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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到床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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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柏渊的身子乏力极了。
再看吴嗔,也是一副无奈苦笑的模样。
二人如今像是被网在渔网里的鱼,缠了个结实,带到惕烟的面前。
惕烟得意洋洋,笑看自己的布局,猎人收网,总是想要炫耀的。他向阿箩得意的一扬眉毛,从怀里摸出钥匙,亲自打开锁在她脚腕上的银锁链,笑道:“你的情报不错。落书为实,这个本事若是真的,确实值得我为你提升三百年的修行……”
他说着,才转向堂上的二人,目光停在二人脸上时,他傻眼了。
不错眼珠儿的打量着二人,半晌,才木讷出声,道:“你们……你是……三公子……你和大智者……这是……”
可不是嘛,眼前这二人,看长相,正是消匿云游多年的魔界三公子莫柏渊和大智者吴嗔。多年不见,如果只出现一个,还能怀疑只是长相相似,两个一起来……
怎的,这妖界的小狐狸,又说大智者是会落书为实的笔妖?
惕烟脑子一团乱麻,看看二人,又看看阿箩。
鬼玄司,面儿上是他说了算,可实际上暗潮涌动——从前明面儿上受大智者控制,如今魔尊直接掌管了。可暗地里一直有一股势力暗自操控,就连惕烟也并不知道这股势力到底有何目的,他只知道,听话,不仅能活,还能上位。
事发突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索性不再多做言语,惕烟向身边一人吩咐道:“请二位到困仙居歇息,安排最好的住处,不得慢待,”而后,又转向二人,行礼道,“大智者的身份与一妖族混淆,三公子请恕下官无礼,待到查验清楚,自会来给二位赔罪,以免有有心人,假扮智者与三公子,乱我魔界秩序。”
看似说给莫柏渊和吴嗔听,其实也是说给鬼玄司在场的众人听。
话,讲得进退得宜,二人是何下场,全看他查验的结果而定,无论是来给二人赔罪,又或是给二人扣上冒名顶替的罪名,都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困仙居,是鬼玄司囚牢的“雅间儿”,顾名思义,神仙进去了也要被困住。囚居在建造时,由初代的魔尊,以自身魔力,在居室四壁写满了禁锢灵气流动的咒文,但凡进入这个空间里,无论是神是魔又或是仙是妖,体内的气息只会滞涩无比。
加之惕烟怕防备心极重,还在二人脚上,缚上银丝锁链,只不过留了几分薄面,并没固定在某处,限制二人活动。
他做好一切,正待再客套赔罪一番,瞥眼看见二人腕间的善缘线,心道,记得当初,这二位手腕间就有信物一般的红线,难不成真的是正主儿回来了?
正主儿是正主儿,却不是他心中认为的那一对。
惕烟出去了,困仙居的大屋门被咒印封住,只听惕烟在门外吩咐道:“屋里的二位有何需求,只要不过分,尽可满足就是。”
话毕,脚步声渐远了。
莫柏渊回身打量屋里,确实是对待上宾该有的礼数布置——卧榻、茶几、果子零食、香茶酒水一应俱全,就连替换的衣裳都置备了好多套,只是再往里间看……
啧,只有一张床。
箩帐高挑,软缎旖旎。
是了,在惕烟的认知里,三公子和大智者,早已经是一对儿了嘛,自然是要睡一张床的。
他微眯起眼睛,呼出一口气,事至此时还算顺利,尚都在他和吴嗔的算计中。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被迫同居这一遭,莫柏渊皱眉,不知过夜他是和吴嗔睡在一张床上,还是一个睡床一个睡榻……怎么骨子里像是有些期待前者呢?
这种期待,可不怎么坦荡。
吴嗔见他看着床出神,当然不知他心里想什么,低声道:“累了先去躺一下,缓一缓再行事。”
莫柏渊一下回了神,暗骂自己,怎么脑子里满是不正经,反把正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运起神力在身体里运转一周——银丝锁链的制约,加上困仙居的符咒压制,能运用的气力,大约只剩两成,但出去打探些虚实,也是足够的。
暗自念了隐迹诀的心决,人在吴嗔眼前消失了。
吴嗔无奈摇摇头,走到门前,轻声扣门。
因为有了惕烟的吩咐,戍守的侍卫不敢怠慢,打开半扇门,毕恭毕敬的向吴嗔行礼,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他有何吩咐。
吴嗔没话找话,道:“这位兄弟,我和小渊许久未归,近日回来,想问尊主是否安好?”
