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一枪[射击]》冥王星暗

22、第二十二发子弹

　　“袁心，你在哪里，安全吗？我马上来接你！”电话一接通，季枫焦急的声音传过来，粗重的呼吸声有节奏地吹动着听筒，听上去似乎正在飞快跑步。

　　“放心，我很安全。现在正和钱小朵两人在金色KTV的999包厢。”听到他喊着自己的名字，袁心悬着的心平静了些许。

　　他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地胡乱猜测、质问自己，放在第一位的是自己的安全。

　　挂上电话，钱小朵不知所措，一张小脸上同时写满多种复杂神情：“对不起袁袁，都怪我一时任性……”

　　袁心轻拍她的背，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能够搞定。

　　钱小朵整个人向后仰去，完全摊在沙发靠背上，双手捂住脸，闷闷的声音从指缝中传来：“袁袁，你不好奇我和林洪的故事吗？”

　　“你不想说的时候，那就不用说。想说的时候，我随时愿意听。”袁心轻轻回答。

　　钱小朵张开双手，用力在脸上揉搓了几次，随后向袁心讲述了她和林洪的故事。

　　第一次见到林洪，钱小朵正在读大二。

　　在学校举办的一场金融实务讲座上，林洪作为特邀嘉宾进行分享。他身着一丝褶皱都找不到的硬朗白衬衫、裤缝笔直的蓝黑西裤，用低沉却充满力量的嗓音一丝不苟地讲着银行系统的政策环境、工作节奏等。

　　钱小朵坐在阶梯教室后排，视线紧紧跟着林洪，。他倔强又可爱的毛茸茸寸头，他浓眉之下洞察一切的漆黑双眼，他做手势时从袖口中不时露出的硬朗腕骨……他的一切，在钱小朵心中深深刻上烙印。

　　自此以后，学校里所有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生都无法再进入钱小朵的视线。在她心中，没有任何同龄人，能够具有林洪那般的成熟、深刻与睿智。

　　讲座结束之后，她立刻跑上讲台，问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问题，主动加了林洪的微信，一直和他保持着“网友”关系。

　　他始终如同一个训练有素的高级客服，对于她提出的学术问题始终彬彬有礼地解答，而面对她一次比一次主动、深入甚至试探性涉及到家庭等个人问题时，他便刻意拉开距离、保持缄默。

　　大学毕业后，面对众多就业选择，成绩优异的钱小朵毫不犹豫考入他所在的清州银行，并给他发去一条信息：今天起，我正式成为你的同事了！

　　林洪破天荒地请钱小朵吃饭庆祝，地点定在他家。钱小朵兴奋到整夜无法入睡，将刚拿到手的生活费一次花光，买入名牌成套内衣。

　　她忐忑并自信地认为，两年多的时间，即使是冰山一角，也将要开始融化。

　　未曾想到，千盼万盼地来到他家，迎接她的却不仅是林洪一个人，还有其他几位一同入职的新员工，和他老婆肖芷卉。

　　房子位于顶楼，面积很大，装修豪华。主人将一桌宴席设于屋顶露台，肖芷卉自然地坐在主位。

　　肖芷卉保养到位、打扮时髦，尽管大了钱小朵十几岁，却也如同一个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只是说起话来，便透露出藏不住的贵气。她微笑着，一一扫过林洪的客人们，在钱小朵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这么说，他从来就没有回应过你。”听闻钱小朵的讲述之后，袁心打从心底叹着气，有几分理解，又有几分生气，“不主动，不拒绝，不回应。”

　　“我就不信他一点都没有动心！”钱小朵不甘心地说，“不然他怎会默许我做他的助理？他和他老婆早就貌合神离了……”

　　“钱小朵，你清醒一点！”袁心正色道，“中层职位，怎么会是他一个人说了算？那可是由党委会决定的……”

　　话音未落，包厢门轰然打开，袁心吓了一跳，生怕蒋之义突然闯进来，自己不知如何面对。

　　好在来人是季枫。她终于可以从保护者的身份转换成柔弱的受害者，任季枫紧紧地将自己抱在怀里。

　　季枫身着薄薄的运动服，拉链只拉到一半，露出卡其色训练毛衣。运动服尚带着夜晚的寒气，凉得如同刚从冰窟中爬上来。

　　这股凉意从季枫胸口传到袁心脸颊，她不禁有些心疼。

　　然而两人只是沉默着紧紧拥抱，没有人追问，没有人说明，也没有人辩解。

　　倒是钱小朵咳嗽几声，先开了口：“那个……季枫……真的不好意思。关于那张图片……”

　　“我相信她，不用多解释。”季枫压低声音。

　　袁心从他怀中钻出来，眼睛亮闪闪地望着他：“你相信什么呀？就这么放心我？ ”

　　季枫深邃的目光扫过她的眉眼、紧贴着身体的连衣裙，轻轻咬在她耳边，用极低的嗓音说：“穿得这样好看，山峦起伏，我确实有点担心。”

　　随后又恢复正常音量，微笑着：“我了解你，只要瞄准一个目标，其余的东西再好，你都会视而不见。”

