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荧》苏九没有酒

41、同班

　　新学期总是让人有许多的期待的，比如新的书，新的同桌和……新的同学。

　　方辞迈进教室的那一刻，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她环顾了一下，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来自气氛变化的源头。

　　贺骁坐在陆嘉行的旁边。

　　陶昕见方辞来了，坐在她的方便小声八卦着，“咱们班的刘天磊上学期期末考进重点班的名次了，所以8班就掉下来一个人，居然是贺骁。”

　　“不过也是，我想他应该也在重点班呆不久。”

　　“虽然咱们班学习不行，可是班级整体颜值高啊，这以后拍毕业照的时候收藏价值也高不是。”

　　“喂喂！你有没有再听我讲话！”

　　陶昕有些不满的的在方辞面前挥了挥手，这才召回了这位小祖宗的神。

　　“你刚才说什么？”

　　“……”

　　上课铃响了，方辞收拾好心情听讲，她头一偏不偏的看着黑板，比任何一堂课都认真，因为一偏头，她就能看见坐在斜后方的贺骁。

　　她想起之前赵曦言问她，她说自己要努力考到8班去，这样就能和他同班了。虽然她上学期的期末成绩确实进步很大，但是离8班的成绩还有一段距离。

　　可是她从未想过，贺骁居然会掉回3班。

　　“下午打球么？”陆嘉行问贺骁。

　　“不去。”

　　“为什么？”

　　“下午要去趟职高。”

　　“又去？你这个女朋友挺粘人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贺骁白了他一眼，“那已经是上学期的事了好么。”

　　“那你寒假的时候……”

　　“那时候已经是另一个了。”

　　“那现在是……”

　　“现在是下一个了，不过也快分了。”

　　“……”

　　陆嘉行目瞪口呆，这孙子怎么钓到这么多姑娘的？

　　贺骁之前的女朋友虽然常换，但是也没有最近这段时间换的这么频繁，陆嘉行看着贺骁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也不禁在想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他真正在意的。就像他的那些女朋友，说他有多喜欢她们吧，好像也没有，但是说不喜欢吧，他对人家也挺好的，但就是谈不长。认识贺骁这么久，他好像总是很少谈关于自己的事情。

　　“方辞……怎么一个人坐？”贺骁漫不经心的随意问道。

　　陆嘉行看了一眼孤零零的方辞，解释道：“因为刚来的时候班主任没调座位，大家都随便坐的，咱们班人数刚好是单数，她估计就落单了吧。”

　　贺骁几次话到嘴边，还是没忍住的问道：“怎么大课间都没看到江野阔来找她？”

　　“他们俩虽然关系还可以但是也没到经常来班上找她的地步吧……”陆嘉行说着倒想起来一件事，“哦对了，据说那小子跨年那天还和方辞表白来着，但是被拒了。”

　　贺骁一下就坐直了身体，“你说什么？他俩没在一起？”

　　“没有啊。”

　　“那你之前怎么没说？”

　　“你也没问啊。”陆嘉行无辜的眨眨眼，“嘶，不对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么多方辞的事？”

　　“随便问问。”他脸色又恢复如常，靠回椅背，一副懒散模样。

　　陆嘉行倒是警惕了起来，面容严肃地说：“我警告你啊，别对她动什么歪心思，落你手里骨头渣估计都不剩了。赵曦言把人看得紧着呢，到时候她非得扒了我的皮。”

　　贺骁避开了他的话题，嗤笑道：“你怕她怕成这样，以后多半是废了。”

　　陆嘉行急吼吼的说：“什么以后！不对！我什么时候怕她了！”

　　“陆嘉行贺骁，你俩再说话就给我站到外面去说！”台上讲课的老师已经忍他俩很久了，见他们没有结束的意思，反而越聊越起劲，实在忍无可忍。

　　贺骁玩转着手里的笔，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郁结了一个期末加寒假的闷气，终于散开了。

　　可是迷茫也随之而来，他为什么会因为跨年听到江野阔对方辞的表白气闷又酸涩，甚至那个学期最后的一段时间他都不想见到江野阔。

　　而听陆嘉行说他们没在一起，他心里的那股喜悦又是什么？

　　贺骁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什么东西在鲜活的跳动着，在这之前，他好像总是会忽略这里，因为它一直都是毫无生气，没有意义的在跳动。

　　可现在呢？

　　贺骁想了整整一天，都没想好要怎么在显得不刻意的情况下和方辞自然的说两句话。

　　直到放学了大家都开始打扫卫生了，他也没想好。

　　反倒是看到陆嘉行走的时候很自然的和方辞打了个招呼，不得不说他甚至有点羡慕。

　　跨年之后他再也没和方辞说过话，俩人有时候会在走廊或者小卖部碰到，但是他都装作没看到，寒假她发的春节祝福他也没回。

　　这下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你怎么还不回家，今天没有你值日啊。”

　　俏生生的声音在贺骁的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抬眼一看，准备了各种自然的说话方式在这一刻都变得不自然了。

　　“嗯，这就走了。”冷冰冰，硬邦邦……贺骁说完都想给自己两拳。

　　方辞知道贺骁脾气古怪，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哪里又得罪他了，每次见到她都是冷着一张脸，明明可以打个招呼，他偏偏当作没看见。

　　贺骁站起来拿起书包要走，因为还在懊恼自己说的话，也就没注意脚下……

　　“哐当！”一桶水被他踢翻在地。

　　这时他才注意到方辞手里拿着拖把，应该是正好拖到他这里了，而他刚刚把她洗拖把的水桶给踹翻了。下意识的他就去看方辞，对方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看着贺骁的时候甚至有点委屈。

