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生者之念（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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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莫念的患者？”迟生站在护士站前，紧张地问。
“您是患者的…？”护士狐疑地看着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我是他弟弟，我叫莫朗。我哥昨天出了车祸。”迟生不想招惹其他麻烦，扯了个谎。
护士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才低头在电脑上查询信息:“是的，病人于昨天中午送至本院抢救，现在还在ICU进行观察。”
迟生脑中一声巨响，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他为什么还怀着不切实际的希望？
“我能去看看他吗？”迟生颤声说，身体不自觉发着抖。
护士见他情绪不对，放轻声音避免刺激到他:“抱歉，现在还没到探视时间，您只能在病房外看望患者。您放心，患者已经暂时脱离生命危险，恢复情况良好会转回普通病房。”
“…谢谢。”
迟生走在走廊上，周围只回荡着他一人的脚步声。
透过玻璃，ICU里仿佛是静止的空间，只有仪器上的示数提醒着时间的流动。
迟生的目光在病房内巡游片刻后定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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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念闲来无事，找来一本书窝在沙发上等迟生回来。
他最近确实有些奇怪。莫念端着书，却读不进去，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思绪缠成了一团乱麻。
咔嗒。
莫念听见开门声，伸长脖子向门口望去，看见熟悉的身影后才说:“你回来啦。”
过了两秒，“嗯，说了很快就回来。”迟生语调一如平常的温和。莫念觉得他身上的不对劲一夜间消失了，歪着脑袋看迟生。
“之前你不是和我说想去看博物馆吗，”迟生坐在莫念旁边，笑吟吟地说，“我们这几天去吧，正好有空陪你了。”
“啊？”莫念一脸懵，努力回想了几秒自己什么时候说了这句话，“我之前说的…好像是…露营？”
迟生好像呆了一下，然后嘿嘿地干笑两声，狡辩…啊不是，解释道:“记岔了记岔了，是露营。”
莫念气得捶了他一拳，迟生只是继续笑着装憨。
迟生松开了藏在背后一直紧握着的拳头。
“什么时候去？”莫念眼睛亮亮的，满脸都写着期待。
迟生看见他的表情，心脏忽然和悬在空中一样，慌得他难受。
“就明天吧。”
莫念看着迟生伸手过来，下意识地闭眼，眼睛处随即传来暖意。他感觉迟生靠了过来，下一刻柔软的唇擦过耳廓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准备工作就交给你了。”
“！”莫念猝不及防，不知该怎么应对，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了句:“撩什么撩，你花样怎么这么多。”
迟生拿开手:“我之前就挑了一个露营的地方，一直没机会带你去。”
我以为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莫念有些意外:“你记得啊？那你刚才…”他隐约感觉到自己被耍了，手臂环上迟生的脖子，气急败坏地堵住他又要说话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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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背上包出发了。
莫念朝迟生眨眨眼:“导游，请带路。”
“很高兴为您服务。”迟生笑着回答。
城市被甩在身后，眼前只有蓝天和绿树笼盖着的群山。自然的景象总是让人轻松，可以暂时挣脱桎梏，享受当下。
“先去山上看看，”迟生转过身，“傍晚再找地方安营扎寨。”
“听导游的。”莫念加快脚步跟上去，对着迟生咧嘴笑，两排整齐的牙都露了出来。他确实想出来玩很久了，幼稚的雀跃怎么都没法压抑。
这座山也并非荒无人迹，至少上山的路是用青石板铺设的——就是容易崴脚。
两人放慢脚步，沿着石阶缓缓上山。林间的风很温柔也很清新，送来树叶沙哑的歌。渐渐有微弱的流水声出现，于是两人循着水声向前。