　　“对，袁袁性格就是这样……”钱小朵连忙接话，将她如何来陪自己、又如何碰巧遇到蒋之义等避重就轻地解释了一遍。

　　“今天是林总的生日吧，你可能不是恰巧来这里唱歌的。”季枫扭头看着钱小朵，语气中隐隐透露着敌意，让人感觉有些陌生。

　　钱小朵低下头，愣愣站在原地，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

　　袁心没料想他说出这般没头没脑的话，连忙站到钱小朵身边，拉起她的手，圆眼睛中染上一丝怒气：“季枫，不了解实情的话，最好注意一下说话的内容和态度！”

　　季枫将手机轻轻递到袁心眼前，袁心一把抓过来，见对话头像是雍容华贵的刘予舟。

　　往回翻了几下，很快找到了那张照片的来源。

　　刘予舟：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看看你那所谓的“女朋友”背着你都干了些什么！！要不是芷卉恰巧碰到这个骗子自称你女朋友，你还真当你妈已经死了？

　　刘予舟：你从小傻到大，被骗了还给别人数钱！谈恋爱可以，但是说过多少次，要让你妈帮你把关！芷卉说了，这女骗子的朋友，就是一直勾引她老公的小三儿！她老公今天生日，小三儿居然在旁边开了个包厢，芷卉可是特意飞回来捉奸的！你那所谓的“女朋友”，能和小三儿当朋友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后面仍然是刘予舟大段大段的自说自话，夹杂着对袁心和钱小朵恶毒的人身攻击。袁心不愿再看，更不愿让钱小朵看下去，便皱着眉头将手机递回去：“随便阿姨怎么想，我们有自己的原则。”

　　“我完全相信你。”季枫接过手机，深深看着袁心，“先送小朵回家，我再送你回去。”

　　“小朵心情不好，我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袁心担心地看着无精打采的钱小朵，“今天她去我家。”

　　钱小朵连连摇手拒绝，季枫眼中却多出几分攻击性、毫不退让：“今夜，我也无家可归。我想单独和你在一起好好聊聊。”

　　袁心以一副不解的表情瞪着季枫，扭过头不再作答，在钱小朵近乎乞求的拒绝下强行拖着她快步走出包厢。

　　迎头差点撞上两个人。

　　一男一女堵在888号包厢大门口，正搂抱作一团蠕动着。

　　“那不是……”钱小朵低低惊呼了一声，马上扭头看向袁心，想证实自己是否看错了人。

　　背对着包厢门的女人拥有一头标志性的棕色长卷发，此刻漂亮的头发正随着两人身体的扭动而狂放地舞动着。长卷发一直垂到腰部，几缕发丝随着纤腰一起被握在男人手里。

　　男人正对着几人，一手紧紧捏住她的纤腰，另一手则环上她的美背，躬身狠狠吻着长卷发女人，眼睛却穿透她波浪般的层层长发，锐利而直接地盯着袁心，写满攻击性与报复的快意。

　　袁心低下头，拉着钱小朵试图绕开两人，却感受到肩膀上多出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向自己怀中拉。

　　“刚才他欺负你了没有？”季枫一把揽过她，力道大到让她无法再前迈出一步。

　　“没有。”袁心仍在为他对钱小朵的不友善而生闷气，却猛然发现他的眼中燃烧着一种不曾见过的神色，说是阴沉，却又在熊熊燃烧。

　　“他那时喝多了，走吧！”袁心见他一直死死盯住蒋之义不放，不禁扯住他的衣角向外拉，“我又不是虚荣心大过天的少女，不想看到两个男人因为我打上一架。”

　　三人一同走到室外，夜幕已经彻底拉了下来，笼罩着每个城市流浪者。

　　钱小朵趁袁心不注意，迅速拦下一辆空车跳了上去，边死死拉住车门边大声喊着；“我真的没事了！回家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到家给我打电话！”袁心无奈地冲着疾驰而去的出租车大声喊。

　　“我送你回家。”季枫又恢复往常的温柔口吻。

　　袁心深呼吸几次后转身昂起头：“为什么阻止我陪小朵？并对她说出那样的话？”

　　“对不起，我只是想……我……”季枫垂下头，夜色在他眼中蔓延开来，将他嗓音压得很轻，“我对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和事特别敏感。”

　　“不知道就别乱说！”袁心气冲冲地扭过头，大步向前走去，不料细高跟却死死卡在了地砖的缝隙之中，脚踝也“咔嚓”一声扭成了麻花。

　　她用尽蛮力，连续拔了几次却都以失败告终，于是心一横，索性脱下高跟鞋光着一只脚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突然间身子一轻，整个人被两只有力的手臂横抱了起来。袁心赌气地上下踢着小腿，正好看见膝盖下方的那只手上，正提着她卡在地板中的高跟鞋。

　　“你……”袁心莫名想笑，无论是自己的赌气丢鞋行为，还是这突如其来的“公主抱”，实在有些像小学生组恋爱选手。

　　然而她又想起小朵糟糕的一天，于是板起小脸儿看着季枫，“我不喜欢你那样对小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