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向南时》图啵叽

4、来过

　　来人不是老海也不是老刘，而是对门千里马同学以及他亲爱的舅舅。

　　千里马靠在门板上，大方热情地展示着他和楚就的早餐，并且毫不见外地打通了南北二屋。

　　只睡了几个小时的千里马精气神十足，哼着小曲搬着椅子就进了程前的寝室。

　　三个都一米八几的人挤在了那张不足一米的小桌子上，让房间显得越发拥挤。

　　程前没来得及拒绝，千里马已经一勺粥送到了他嘴边。

　　这些人热络得犹如他们是相处多年的老友，让程前堆在嘴边拒绝的话迟迟出不了口。

　　只是睡了那么几小时，连一夜的功夫都没有，陌生人仿佛进化成了老友物种。

　　勺子里的粥水散发着白色的热气扑打着程前的面庞，给他薄凉的唇浮上了一层暖红和湿润。

　　“快点吃，一会我给你还有卢珊他们几个讲题。”楚就把那碗小米粥分出来了一半推给了程前，然后闷头喝粥。

　　“卢珊？我记得她不是没入围决赛吗？”千里马举着勺子的手依然没放下，艰难地扭着半个身子去看楚就。

　　“她也买了一样的题册，和我保持相同进度，今早的震动都是她，所以我打算开视频给你们一起讲。”

　　听闻楚就要开视频给人讲题，千里马一直给程前使眼色。

　　小少年略显青涩地把勺子接到了手里，打算自己喂饱自己。

　　“舅舅，就你这个最多不过三句话的做事风格，你介不介意多个听课的，我们和你都是老熟人，你速度快，我们也不好意思开口，这个时候我们就需要一个绝对公正的监督人员了，我觉得帅哥很合适！”千里马就着勺柄大力地把程前拉了过来。

　　“我就不参加了，我比较喜欢自己一个人思考。”没等楚就给出回复，程前已经主动回绝了千里马的提议。

　　早饭是在前半程热闹非凡后半程压抑窒息的情况下结束的。

　　楚就去洗手顺手扔了垃圾，只剩下了千里马蔫蔫地搬着椅子。

　　“舅舅也真是的，昨天他分明……”

　　“马同学，这是你们给我带饭的饭钱，我上网查了一下海理的食堂价格，大概是这些，如果不够我再给你补。”程前将钱递过来的时候，千里马还在嘟囔着什么。

　　结果，钱一出手，二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之中。

　　马千里从小热情好客，喜欢交朋友，他最相信缘分，觉得今日的热情善意来日必有回报，说不定他和某个搭过话的路人日后就是好友。

　　更何况，这两碗粥着实不值几个钱，对方却和他算得清楚仔细。

　　他推脱着不收钱吧，总觉得会伤了十几岁少年人的自尊心，但是收下吧，他又觉得违背了自己的本意。

　　“帅哥，这钱你拿着，等我日后去你们那边玩，你招待我不就得了。你们那边冬天是不是雪很大，打雪仗堆雪人糖葫芦遍地都是。”马千里放下自己的椅子，又打开了一个话题。

　　还没等他重新把屁股坐热，视频电话的铃声就响了。

　　马千里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抱着椅子就走。

　　他急忙进了屋子，还不忘回身去看程前。

　　“帅哥，好运。”

　　“好运。”

　　门一关，楚就的线上授课就开始了。

　　男孩儿清澈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隐约带着一些线性代数的内容。

　　程前本窝在床上看书，最后竟不自觉地坐到了门旁打开了门缝。
　　”
　　这道题是他不会的那道题。

　　楚就的思路很清晰，他讲出来的方法比答案上给出的解法简单了几步，让人一目了然。

　　只可惜，程前看不到他写的板书，否则一定会受用匪浅。

　　“程前，我和刘老师给你带了早饭，我们商量了一下，你搬过去和我们一起住吧，我们那边暖和一些，我们三个人在一个地方，我们对你还能有些照应。”老海拎着食盒出现时，程前刚刚把那道题的解题步骤写到了最后一个字。

　　老海和老刘一脸担忧地等待着程前的回应，恨不得程前一声令下就帮他收拾好行李。

　　“好，谢谢老师。”

　　程前的寝室空了，房门敞开，好像从来没人入住过。

　　马千里拎着辣条出门，打算和程前探讨一下辣条糖葫芦的制作工艺，却发现人没了。

　　“舅舅，我就说你这人太冷淡，把我家帅哥给冻走了，怪不得叔叔说你是寒凉体质！现在，除了那些前仆后继打听你名字的学弟学妹，貌似也就只有我和卢珊能够忍得了你的冷。当然，此时此刻你身边只有我，真难受啊，现在只有人民币可以抚慰我失去帅哥这条人脉的悲伤心情咯。”马千里说着伤春悲秋了那么一小下，然后手里就被楚就塞了一张十元面额的钞票。

　　“给，安抚一下你受伤的肥腻心灵。”

