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发子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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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心刚回到办公室坐定，钱小朵便探头探脑地钻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快快，拿出来！”钱小朵迫不及待地指指袁心的黑色名牌包。
袁心白了她一眼，翻开季枫写字的那一页，摊开在桌上：“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一串电话号码，加一个名字。字体明明有笔锋，却呈现出一种圆融的温和感。
“好友验证，我要留什么言？袁心的朋友？袁心身边的美女？”钱小朵突然停下手中飞速划着的手机，“似乎都不太合适。还是你先加他，稍微介绍一下我才好。话说回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我前男友，哦不……应该是前前男友最好的朋友。”袁心轻描淡写，顺势伸出手去拍钱小朵的额头，“倒是钱总你这么积极，以我对你的了解，事出反常必有妖。说来听听吧！”
钱小朵脸上小女孩儿般的神态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些许落寞。
不等她开口，敲门声响起。两人都挂上公事公办的神情，袁心顺手翻开了文件资料。
业务二科的两位女孩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袁总……袁总助，这份文件需要您签字。”走在前方的长卷发女孩声音自带沙哑。
“付如意，你最近好像又瘦了！是不是袁心虐待你？”钱小朵冲着她挤挤眼。
付如意表情僵硬，干巴巴地站在一旁，回答着袁心对于文件提出的一连串问题，另一位瘦小的女孩在旁边不时补充着。
“重新修改，一个小时之后交给我。”袁心“啪”一声合上文件夹，将文件还给付如意。
待两人离去后，钱小朵开启了八卦模式：“气氛不太对啊？”
“没什么，公事公办。”袁心轻叹一口气。
袁心、钱小朵和付如意同在5年前通过校园招聘进入清州银行。三人曾是感情深厚的革命战友。
直到今年年初，袁心被提拔为个人部总经理助理，成为付如意的直管上司。似乎哪里发生了微妙变化。
“别说这些了。坦白交代，你那么着急加季枫的微信干吗？”袁心将话题一转，“从不知道你喜欢这种类型的人，他既不老，也没有爹味儿。”
钱小朵神情又严肃起来，垂下的长睫毛遮盖了眼中的神色，轻声说：“林总他老婆，最近一直来办公室等他下班，已经3天了……”
“停停停，我马上加季枫微信，再把你好好推荐给他！”袁心打断她的话，按亮手机。
钱小朵却起身向门口走去：“谢谢你啊！其实我很清楚，加微信啊、看帅哥啊，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的把戏罢了。”
人格分裂的双子女！望着钱小朵的背影，袁心不禁又恨又怜。
想到徐行长的工作安排，袁心决定先梳理一下手上工作，于是拿起手账本看日程。
季枫温和的字体静静地躺在白纸上。
我前前男友的最好朋友。
算起来，大学毕业之后，已有5年没联系、没见过面了。他大学学习的也是金融啊，为何又转行去做了职业运动员？他过得怎么样？他还和他有联系吗？……
太多疑问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袁心输入手账本上那一串数字，按下“申请好友验证”按键，随后将手机放在一边，揉揉太阳穴，梳理起手边工作来。
唯有工作不会骗人，且公正平等。付出多少，收获多少。
眼下似乎困难重重：被卷入机构部的业务中，要放下本部门工作，不知凌总怎么想；虽然是协助机构部做事，机构部林总却并不待见自己；自己分管的业务二科，只有两名员工，也能闹出幺蛾子来……
袁心凝神，将纷繁复杂的业务、人际一条一条梳理清楚。差不多有了头绪时，时间已经指向19点35分。
她伸了个懒腰，换上一脸严肃神情，走向业务二科办公室。
“如意，木子，下班了！”袁心站在业务二科门口，微笑看着里面的两人，“跟你们说过，做完工作后不用非得陪着我加班。”
领导不走，员工不走。这是行内不成文的规定。
“对了，木子，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带上修改方案。”袁心看了一眼收拾桌面的付如意，用极其温和的语气对着瘦小女孩说道。
