢。”陆嘉行一心想着他的问题，催促这大家快点回答。

　　陶昕笑着说道：“你别光撺掇我们说啊，你先说说你的，让我们参考参考。”

　　陆嘉行心想这个时候肯定不能说自己没什么想法，不然显得他一点内涵都没有，多跌份儿啊，所以就临时胡诹了一个。

　　“我嘛，我还是挺想出本书的，用它来纪念我光辉又伟大的一生。”

　　陶昕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就你还光辉伟大呢。”

　　方辞没有反驳陆嘉行，倒是表示赞同，“陆嘉行的文笔确实好，高一的时候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就是他的作文被当作范文在全年级传阅。”

　　陆嘉行得瑟的拍了拍方辞的肩膀，“少女，你很有眼光，以后写序言的地方就留给你了。”

　　贺骁看了陆嘉行一眼，对方立马接收到了他的眼里的威胁，却不知道为什么被威胁。可搭在方辞肩上的手还是抖了抖，悻悻地收回了。然后为了掩饰自己的怂，将矛头转向了方辞。

　　“我听赵曦言说她要去艺考，方辞你不去艺考么？”

　　“我们家应该不会让我去艺考的，而且我又没接受过什么专业训练，声音条件也一般。不像我们广播站的刘望君，她那简直就是播音员的嗓子，她说她打算考中传，感觉重点班的人志向都比我们大一截子，我能上个好点的二本就谢天谢地了。”

　　陶昕觉得方辞有些妄自菲薄了，“可是我觉得你还挺适合做电台主持人的啊，就是那种专门播晚间情感类节目的主持人。”

　　陆嘉行也附和道：“对对对，我也觉得，让人听着心里特舒坦，贺骁也夸过你声音好听的。”

　　“是么？”方辞眼睛一亮，连腰杆子都直了起来，侧过头向旁边的贺骁求证。

　　贺骁见大家都在看自己，似乎是在等他的肯定答案，他却一脸冷漠地说：“我可没说过。”

　　人就是不能有期待值，方辞的心就好像是被陆嘉行抛到了高空中，然后地上的贺骁压根儿没打算接，直接“哐当”一下在地上砸出个大坑来。

　　原本还和谐的氛围被贺骁这么一说倒显出几分尴尬，陶昕看出了端倪，出来打圆场，“以后我要是有钱就自己开店，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乐淘淘，里面可以卖我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新鲜玩意，还可以做自己品牌的衍生品，品牌形象我都设计好了。”

　　陆嘉行立马忘记刚才的不愉快，嚷嚷着让陶昕把她的“品牌形象”拿出来给大家品一品。只见陶昕摊开一个本子，上面画着一只四不像的动物——兔子的耳朵马的脸，大象的身子长颈鹿的腿，头上还带着一个皇冠，上面写着一个“陶”字。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是什么啊，也太丑了。”陆嘉行无情的嘲笑道。

　　方辞也探头去看，“它怎么看上去呆头呆脑的哈哈哈哈。”

　　贺骁斜眼看了一眼，也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叫抽象！如此新颖的形象是多么的与众不同，你们不懂欣赏，我相信我的品牌在未来一定会火遍全球，到时候你们别求着找我给你们预留！”陶昕挥着手高谈阔论，可是自己说着说着最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嘉行补充道：“这玩意儿要是能火，一定是因为太丑了！”

　　四个人都笑作一团，原本因为第一堂课是不喜欢的语文课而破坏的好心情此时烟消云散，而这样一个看似平凡又乏味的清晨，却是他们青春里最美好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