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庭方立》苏南川

12、第 12 章

　　而黄泽方这边，正和不会打野的牛牛他们打排位，搭一扑爬见他没有拉夏漫庭，忍不住问:“怎么没看到夏漫庭？你俩吵架了？”

　　“没有，这会儿她应该睡了吧。”

　　“叫上她一起嘛，咱们几个大男人玩多没劲儿。”

　　“不了，她明早还要早起去寺庙，就不拉她熬夜了。”

　　“哦～”

　　一向严肃的不会打野的牛牛开口了:“你怎么知道人家明天早上要去寺庙？你俩约好了？”

　　“打你的游戏吧，你不是挺讨厌跟她一组。”

　　“最近看她打得还不错，我不介意这会儿把她拉起来组队。”

　　黄泽方无视了他的意见，继续玩自己的。

　　而夏漫庭此刻正在敷面膜，为了缓解面膜的透凉，她用热水泡过面膜袋，敷起来温热舒适，斜倚在床头跟余红瑶聊视频。“亲爱的，明天几点汇合？”

　　余红瑶:“我老公吃坏了肚子，去不了，明早上我得带上俩孩子一块儿出门，你来接我吧！”

　　“可以，不过我这边也有变动，我约了黄泽方。”

　　“真的假的，你俩真有戏？”余红瑶顿时眼中泛光。

　　夏漫庭一脸嫌弃的白了她一眼:“你兴奋个什么劲，你就别脑补，我俩只是老同学而已。”

　　“很多年没见他了，现在有没有变得更帅？”

　　“嗯，比以前看起来更稳重，更有魅力，很温柔，很细心。”

　　“说得我都有点心花怒放，要是我没结婚，肯定跟你一决高下。”

　　“明天管住你的嘴，别出幺蛾子，拜托拜托。”说着做了个双手合十祈求的手势。

　　余红瑶旁边一个男声语带笑意说:“你就是没结婚，跟大明星争男朋友，怕也没戏。”

　　“去你的，去看下俩孩子睡了没，别在这儿捣乱。”余红瑶朝旁边努努嘴。

　　视频里出现半边穿着睡衣的身影，随后听到脚步声走远，余红瑶才回头对她说:“放心，我带着两个拖油瓶，分身乏术，到时候还指着你俩帮我看着点，庙上人多，到时候别给我把孩子挤掉队就千恩万谢了。”

　　眼看时间快到十二点了，夏漫庭掐着时间撕下面膜，跟余红瑶说:“我其实挺羡慕你的，咱俩同岁，我还比你大几个月，结果你娃都小学了，我连个伴儿都还没有。”

　　“羡慕啥，一地鸡毛，平时母慈子孝，一辅导作业鸡飞狗跳，有时候给我气得血压都高了，也就孩子他爹顶用，不然这种日子我真过不下去了，还不如你这种独立自强，自己挣钱自己花，多逍遥。”

　　她浅浅一笑，轻靠在床头，也许是因为父亲早逝，从十几岁开始她就想着怎么照顾家里，心里缺乏安全感，表面坚强，是公认的女强人，可内心其实很渴望有个能够依靠的人，有困难的时候，有个人可以商量。

　　阳光明媚的早上，夏漫庭正坐在奶茶店门口喝着热奶茶，对面坐着心仪的那个人，他眼眸如波，热情又温柔。突然电话响起，是母亲打来的，在电话里哭诉，说和父亲吵架了，因怕爹妈在家吵凶了，只能安慰了几句母亲，随后跟那人说要回趟家，对方没有反对。

　　回家劝架的两天时间，手机一直没有收到任何信息和电话，处理好父母的事，她发信息问对方怎么都不主动发信息过来，对方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一张大红喜字贴在墙上，旁边站着的男人身着蓝色西装，却没有一丝笑脸。随后发来的文字“我结婚了，跟我初恋涂雅。”她仔细一看，照片上的人正是黄泽方，她心里一阵抽痛，滚烫的眼泪哗哗往下掉，嘴里念叨着:“我就回来两天，你就这么迫不及待，都不给我说一声就结婚了吗？”

