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荧》苏九没有酒

37、好听

　　方辞坐在老师办公室的电脑跟前卖力的做着PPT，午饭都来不及吃，就为了准备今天下午的“预防艾滋病主题班会”。她不仅要做PPT，还得做主讲人，没办法，谁让学校是找生活委员去开的会呢。

　　在方辞忙的昏天黑地的时候，依稀听到了“贺骁”的名字。她对着电脑叹了口气，怎么躲都还是躲不掉“贺骁”的智能辐射范围，和自己敏锐的雷达探测功能啊。

　　她手里没停下来，但是耳朵却竖了起来。

　　“男女之间的正常来往老师是不反对的，可是你和邹雪的事情她爸妈都闹到学校来了，我也不想把话说的那么绝，这样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你们现在都还小，分辨不出来感情的深浅，以后考上大学，再去考虑这件事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搞好学习。老师知道你很聪明，还来了重点班，既然都来了，那就要拿出劲头来……”

　　自从那晚之后，方辞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见过邹雪了。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让她妈给她换了个数学补习班，最后一次去邹老师家的时候，方辞郑重的给他们倒了个歉。临走的时候，她看见邹雪房间的门半掩着，里面透出丝丝光亮来，她猜邹雪应该就在里面，但是两人终究还是没见上一面。

　　他们班级楼层不一样，在学校里几乎是见不到的，所以那天在路边的争吵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因为邹雪要转学了。

　　方辞盯着自己的的键盘发呆，发现窗外有些阳光泻了进来，落在键盘上，照出了空气中那些错落的细小灰尘。她想起了在邹老师家补课的许多时候，邹雪常常笑吟吟的小声问她：“是不是又没做完，等会我帮你拖住我爸，你快点写。”

　　那个时候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琥珀色的眼睛就像是玻璃珠一样透亮好看。

　　贺骁听得头疼，掀了掀眼皮，看到办公室的另一头有个看着眼熟的背影，好像在电脑上做什么东西，他还想看得清楚一点，被训话的班主任拍桌子的声音给叫了回来。

　　“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

　　“嗯……老师你可以再说一遍，我特爱听您训话。”

　　“……”

　　下午开班会之前，方辞一直在喝水。

　　“祖宗，你别喝了，你喝这么多，不怕等会尿急憋死在台上？”赵曦言知道方辞要上台做主题班会主持，所以特地跑到他们班来安抚方辞的情绪。

　　方辞终于停住了猛灌水的手，看着赵曦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哦！”

　　“我听说你们班要求元旦班委出节目？”

　　方辞欲哭无泪，“你能别再这种时候提一件让我更紧张的事情么？”

　　“好了好了，这个我们之后再讨论，你别紧张，讲完了就好了。”

　　“嗯！”

　　直到打铃了赵曦言才离开，方辞攥了攥拳，暗暗给自己打气，等班里的同学都做好安静下来，压迫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班主任随便讲了两句，就让方辞上来了，路过陆嘉行的位子的时候，他还笑嘻嘻的给她小声说了句“加油”。

　　方辞走到讲台上，将自己的U盘插在电脑上，因为手有些微颤，插了半天才插进去。一抬脑袋，看见下面一双双齐刷刷看着自己的眼睛，她顿时心擂如鼓，猛咽了好几口口水也也压不住自己的心跳。

　　方辞想起赵曦言说的话——讲完就好了。

　　没问题的！

　　“今天是12月1号，是12月的第一天，也是世界艾滋病日，但是你们真的了解艾滋病么，大部分的人对艾滋病的认识都存在误区和误解，甚至甚多人只是知道艾滋病这三个字而已，那么我们今天的主题班会就是让大家能重新认识什么是艾滋病，并且如何做好预防措施。”

　　在讲了大概十分钟的时候，方辞就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紧张了，反而越讲越顺，人看着也就自信了许多。

　　“其实没必要对艾滋病人避之不及，因为艾滋病不是空气可传播的病毒，像日常和艾滋病人握手、拥抱都是没有问题的，他们使用过的日用品也不会有病毒。”

　　“艾滋病的传播形式分为三种，母婴传播、血液传播、性行为传播……”

　　“如果是接吻的话，浅吻其实不会产生传播，因为艾滋病并没有唾液传播这一途径，但是像法式深吻这种程度会有一定概率的传播可能，因为如果口腔内部双方都有伤口，那么也有可能会进行血液传播。”

　　贺骁刚在办公室写完检查，准备回班，路过3班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法式深吻”这样的敏感词语，心想这是哪位勇士在班会还能大声讲出这样的词。

　　3班的门开着，他背靠着墙，稍微探了一点身子，看见方辞正在台上一本正经的给大家科普接吻的几种方式和性行为的注意事项。

　　她眼神认真，没有丝毫的不怀好意，只是下面总有人逗她，弄得她脸红扑扑的，可还是依旧板着脸，像个教风严谨的小老师。

　　“其实国外很早就开始性教育了，同时也会对避孕套进行推广和普及，避孕套是很好可以阻断性行为传播艾滋病的方式……”

　　下面其实有不少男生开始嘻嘻哈哈，女生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方辞觉得这是其中比较重要的一环，国内对于性教育太过保守，反而会造成许多疾病的传染，不应该是一味的制止而是要教大家如何安全的进行性行为。

　　“国外很多地方会在特定的地点放置……”方辞一下想不起来那个装置叫什么了，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会，说：“哦，放置……避孕套自动提款机！”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班在安静了两秒钟后，集体爆发出了极大的哄笑声，笑的整个屋子都在震。

　　方辞反应过来自己嘴瓢说错话了，是“自动贩售机”，怎么就能说成“提款机”了呢？

　　贺骁站在门外也忍不住笑了，他看了眼讲台，发现方辞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讲台后面，脸红的像个番茄，一脸羞恼的自言自语。然后从讲台旁边微微探出脑袋看了看讲台下面，见同学们都平息一会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又重新站起来，更正了自己的口误，接着讲下面的内容。

　　贺骁在门外靠着墙，耳边传来方辞侃侃而谈的声音，心里有几分认同之前陆嘉行说的话。

　　“声音还怪好听的。”

　　这么想着，便收到了陆嘉行发来的消息。

　　——“方辞这姑娘真的勇，我们班班会她在上面大讲特讲接吻和性行为。”

　　随后还附带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姑娘脸红扑扑的，可是眼睛却清澈明亮，贺骁的大拇指不自觉地擦过屏幕上那个姑娘的脸庞，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泛在心间，让胸口变得微微发涨。

　　陆嘉行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关键你看她还一本正经的样子，我都要笑死了。”

　　贺骁的嘴角微微扬起，顺手将陆嘉行发来的那张照片保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