李木子是位新人，因为是“双重点”的硕士毕业生，入行后直接进了总行机关，并没有在营业网点锻炼的经验。
不要被带付如意的怨气影响正常判断才好。
袁心给李木子一项一项地详细分析、讲解着，从各个方面传达出下午让她们重新修改方案是出于工作原因，并不是私人恩怨。
结束后，李木子连声道谢：“谢谢袁总、袁总助！将工作思路和方法毫不保留地教给我，我终于能够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了！”
话毕，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透明玻璃纸包装的粉红色糖果：“袁总你还没吃饭吧？先垫一垫！”
一向严格控制糖分摄入的袁心毫不犹豫地拆开包装，将糖果低抛起来扔入口中，边点头说好吃边催着李木子赶快回家。
见李木子神色愉悦地走出办公室后，袁心将糖果吐在纸巾中，喂给脚下的深灰色垃圾桶。
可以放肆吃糖的年纪已经过去了。袁心漱着口，觉得刚过去不久的26岁生日像是一道单向门，进去之后，代谢会变慢，皮肤会起皱，爸妈会催婚……
再也不是一口气吃下一袋糖果却依然苗条健康的少女了。
有些伤感间，手机屏幕亮起：“季风”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
他的微信名字是这个啊。袁心微微一笑，想起初中时，自己是几何老师口中的常客，季枫则是地理老师钟爱的点名对象。
点开他的头像，是一个黑白色的靶。一圈套着一圈，看得人眼晕。正要关上图片时，袁心突然瞥到靶心处似乎有一点红。
放大图片，才发现靶心居然是一个极小的、不易察觉的桃心形状。
袁心对不小心窥见的“少女心”微微一笑，和他此时发过来的“微笑”表情如出一辙。
回什么好？想了几秒，她同样回了一个微笑表情。
季风：明天晚上6点半空吗？一起吃晚饭。
圆圆：？
季风：中心领导让我给带一些场馆资料给你，方便银行方尽快开展调查工作。
圆圆：OK。
季风：那就定在清州银行大厦隔壁的“重遇”西餐厅，离你近。
圆圆：不见不散。
季风：明天见，我去训练了。
袁心呆望着对话界面，终于犹豫着点开他的朋友圈。
翻到最后一条可见信息后，她松了口气，又带些失望。看似矛盾的情绪却是出于同一个理由。
季枫的朋友圈一两个月才更新一条，内容多是天空和云朵之类的照片，不配文字。几乎不存在个人生活轨迹与思想痕迹，更别提他的朋友……
袁心自嘲着，伸展散了架一般的身体，准备回家好好泡个澡，睡一觉。
秋夜的风如同包着棉花的刀子，看似绵绵的，比强劲的北风弱不知多少倍，实则却刀刀割得人心尖颤抖。
好在袁心目前租住的公寓距离单位不远，她抱着双臂缩成一个球状，“滚”了10分钟便到了。
这是金融街的一栋高级商业公寓大厦，高耸入云的楼体被切割成一个一个小方格，方格里投出暖黄、橙色的灯光，在黑暗中的承载着城市流浪者的喜怒哀乐。
袁心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拧开浴缸水龙头，又从洗漱柜中取出一个玫瑰精油浴球丢了进去。
水“哗哗”地流淌着，整个卫生间在水蒸气的作用下有些朦胧。恍惚间，袁心似乎又回到了家里狭窄昏暗的卫生间。
她心中一惊，慢慢回过神来：这是在自己租住的公寓。这里的水电费按照商业标准收取，比家用贵了不少。
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因为身穿起球打底裤而羞愧、穷到只能用香皂充当香水的小女孩了。
温暖的水包裹着周身，一身疲惫都在水中慢慢融化掉了。
袁心放肆地躺在浴缸里，不时用手拨弄着充满玫瑰香气的水，感激着金钱带来的便利。
马桶圈是智能的，天气转凉时会自动加热。
橱柜的一角安装着全自动洗碗机，做饭的热情大大提高。
卧室的床垫符合人体工学，完美承托住疲惫的身体。
客厅的沙发是真皮的，质感极佳。
然而，只有一点极为可惜：公寓是租来的。
袁心也曾想过节省开支，咬咬牙攒够一套小房子的首付。但当想到首付之后还有装修、家具、家电，还要供月供，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节省开支就意味着减少去高级西餐厅中享用鲜嫩多汁的牛排，面对名牌服装鞋包店门口像大禹一般三过而不入，割舍掉不加思考购买“好看但无用”小东西的习惯……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袁心叹了口气，在心中念起这句话。
也许是穷怕了，也许事关女孩子的尊严。沉入睡眠深渊之前，袁心再三祈祷，千万不要梦回那地图中找不到名字的小县城。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发子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