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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不得。
霎那间想到的，竟然是佛剑淡漠寓含着庄严的神情，反衬着黑暗中如血的茫茫彼岸之花，或许……是自己最后一线理智的警醒。
朱武只觉得自己心里什么感情都是搅在一起，如沸如煎的抽痛着。
他长叹一声。看透了又如何？
魔抗拒不了自己本性。放不下，终究还是放不下。
苍在豁然之境的居处，正在眼前方向。
正要提步，心念一动。眼前突见白光一闪。
“朱武。”
“是你……”熟悉的人，熟悉的神情。看来，剑子豁然之境这里还真是好进。
“是啊，故人重见，真是冷淡的态度啊。”
看着微光中更显细长诡谲的双眼，他不由捏紧了拳头。“伏婴师，你又有什么话要对吾说？”
“无。只是顺路拜访。看到你一人浴雪，形单影只，真是凄凉又落寞啊。”伏婴师好整以暇的轻笑，白绒绒的缎蓝狐毛披风遮去了半面表情，“朱武，众叛亲离的感觉如何？”
“……讲出这等话，你是有了觉悟么？”
“哈，这算是威胁么？朱武，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弃那愚蠢的坚持？多情，是魔之耻辱啊。吾真不明白，为何这样的你，魔皇却是一再宽容呢？”
“你不需要明白。”
“哈，吾要去缘荷境探望叶小钗，怎样，有兴趣同行不？”
他厌恶地瞥了伏婴师一眼，“你依旧如此不择手段。”
“朱武，最重要的是结果。” 伏婴师的语气冷入骨髓，“莫非，你和苍呆久了，连正道那种洁癖都感染上了？”
如冰剑光一闪而没，切断几绺黑发，伏婴师双目骤然睁圆，似是吃了一惊。
他手持涅磐，剑锋斜指，“废话少说。看看你今天有无逃生的本领吧。”
“朱武，你真要杀吾？”
“哈，你吾之间，早就只余生死之争。”
伏婴师右手一扬，一展手中逆五芒星式神，水火木三式齐出，“取回半身，双体合一，便恢复汝天真的自信了吗？”
“杀你，还需要自信吗？”不问岁月任风歌起手，如焰光般明亮的魔气天风怒潮般奔涌而去。他看见伏婴师的神情猛然凝重。表弟，谁更天真，你还以为这里站的是曾经的银锽朱武吗？
“召阴诀，奉雷。呃……”
“想逃了吗？哈。”他一剑拦腰斩断面前诺大的雷之式神，纠缠不清的绿木藤立刻如附骨之蛆追来，他心知伏婴狡猾，见机不妙必是想要以此拖延，索性止步，剑锋指天，凝气蓄势，“气双流。”
伏婴脸色再变，一扬手，地面上隐约式法浮现，黑雾顿时涌出，顺势划开左手腕脉，鲜血滴落在地，急速转动的阵法中隐约有哭号之声，似乎更生出无穷变化，“朱武，凭你一人，败我不难，杀我……不可能！”
“想以鬼族奇阵逃走吗？啧，看来我不砍上几剑，就太有愧吾鬼族族长的名声了。”
“哈，总之，你是杀不了我。吾真期待下次再会……”
忽然天外一剑飞来，道门圣气大盛，耳边熟悉的声音难得严肃，诗号袅袅，“道见万物灭，杀生始元。”
浩大剑气直击阵法中心，圣气魔气相冲，仓促之间，高下已分。伏婴被击出阵外，更见如冰剑光带出一串血珠飞溅，落在雪地上诡艳如红梅。
绝尘而来的白衣道子衣袂飘飘，垂眸，神兵入鞘，神情十分恳切。“伏婴师，汝远道而来，吾这做主人的，真是怠慢了！”
“剑子仙迹……呃！啊——！”伏婴师勉强从积雪中撑起身子，衣衫发髻都是狼狈不堪，嘴角血迹蜿蜒，他冷冷一笑，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好个剑子仙迹，真好黄雀，好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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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口气，散真气涅磐归鞘，“伏婴，有遗言的话，趁早说了吧。”
“哈。吾只恨……汝为何生为魔界君主！”
“伏婴师，尚有一事，吾想要请教。”
“不敢当。剑子现在尽可畅所欲言。”
“赭衫军之遗体，现在何处？”
“……”
“剑子。”
“哈，原来朱武没有告诉过你们吗？吾以秘法取得情报，赭衫军的遗体自然不存了。”
“伏婴师你——！”
“愤怒吗？绝望吗？哼哼，如果我现在死在这里……”伏婴师猛地喷出一大口血，整个人几乎栽入半尺来深的积雪，目光诡谲，“说不定……弃天帝会暂缓对付邪灵……”
邪灵……
万里黄沙出现大量邪灵，神柱倒塌，这对平衡果然也颠覆了么？
世间，到底还能乱成什么样子？！
安静的黑暗中，雪光霁然，只有脚下积雪发出咯咯轻响。
前方是剑子白衣的背影，斜背的古尘剑穗随着步伐晃动，隐约有些沉重，或许，便是如同道者此刻的心情。
早已料到的事，真正证实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惊心。
鬼族秘法中，有从遗体上取得口供的做法，代价……便是遗体的毁损，自头部起血肉枯萎筋骨尽碎，最后仅剩下不成人形的遗骸。所获得信息越多，对遗体的毁损也越严重，直到彻底化作微末的尘埃。
当时弃天帝夺走赭衫军遗体，目的正是为了从赭衫身上获取第四柱的情报；而他可以肯定，以伏婴的性格，一定会更可能的榨取更多信息直到……
走在前面的剑子忽然停步，“反正睡不着，来吾这里喝杯茶吧。”语气很淡，却也坚决。
“好。你刚才是……”
“是啊，豁然之境，毕竟是吾之地盘。”
“嗯，道门阵法果然名不虚传。”
“哈，好说了。此非剑子所长啊。”
和积雪成冰的室外相比，屋子里分外暖和。
分主次坐下，他默默看着剑子熟练的分茶烧水巡城沏茶。水雾轻绕茶香袅然，似乎有种令人心情平静心神镇定的力量。刚才那一刻的勇气，又隐隐有了些动摇。
想不到，感情会令人变得如此软弱优柔。
捧着茶盅浅啜的白衣道子和平时相比，略显得更多话些，或许，心中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平静吧。到了此刻，剑子竟然还不忘找回赭衫军的遗体；而正是这样的剑子，最后冷静拦住自己说，朱武，现在还不能杀伏婴师。
“朱武，你们之前在魔界，一切都还顺利吧？”
“嗯。”
“剑子。抱歉。”
“哈，你不用自责。”
“你担心苍？”
“弦首么，是啊。近来发生了太多事。唉，但愿龙宿能够有所开解。”
“儒门龙首？原来，龙首与苍是旧识。难怪龙首不在此处。”
剑子身形一顿，侧身看了他一眼，很深的感觉，“旧识吗？或许，可以这样说。”
“唔，修道人讲话，总是如此令人难以捉摸。”
“有么？”
“嗯，你如此，苍也是如此。”
“耶，再讲下去，恐怕要变成道门传统了。”
“好过口无遮拦，也不错。”
“朱武。”
“唔？”
“赭衫军之事……”
“嗯，吾明白。”
“唉，剑子真是惭愧啊。”
看着眼前道子轻扬拂尘，如墨眸子深处隐约而深重的痛楚一瞬间似乎与苍的水色双瞳重合了，舌头一下没咬住，他竟脱口而出，“剑子，吾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苍才好。”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65-6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