　　“舅舅，还有吗？”

　　“昂，还有个五块的，两个一块的。”

　　楚就把椅子上的钞票悉数递给了马千里，他正欲出门去洗手，马千里却更加悲伤了。

　　“原来，帅哥早早就想着离开你我了，他连钱都算得如此清楚啊，嗐！”把钞票装进了口袋里，程前拎着自己的辣条去隔壁寝窜寝去了。

　　数学大赛的决赛行程共有三天，第一二天的自由活动留给考生们自己做题游玩，第三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半就是决赛进行时，下午海理工招生办安排考生参观学校的校史馆及相关实验室。

　　程前搬去了老海和老刘那边后，在老海和老刘的悉心照顾下只做了两套题便彻底休息了。

　　“程前，第三天咱们可以晚点回去，我们去海边看看，老师再带你去看看博物馆和其他景点，你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别太拘束，我们给同学们选点卷子回去做礼物。”老海已经计算得差不多了，他和学年组各位老师特意规划了一个奖励方案，打算自掏腰包买点题回去印刷。

　　老刘戴着眼镜坐在桌子边做题，时不时点头附和老海两句。

　　程前抱着手机坐在床边，逐渐融入到了中老年群体。

　　“好。”

　　微信群因为早上的炸海事件，一直安静得很，但是私聊的小窗却一直被敲响。

　　我爱学习万宇星：橙子，大橙子！程程！

　　平平无奇大橙子：要题没做，要命也快没了！

　　我爱学习万宇星：吓！老海和老刘看起来那么正儿八经，他们竟然对你实施暴力了？！兄弟，是哥哥对不住你，你等哥哥，哥哥给你报仇！
　　平平无奇大橙子：？？？

　　我爱学习万宇星：橙子，虽然哥哥飞不过去，但是哥哥可以给他们托梦，打翻他丫的！

　　平平无奇大橙子：老海在我左手边，老刘在我右手边，我觉得他俩打翻两个你不在话下。

　　我爱学习万宇星：橙子，十万火急，勾股定理怎么背来着？三四五？十二十三十几来着？

　　望着屏幕上有些驴唇不对马嘴的回复，程前抬头看了看老刘，一脸痛心疾首地开口道：“刘老师，万宇星刚刚还问我有没有答案可以抄，作为好友，我不能让他如此堕落，我觉得我可以弄几本海城的物理题送他。”

　　“可以可以，程前同学你可是我们漠北的奇迹，我觉得你眼光肯定不错，选题就交给你了。”老海器重地拍了拍程前的肩膀，而群聊的震动和他的憨笑重合了。

　　班级小分队的群响了，万宇星正在其中蹦跶。

　　我爱学习万宇星：橙子被老海和老刘胁迫了，肿么破？在线等，急！

　　李玉：我靠！老刘那么老实巴交的中年小老头儿，眨眼的功夫就被老海玷污了？呸？污染了！呸！

　　我是班长：据说外表看着老实的，内心都住着一只野兽，他们两个该不会是逼着橙子拿金奖吧！用暴力的方法激发橙子潜在的潜能？

　　我爱学习万宇星：这个我擅长，我在漫画里看过！修仙废材经历了几顿暴揍之后突然爆发，然后一举飞仙，谁不说一句牛掰！

　　我是班长：可是橙子那等凡夫俗子，长得白嫩柔弱，风一吹，我们得撑着，他被打了，岂不是断胳膊少腿？！

　　王淼：我的天！我就说老海行过之处，寸草不生！橙子还能平安归来吗？

　　万宇星这个大嘴巴一张开，活得也被说成死的了。

　　王淼作为班级里最老实的女生，自打被万宇星拉进了小群里就被影响了。

　　这丫头若是吓到了，再跑去校长办公室告状，他们三个回了漠北怕是就得去局子里坐坐喝杯下午茶了。

　　平平无奇大橙子：活着。

　　程前晒了晒三个人的和谐画面，发送了一个开饭就退出了微信。

　　震动的声音继续持续了一会，上课时间到了，筒子们也就撤了。

　　晚饭，程前和老海他们去了海理的食堂，顺便看了看夜景。

　　绚烂的路灯照亮了学子们的归路，前方是蔚蓝海浪，四处是万家灯火。

　　程前趁着老海他们和其他带队老师聊天，他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

　　外婆琴姐的老年机越发靠不住了，程前说三句，外婆琴姐也就能听到一句便是好的了。

　　外婆琴姐笑呵呵地说着自己正在买红薯，买了一大箱子，等程前回去，他们一家人吃拔丝地瓜。

　　通话虽然只进行了短短的几分钟，外婆琴姐就嚷嚷着让程前省点话费，等他们回去说。

　　程前意犹未尽地挂断电话，才发觉自己已经在冰凉的长凳上坐了好一阵了。

　　此时是晚上七点半左右，微信的通知栏里传来了一条十分钟前的消息。

　　加试题解题过程和策略小结。

　　发件人：江淮实验千里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