　　“我，我不是故意的！”贺骁手忙脚乱的扶正倒在地上的水桶，拿过方辞手里的拖把试图吸干地上的脏水。

　　方辞默默的去后面又拿了一个拖把来一起帮忙。

　　“我再去给你打一桶。”

　　方辞跟在他身后往水房走，贺骁扭头又拿过她手里的拖把，将两个拖把一只手攥着，另一只手拎着水桶接着往前走。

　　既然贺骁一力承担了所有的工具，方辞也就无所事事的等在门口，刚好舒朗来找她等会要不要一起回家。

　　“好啊，你等我拖完地。”

　　正说着就看到贺骁回来了，把洗好的拖把和一桶干净的水放在方辞跟前，起身的时候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舒朗，语气又冷下来了，“都弄好了，我走了。”

　　这人好奇怪，一会阴一会晴的。

　　舒朗见贺骁走远了才拉着方辞说：“你多大面子啊，让贺骁帮你干活。”

　　“我没让他干啊，他自己要干的。”

　　舒朗的惊讶之色溢于言表，“是我从前小瞧你了。”

　　这几天天气逐渐回暖，方辞也就想起来处理一下自己这一头野蛮生长的头发。剪短了些，还打了些层次，扎起来发尾刚好在脖子的上面一点，跑起来的时候马尾辫雀跃的在脑袋后面荡来荡去。

　　“我叫你半天你也不搭理我，看什么呢？”陆嘉行把球扔到贺骁怀里，扭头顺着他的视线看。

　　贺骁一把捞过他的肩膀扯回他探究的目光，扯开话题说：“我听说这节体育课要学新的韵律操，估计打不了球了。”

　　“啊？”陆嘉行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个噩耗吸引了，哪还惦记着刚才贺骁在看什么。

　　体育老师让男女生一排一排错开站，因为这次新韵律操里有需要男女生配合完成的动作。贺骁原本站在排头的，但是隔壁那哥们的女朋友也在排头，所以和他换了一下。

　　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人，贺骁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他都能想到等会方辞转过来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女生，向后转！”体育老师发出指令，

　　方辞在前面紧张的手心冒汗，她轻轻地吐了口气，心想幸好贺骁没正好站在她的后面，不然……

　　“嗝！”

　　不是，为什么贺骁站在她身后啊。

　　或许是惊吓过度，她直挺挺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嗝。周围有人窃窃的笑了起来，方辞窘迫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可是嗝哪有那么好消，还是一个劲的打不停。

　　贺骁掀了掀眼皮，皱着眉说：“我就这么吓人？”

　　方辞赶紧摇了摇头。

　　前面的动作方辞都是浑浑噩噩的做完了，直到她的手被贺骁牵起来整个人才回过神。

　　“想什么呢？”贺骁略有些不满的说道。

　　“没，没什么……”

　　她没忍住看了贺骁一眼，对方也恰好转过头来，只不过他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你手怎么这么凉？”

　　“啊？”

　　当然是因为紧张啊。

　　可是方辞说不出这个理由，她本能的想收回自己的手，可是对方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别乱动，动作还没做完。”

　　方辞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攥在了掌心，来自贺骁的体温渐渐传到了她的手上。她想起了上次和江野阔搭档的时候，两人也这么牵过手。但是江野阔握住她的手的时候，有些温柔，好像是怕握疼了她。而贺骁的手劲似乎要大些，他握得很牢，不会让人轻易挣得开。

　　动作结束，方辞逃也似的抽回自己的手，贺骁手心里一空，只剩下清风徐徐吹过——他的手心也出了一层薄汗。

　　贺骁攥紧了自己的手，可是却觉得手里好像长了什么东西一样，软绵绵的，一直在他的掌心挠啊挠的，那痒劲儿蹿到他的心里头，让人浑身都不自在。

　　体育课剩下的时间自由活动，男生们去打球了，女生们就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

　　程乔和闫悦在兴奋地讲着自己周末去台球厅遇见的帅哥，闫悦听得有些心不在焉，方辞插不进去话，在一旁拿着树枝逗弄地上的蚂蚁。

　　两人说着说着，话题自然就转到了贺骁身上。

　　篮球场上贺骁正在运球过人，速度奇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跑到接近篮筐的地方了，因为有人拦他，所以他干脆跳起来将球脱手，直接投篮，中了。

　　程乔见场边的女孩要给贺骁递水，但是被他拒绝了，“这贺骁的魅力可真是大。”她用胳膊肘推了推旁边的闫悦，“诶，你们现在同班尴尬么？”

　　“他都不尴尬我干嘛尴尬。”

　　“也是，渣男都没什么好下场，乱勾搭姑娘结果被人打了吧，你最无辜了，还惹了一身骚。”

　　方辞听程乔这么说，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她也不能替贺骁反驳什么，最后扔了手里的树枝，“你们要吃烤肠么，我去食堂买，等会下课了人肯定多。”

　　“那你小心别被老师看见。”闫悦嘱咐她。

　　“知道了。”

　　方辞站在窗口一边等烤肠一边发呆，突然背后感觉到一股热源，随即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一瓶矿泉水。”

　　她一扭头，差点撞在那人的身上。

　　贺骁伸手去拿水，近乎半抱着方辞，他低头将对方的错愕收入眼底，嘴角又不自觉地扬起了笑，“帮我付一下，没带钱。”

　　“哦……”

　　方辞脑袋里浑浑噩噩的打开自己的钱包付账，塞零钱的时候她突然就清醒了。

　　你没带钱还来买水？

　　这人怎么老是占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