　　楼下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把眼角挂泪的夏漫庭惊醒，天还没亮，她起身朝楼下看，短小的鞭炮已经放完，击起一层层带着火药味的烟雾，双重惊吓引起的心跳让她感觉脖子上血管都在一凸一凸的，随后跌坐在床头。

　　回味着刚才的梦，她擦去脸上快干了的泪痕，她不想再错过黄泽方，不管他到底是不是良人，不管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曾经她默不作声的错过了十几年，再错过估计就是一辈子。

　　一看时间才四点多，年年这个时间点母亲都会起来放鞭炮迎灶神，虽然不稀奇，偏偏掐在她做噩梦的点上，这么一闹，彻底睡不着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翻得双脚滚烫，只能把盖住脚的被子蹬开透气，打开游戏，黄泽方的头像暗着，她也没有心情打。只能起来洗漱，然后细致的画了妆，穿上她最喜欢的天蓝色绣花羽绒服，把头发盘了个丸子头，以往拍戏化妆，她从来都当完成任务，今天她是为自己而化，就连涂上口红也小心翼翼的把边上歪出去的地方擦干净。

　　一大早天蒙蒙亮，大雾缭绕，她就开车出门了，不为别的，只想能早一分钟见到他，或许是受到那个梦的影响，她总觉得去晚了，黄泽方就是别人的了。

　　来到他家楼下，整个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街道两头被大雾笼罩，看不到尽头，她静静的坐在车里，呼吸急促，抬头望着他房间的窗户，暗着的窗口，让她平静了一些，他还没醒，她一定是新的一年里，第一个见到他的人。

　　她拨通了语音电话，响了一阵那头才接，声音温柔得跟棉花一样软:“怎么了？”

　　“我在你家楼下，现在你能下来吗？”

　　“……你等我一下。”

　　挂了电话，她内心忐忑不安，手都得厉害。

　　铁门打开的声音响起，她拉开车门下来，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高大的身影，一眼就认出了他。

　　“你怎么……”

　　不等他说完，夏漫庭已经扑进他怀里，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震得往后退了两步，来不及反应的黄泽方还是回应了她的拥抱，以为她家里出了什么事，也没敢问，两人只静静的抱在一起。

　　过了好一阵，街道上有三轮车经过，夏漫庭才缓缓松开他。

　　“怎么了？”

　　“我……”扯着黄泽方衣袖的手有点发抖。

　　黄泽方也发觉了异常，握住她冰凉的手问:“怎么抖这么厉害？哪里不舒服吗？”

　　她抬头一笑:“来的路上就觉得肚子好饿，低血糖发了。”

　　他朝街道两头望了一眼说:“今天初一，街上卖早餐的估计都没有开门，上楼吧，我给你弄点吃的。”

　　她点点头，被黄泽方搀扶着上楼，虽然此刻有点病号的既视感，可她还是借着低血糖发作狡猾的依偎在他身上，长风衣下炙热的胸膛，跟个暖炉一样让人安心，即便此刻晕过去，应该也不用担心。

　　扶她坐在沙发上，黄泽方去房间取了巧克力，剥了塞她嘴里，又叫她等着，转身去了楼下，巧克力细腻丝滑，带点微苦，很快就缓解了她心慌发抖头晕的症状，只是人还是有点脱力，就靠在沙发上小憩。

　　岂料这一闭眼，再醒来时，听到的却是黄泽方急促的呼唤，见他急得很，她微微一笑:“没事，就是一夜没有睡好，特别困，不小心睡着了。”