那守卫一愣,显然没想到他敲开门,是为了问这个,但还是答道:“尊主安好,但……想来大智者问得是先尊吧?先尊魔灭已有二百年了,先尊遗愿,葬在君归崖的山洞里了,日后大智者若是想吊唁,可以前去。”
君归崖?吴嗔面露疑色,他记忆中,魔界不曾有这样一个地方。
守卫见他这般神色,叹息一声,迟疑片刻才道:“正是当年大智者赴刑前,被关押过的无名崖洞,先尊有一阵总是往崖洞里跑,听说有时候一待就是好几天,后来还给那山崖取了这样的名字。”
也不知算不算深情,吴嗔皱眉,想来莫柏渊刚才已经趁他开门和守卫闲话的功夫,溜出去了,他退回房里,默默的把门关上了。
再说莫柏渊,出得困仙居,就没有了咒文的压制,神力的底子顿时恢复了六成左右,他先是寻着忘川流滴的印记,追到了惕烟,他正从魔尊的宫殿里出来,不知是不是将二人身份存疑的事情,也告知了如今的魔尊。
因果没看全,莫柏渊心里悻悻,一路跟着惕烟,见他行路的方向,像是要回居所,想来也是,魔界虽然天色明暗不定,但此时,已经是深夜,即便是魔族,也要休息的。
正想着难不成今夜无甚收获?就远远看见,有个鬼面人突然出现在惕烟面前,惕烟更是对他显露出一丝恭敬,那鬼面在惕烟近前低语几句,转身离开。
莫柏渊像猫儿一样,轻巧的追上鬼面,在他身上落下一滴忘川流滴,非常顺利。
再说惕烟,躬身极为敬重的模样,目送那人离去,而后站在原地,像是做了什么盘算,快步而行,又往鬼玄司的方向折返回去。走了几步,便运起魔力,转瞬,不见踪影。
莫柏渊暗暗心惊,担心吴嗔,也就顾不得再管鬼面。
惕烟果然径直回了困仙居,正在门前向守卫问道:“三公子和大智者可曾出来?”
守卫摇头,转念,将刚才吴嗔敲门闲话的事情说了。
惕烟面露疑色,问道:“你只看见大智者,可曾见到三公子?”
守卫摇头称不曾。
惕烟“啧”一声,将他推开半步,举起手,正想轻声扣门,略一迟疑的功夫,就听见屋里吴嗔轻声笑道:“你别躲。”
而后,就是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接着,便听见有人轻哼一声。
这人哼声轻极了,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和沉醉。
惕烟的手轻轻贴在门上,没敲下去,他附耳在门边,仔细听门里的动静。
那声轻哼,惕烟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可莫柏渊自然知道,吴嗔在屋里定然一直警醒着,刚才惕烟在门口与守卫的简短对话,吴嗔就知道惕烟心中起疑,情急之下,想阻止他进屋,才想了这么个香艳的主意。
刚才街上的鬼面人,定是提醒惕烟,来确认他和吴嗔是否寻机会跑出来,另有图谋。
莫柏渊也忍不住附耳去听,不禁失笑,这当口他要是现了身,场面该是相当尴尬——他正和惕烟脸对脸,二人一左一右的贴在门上,听吴嗔在屋里演独角戏。
门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紧接着,突然脚步散乱,有人“碰——”的一下,像是撞在了门上,把惕烟惊得耳朵离开了门边,略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左右守卫。
再听吴嗔很轻的舒出一口气,这一声,像是叹息,又像是呻1吟,隔着一道门,距离近得像是在耳边,莫柏渊听了直在心里暗道“好家伙!”
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叹息之后,吴嗔又轻声笑了,道:“别闹。”
他平时说话的声音就极好听,嗓音很有特色,如果非要形容,就像是炎炎夏日,气泡水倒进杯子里,纯粹又清爽。但这会儿,他的嗓音低沉下来,如耳边呢喃,带着一丝沙哑和慵懒,语调里满含宠溺。
让人听了,心不自觉的跟着坠落了,莫柏渊暗自给他封了个影帝。
“到床上去。”吴嗔柔声道。接着,他像微一用力,把什么抱起来,脚步渐而行远了。
惕烟笑着皱眉摇头,轻声吩咐两名侍卫,道:“守好门口封印。”便转身要离去。
莫柏渊松一口气,他离开了,自己便更容易寻个机会,和吴嗔里应外合的回到屋里去。
谁知,惕烟刚走出几步,也不知想起什么,又突然转还回来,伸手将门上的封印接了,一边朗声道:“三公子,大智者,休息了没有?”
说着,也不等屋里人应门,直接推门就进,往里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