一条浅浅的溪流自乱石间蜿蜒而下，看上去很脆弱，似乎下一刻就会断流。
迟生驻足望去，莫念也停下脚步。灌木丛间露出零星的白，莫念弯下腰分辨了一下，然后拨开了灌木丛。
“野百合。”莫念对迟生介绍道，将灌木后面两朵洁白的花展示给他看。
“只有两朵？”
“应该还有几株。”莫念在周围找了找，果然还有。
“这里的百合还挺香的。”莫念轻轻嗅了嗅，空气中隐约的花香让他很舒服，“虽然花店卖的会更香，但我更喜欢这种淡淡的味道。”
“嗯…你喜欢百合花，记下了。”
“很抱歉又占用了你的大脑空间。”莫念手指滑过花瓣，享受着细腻的触感。
“我希望大脑里全是你。”迟生蹲下来闻了闻莫念手边的那朵花，“如果让你选一种，你要百合还是玫瑰？”
莫念领会他的意思，用手背贴了贴他的脸:“不是所有爱情都要用玫瑰表达，那多俗啊。”
“那就是百合咯，”迟生捉住他的手吻了一下，“说得好像换种花就不俗了一样。”
“我们都是俗人。”莫念笑了笑，“这点我很清楚。”
迟生抬头，直直望进莫念的眼睛。
莫念挪开视线，低头欣赏那两朵花，“不过这百合长在土里，怎么就能白得这么干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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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起回到市区，迟生把莫念送到家后说:“我还得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你不累吗？刚露营回来。”莫念打了个哈欠，他昨晚其实并没有睡好，“拜拜，我睡觉去了。”
露营回来后，两人开始了宅家模式。整天待在家里，不是看书就是看电视。听上去枯燥，但就是觉得日子过得飞快。
莫念心里的疑虑却又冒出了头。
从露营回来那天开始，莫念早上醒来后身边都是空空荡荡。迟生一早就悄悄出了门，回来手上总提着早餐。另外，迟生回来时身上总是同时带着诡异的凉意和消毒水味，令莫念联想到了…医院。
这天迟生又溜出了门，莫念多了个心眼，没有睡得很沉，听见关门声那一刻就睁开了眼。他看了眼时间，如往常一般洗漱，然后坐在沙发上盯着时钟发呆。
开门声响起，莫念回过神看看时间，两个多小时，对于买早餐来说实在太久了。
“来吃早餐了小念。”迟生换好拖鞋把早餐摆在桌上。
“你这几天去医院了？”
或许是没想到莫念会问得这么直接，迟生的回答有些慌乱:“我、我就是去买了个早餐啊，怎么了小念？”
“你哄鬼呢？”莫念听出他语气中的掩饰，有些不耐烦，“你六点多就出门了，回来一身的消毒水味儿，每天早上背着我这两个小时到医院干嘛去了？有什么不敢让我知道？”
“……”迟生只是沉默。
“从那天开始我就觉得你怪怪的，”莫念深吸一口气，稍微缓了缓语气，“到底出什么事了？别瞒着我好吗？”
“…抱歉小念，”迟生苦涩地笑了笑，小声嘀咕道，“我不能让我的混乱困扰到你。”
“你在说什么？”莫念皱起眉头，听得云里雾里。
迟生没再说话，一声不吭地盛好粥摆在莫念面前。
莫念等了半天没有回应，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还锁上了门。
迟生在原地呆立了片刻，默默地把被踢歪的椅子摆回原位。
这种事，我该怎么和你说呢？迟生觉得心脏有些疼，那种被揪住的酸痛让他呼吸困难。
直到吃晚餐时莫念才从房间里出来。
“小念…”迟生看上去有些颓丧，小声说，“我把中午的菜热一热吧，你中午什么都没吃。”
“……”莫念忽然有点不太忍心，因为现在迟生就像那种委委屈屈的…狗勾？
“我不饿。”
“我错了，别生气了…”
“我没在生气，”莫念无奈地顺了顺迟生的头发，“真的不饿。”
“可你没吃中午饭。”
“你在执着什么啊？”莫念差点又暴躁起来。
迟生怕又惹他生气，闭嘴低下了头。
“明天早上我陪你一起去医院，”莫念拿起水杯装了杯水，“有事情都不跟我说，净让人担心。”
“不行！”迟生下意识地拒绝。
“迟！生！”莫念简直要疯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其实…其实是李柯他住院了，”迟生支支吾吾地说，“摔断了腿。”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看他？”莫念半信半疑。
“呃…是李柯他不想你去，他说太丢脸了。”迟生扯谎一个接一个。
“……”莫念低头思索片刻，点点头，“那好吧，我不去了。”
迟生松了一口气，幸好糊弄过去了。
莫念把他的微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偷笑。这个笨蛋，他真的不太会撒谎，莫念这么想着，差点要笑出来。
不去是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生者之念（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