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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发子弹 ...

  •   袁心气鼓鼓地窝在季枫怀里,被他以“公主抱”的姿势轻轻放到出租车后座上。

      刚想继续发作,她却瞥到后视镜中司机的眼睛。那八卦的眼神和努力憋笑的神态,使她的羞耻感“腾”一下蹿了上来,仿佛有人在她耳边笑着说“大龄青年还在搞小孩子那一套”。

      她紧闭双唇,一把夺过季枫手中紧握着的黑色细高跟鞋,飞快蹬上后拼命向最里面挪,紧贴在左侧车门上,偏过头去看向窗外。

      一只冰凉的大手顺着座椅伸过来,攀上自己的手,带来幽幽的皮质气息。

      袁心刚想甩开他,却察觉到那只手的温度仿佛刚浸过冰水。

      他的手……是要端枪的,冻坏了可要影响成绩,更会给清州市、清河省带来损失。这样想着,袁心便心安理得的把自己的手当作“暖手宝”,任他握住。

      车辆到达小公寓时,袁心一只脚跨出出租车刚落地,只觉整个人一轻,再次被横抱了起来。

      她瞪起杏眼,直视着面无表情的季枫:“快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老大不小的,别人看了会笑死。”

      “让他们笑好了”,季枫把袁心楼得更紧了一些,毫不在意地大步向入口走去,“第一你是我女朋友,第二你的脚踝已经有点肿了。”

      袁心翘起崴到的那只脚,歪头看着,果然踝骨处果然有点肿,转动几下才察觉到有些痛。

      打开小公寓的门,玄关处多了一双大号棉拖鞋,上面印着酒店的LOGO。

      “谢谢。”袁心见他微笑着道谢,很想回一句那不是给你准备的。

      他用两脚互相帮助,轻松脱下运动鞋、换上拖鞋,仍没有把自己放下来的意思。

      “放我下来!”袁心嘟起樱桃小嘴儿,表情和她的长卷发、紧身裙并不相称。

      季枫没有听见一般,依然抱着她走向客厅,一直到沙发面前,才弯着腰把她轻轻放下。随后又蹲下身,帮她轻轻扯下高跟鞋,到玄关取来一双毛绒拖鞋。

      “我还没残疾……”袁心紧身连衣裙下仅穿着薄薄一层肉色连裤袜,脚趾甲上涂着大红色指甲油,此刻全部展现在季枫眼前。不知为何,她莫名有些害羞,便用大衣盖住了脚。

      季枫将手探入大衣中,轻轻端起她纤细的脚踝,仔细查看一番后才如释重负地说:“不严重。家里有冰块吗?冰敷一下很快会消肿。”

      袁心指了指冰箱。处理腰伤腿伤跌打伤,肯定是你这运动员专业,索性就由着你去。

      季枫拿着冰盒走回来,得知家里没有纱布,“刷”一声拉开运动服拉链,将外套脱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袁心小声惊呼。今天才正式确定关系,你就想得寸进尺?何况我还受了伤,行动不便啊!

      季枫只是将外套摊开,将冰块哗啦啦倒上去,拧成一个冰包捂在袁心的脚踝上。

      “那你认为,我是想干什么?”做好一切动作后,他才一副“我知道你想歪了”的表情看着她。

      两人都不再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心领神会地一同笑起来。

      “谢谢你。”袁心胸中燃烧的一小团怒火似乎被冰凉的触感,亦或是带有他体温与气味的外衣冷却了,连声音也缓和了许多。

      想到自己在耍小孩子脾气,她觉得自己莫名有些好笑。这并不符合成熟干练的“袁总”人设。从小开始,父母便没有给予自己撒娇的权利和空间。在可以撒娇的年纪,简方深却又总是爱答不理、不给回应。

      女孩独有的娇嗔发嗲,却在这尴尬年龄阶段、这个一直被自己忽视的人面前释放了出来。就像劣质棒棒糖一样,没亲自试过,总想去尝一下。尝过之后,也就放下了。袁心恢复理智,重新拥有了好好谈谈的想法。

      “其实小朵,帮了我不少,我并不想站在道德的角度去指责或者评判她。在那个时候,她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的好朋友。”袁心拍拍沙发,让季枫坐下,平心静气地对他诉说自己真正的想法。

      季枫坐下来,将袁心扭伤的右腿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充当起“人工固定器”,牢牢抓着“冰包”,用大小适当的一角精准贴住她肿起的脚踝。

      “你不用一直抓着它”,袁心指向“冰包”,“放在我的脚踝上就行。”

      “那样接触面积太大,其他无辜的皮肤会冷。”季枫眼神里也恢复一贯的纯真,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袁心盯着他冻得发白、有些僵硬的大手和透出青绿色血管的长手指,心中莫名升起隐隐哀伤,轻轻叹着气:“其实,我们四五年没联系、也没见过面。你对我的记忆和感觉,可能仅仅停留于之前。而人总是会变的,我的价值观、我的想法,我对待小朵的看法,也许跟你想得完全不同……”

      “人都是要变化的,我也一样。”季枫双眼灼灼,深深凝视着她,“现在的你我,可以用更成熟的视角、更好的方式解决问题。小孩子才讲对错,而成年人可以沟通。”

      袁心细细体会着他的话,似乎捕捉到那么一丝味道:无论自己再怎么变化,再物质、再现实、再功利,他都可以接受似的。带着这份被接受感,袁心开始讲述自己和钱小朵的“革命友谊”。

      刚进入清州银行时,自己为了“平均水平之上一点”的生活,和钱小朵一同做起了“拼命三郎”。虽然现在才知道,钱小朵的目的大概率是林洪,两人仍在无数个寒夜里、节假日里挑灯夜战、互相鼓励,学制度、练实操,八卦复杂的人际关系网,结下深厚的革命友谊。