　　“吃点东西去屋里睡。”说罢黄泽方将她扶起，把一碗荷包蛋递给她。

　　随后略显生气的坐远了些。

　　吃着甜丝丝的荷包蛋，她嘴角微扬，随后想到他以前或许也是这样照顾前女友的，忍不住问:“以前你也这么照顾女朋友的吗？”

　　“没有。”

　　他似乎不想多谈，她往他身边挪了挪问:“说说嘛，你前女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快吃，吃了去睡会儿，不是还要去上庙吗？晚了可上不了头香了。”

　　“我从来没有赶上过头香，就是这会儿去，估计排队的人都排几里路了，你别错开话题，说说你前女友吧。”

　　“你自己吃，吃了碗放茶几上就去我姐屋里躺会儿，晚些时候我叫你。”说罢起身进了自己屋，关上了门。

　　虽然他看起来有点生气，但是看着碗里漂亮的荷包蛋，她还是觉得自己有希望拿下他，不觉的心情大好。

　　在自己家尚且睡不好，在黄泽方家却莫名的特别好睡，没有做梦，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开门就见黄泽方在客厅打游戏，她看了眼窗外，雾气已经散去大半。

　　“怎么没有叫我起来？”

　　“时间还早，反正你也不赶头香。”

　　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她这才想起还要接余红瑶，赶紧回屋扇好被子，挎上自己的小包，出来对黄泽方说:“我还得去接余红瑶母子三个，你是现在跟我一起走，还是等下我来接你？”

　　黄泽方抬眸看她，他今天的眼睛看起来特别有神，特别好看，跟画了眼线似的，连眉毛都根根分明，就像小说里说的“剑眉星目”，脸颊也剃得特别干净，头发打理得干净清爽，让人看着就挪不开眼。

　　“我跟你一起吧。”说罢将手机塞进上衣口袋，站起来。

　　黑色长风衣让他看起来更高大，修长的指甲粉嫩得比女孩子的手还漂亮，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对男人的手指这么痴迷，心里痒痒的，很想牵下这双大手，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两人上车之后，前往余红瑶家还有十几里路，余红瑶是独女，当初大学里认识她老公的时候，就说了不远嫁，大学毕业后，她老公心甘情愿来她家上门了，两人在一起十年如一日，虽然也有小吵小闹，却从来没有闹过离婚，算是很难得的一对。

　　等红绿灯的闲暇时间，夏漫庭为了钓黄泽方聊前女友，先用自己为饵:“余红瑶你记得的吧？高中咱们同班。”

　　“嗯，只记得她坐你旁边，别的不了解。”

　　“我其实老羡慕她，念大学的时候认识了她老公，她老公为了她，甘愿千里来上门，对她好到没话说。”

　　“你也想倒插门？”

　　“呃……不是，我只是觉得要找个三观合的人太难了，我妈一直说读书的时候不要谈恋爱，以学习为主，大学那会儿我就真的没谈，现在年纪大了，觉得好遗憾，学生时代的感情其实最纯粹，不像出身社会以后，男女双方都把利益放第一位，这辈子都体会不到那种单纯的感情了。”

　　“嗯。”

　　“对了，听说你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女朋友，是什么感觉呢？有没有很浪漫，一起去图书馆，一起温书，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她满脸期待的模样，让他不好再拒绝回答，只说:“也就那样吧，各自忙于学业，不是一个专业，只偶尔一起吃饭。”

　　“后来怎么分了呢？”

　　他苦笑一下:“我的梦想是当老师，她的梦想是赚钱，我们的方向不一样，本来都拍了婚纱照，最后还是各奔东西了。”

　　此刻的她没有吃醋，反而有些心疼他。

　　“她赚她的钱，你教你的书，也没有什么冲突啊。”

　　“我想去支教，她想去一线城市，异地恋不长久，这个道理我们都清楚。”

　　她默默了良久，又问:“那你怎么没有去支教呢？”

　　“本来都计划好了，偏偏我妈之前病了一场，做了手术，就把这事儿搁浅了。”

　　她大概懂了，他有了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