      竞聘成为中层干部之后,钱小朵是唯一一个真心为自己高兴的人。她甚至为自己举行了一个小派对,从早上一直庆祝到深夜。

      受到前男友纠缠骚扰的那段时间,比自己还要瘦小的钱小朵每次都自告奋勇送自己回家。有几次,她从下班一直等到凌晨一两点,直到自己加班结束。

      面对工作中的复杂人际与事务,天资聪颖、八面玲珑钱小朵毫无保留地给自己建议,帮助自己从得罪人也浑然不觉的职场小白成长为一个有能力、有原则的中层管理干部。

      上次存款危机,她倾囊相助,牺牲了不少收益。

      她平时不逛夜店、不买奢侈品,是个游戏“宅女”。听过袁心发育期没有合适内衣的故事之后,两人每年都会购买内衣和卫生巾,捐赠给清州市2所偏远乡村小学的六年级所有女孩。

      季枫安静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是我过于武断,只从自己的视角看问题。”

      “她和林洪,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关系。难道林洪明知她喜欢自己,却听之任之行为,就没有一点责任吗?”袁心轻轻叹了口气,“只不过,从古到今,人们都习惯把祸水泼在红颜身上。”

      话毕想起季枫的家庭,便试探性问了一句,“所以你爸妈……”

      “小学时爸妈离婚,我爸婚内出轨了白阿姨。我妈从此患上精神方面的疾病,直到现在还在看心理医生……”

      “我知道她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但是终究是她将我养大……”说起自己的家庭,季枫的眼里似乎盛着一潭黝黑的死水。

      望着季枫哀伤的脸,一段模模糊糊的回忆浮出水面。

      小学五六年级时,班里长得最壮、最调皮的男孩子曾经追着小季枫,追着他大声喊“没爸爸、没人要”。

      当时的小季枫,背着重重的书包,肩膀紧紧向内扣着,脸上似乎也充满同样绝望且哀伤的神色。

      袁心记得自己路过两人身旁看到这一幕时,立刻打抱不平,指责那个调皮男孩,说要把他的行为告诉班主任老师。

      男孩跑开之后,小袁心拍拍他的肩膀,慷慨激昂地说了一句“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现在看来,有些伤害带来的切肤之痛,只有被害者本人才能真正体会;而有些伤痕,时间再久也无法让它彻底愈合。

      没有谁的今日,和昨日毫无关联。

      想到此,袁心情不自禁伸出手,试图抹去季枫硬朗面庞上浮现的哀伤。

      食指和中指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眉头,僵硬的结舒展开来;轻轻向下移动,若有若无地触碰着他浓密的睫毛,每当幽深的眼睛轻轻眨动,指尖便被睫毛扫得有些痒;伸出食指从他高耸的山根一寸一寸滑到鼻尖,他与生自来的攻击性与防备心似乎减轻了些许。

      微微指尖继续向下,他逐渐粗重的鼻息吹动着她的手指,柔软的嘴唇微微张开,让她心惊肉跳地回忆起上午那个吻。

      随着清脆的“叮当”声,包在衣服中的冰块落地,跳跃着蹦出来。

      袁心整个人被他轻松抱起来,她侧坐在他结实的双腿上,清晰感觉到他因为紧张而显得僵硬的肱四头肌。

      他急切而稍显粗暴地扳过她的头,湿漉漉地吻着她。

      这一次,他的吻强烈而充满攻击性、长驱直入,袁心在爱意、心疼、同病相怜等一系列情感的催化下,不顾受伤的脚踝,跨坐着主动拥抱他、回应他。

      情酣意浓、难解难分之时,《荡漾》幽幽响起。

      袁心从来没这么讨厌这首歌过,眼睁睁看着胸膛起伏的季枫从裤子口袋中摸出手机,来电人显示为“妈”。

      想起她微信中那些咄咄逼人的话,袁心原本燃烧沸腾、汹涌澎湃的身心顿时意兴阑珊。

      以前自己习惯不顾一切地痛快去爱、放手去恨,然而如今,年龄明晃晃地悬在头顶,谈一场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实在很难。

      刘予舟就像一座高不可攀大山一般,横亘在通往目的地的路上。

      季枫任手机响了几秒,脸上神色复杂,最终并未接起。

      袁心翻身下来坐在沙发上,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来也巧。你妈她……居然认识肖芷卉。她对我的印象一定很差。”

      “那是她的事。”季枫张开手臂,将袁心搂入怀中,“我会尽量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坚定走自己的路。”

      袁心敏锐地感觉到,这条路大概率遍布荆棘、幽深险峻,不知道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但在此时此刻,她想和他手牵手,一同坚定地走下去。

      耳朵紧紧贴着他的心口,有力的心跳声“咚、咚”传来。袁心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然抬起头坏笑:“现在,你的心率一定不合格!”

      季枫坦然地笑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做这些……怎么还能保持淡定?”

      “第一次?”袁心试探性地看着他,“你真的没有过女朋友吗?那你又是怎么会……接吻的?”

      “情真意切,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季枫真诚地凝望着她,随后眼里染上一丝狡黠,“除了接吻,我还会更多的事……”

      袁心映着她的目光,眼中波光粼粼:“说得好像谁不会一样。”她是个喜欢尝试的人,并不觉得两情相悦的性有任何罪恶与羞耻,更未后悔将童贞交给简方深。

      季枫哈哈笑起来,将她拥入怀中,低低地说:“我也非常非常想玩这场游戏,但前提是确保你的安全。今天工具没有带全……”

      袁心故作生气地皱着鼻子哼:“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两人相拥着,一同低低笑起来。季枫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电人显示为“朱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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