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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正如房上那二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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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柏渊知道,罗盘说的身边人,自然不会是吴嗔,莫柏渊精明,上一世医圣吴家和鸠翁最终的纠葛,许多细节都引人深思,他如今只能假设因果逻辑,真相匪夷,却无从求证。
说话说一半,让人头疼。
不禁暗骂,这一世的信息何时才能投射到他的记忆里,在心里把冥界几个负责资料输送的同事都问候了一遍,才问吴嗔道:“他刚才说你心里想的事情是什么,别跟我打哑谜了。”
吴嗔道:“上一世,废屋前妖虫的主人,还有传授吴焕邪术那人到底是谁。”
在心里为吴嗔点了个赞,莫柏渊心道,这人果然让人省心。
吴嗔见他浅笑不语,在一旁道:“怎么样,冥界的工资,是不是该让冥主也发我一份?”
莫柏渊皱眉道:“你本来确实是拿了一份的。”话到此时,他便知道,吴嗔的记忆,并未全然恢复。
在妖界一晃五六日过去,莫柏渊听了罗盘的话,倒是有所启示——向前看重要,养精蓄锐更重要。他便趁着现在的数日,足吃足睡,熟悉将神力转化到内丹,再转为妖力的法门。
吴嗔觉得这当口,要是能再去六界缝隙把过往的记忆看全才好,但莫柏渊不敢冒险。
六界缝隙不止一处,想要回到指定维度的缝隙有两种方法:
第一,到指定的空间去开启,也就是说,二人要回到上一世人界所在的空间;
第二,耗损开启者巨大的神力开启指定的空间。
这种巨大带来的损耗,要比强行激活神力带来的反噬猛烈千百倍,莫柏渊如果动用第二种方法开启空间,后果基本一言以蔽之——只比死了多一口气。
吴嗔一听,便不纠结,机缘到了,总会想起来的。
结果,转眼十天过去,一切风平浪静,莫柏渊坐不住了,他如今不仅依旧不明因果,更不见他与吴嗔在这一世的筹谋有动静,一片岁月静好的安闲模样,让他恍然觉得,这怕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回想风秋辛曾说冥主受伤了,多少有点记挂,加之心里无数谜团想见她问一问,这一日晚饭后,思来想去,向吴嗔直言要回冥界去,上次他神游回去一遭,没跟吴嗔打招呼,这人以为他死了,差点真的把他弄死……
结果,二人刚打定主意,突然有一团毛球似的东西从虚掩的房门缝隙里,闪电般的窜进屋里,它贴地而行,二人虽然都看见它了,却来不及阻止。
回身便见那“毛球”就地一滚,变成一个小女孩,十三四岁的年纪,一身淡黄的休闲装,衬得她肌肤胜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看吴嗔,又看看莫柏渊,片刻选定了目标,向吴嗔道:“你就是吴嗔?我家小姐让我来向你偷偷求救的,她说,我只跟你说这句话,你就一切都明白了!”
莫柏渊和吴嗔相视苦笑——等了十天没来,这会儿另有打算,她倒来了。
终归,这一世的大戏,要开始了。二人为妖,但要到魔界走一遭。
妖界和魔界其实是互通的,但需要通过一条名为引魔路的通道。
对于大部分的妖和魔而言,引魔路是一条不归路,路途虽然不长,但魔气与妖气对冲,力量足以将一般的妖、魔捻成碎片。
毛球姑娘面露疑色,看向吴嗔,神色里满含着不信任,道:“你去走引魔路?看你这模样,能不能走的过去……”
吴嗔没答,莫柏渊倒是先说话了,他笑道:“如今有我在,就不用这样麻烦了。”
身为死神,他自然有办法穿行于六界之间。结果,他还没动作,毛球姑娘眼里闪了光,抓住莫柏渊衣袖,道:“我知道了,你是慕辰星阁那个奇怪的道士!你定然有别的办法,能不能带上我,我要去魔界陪着我家小姐。”
嗯?
莫柏渊顺着她的话道:“你怎么知道我曾是慕辰星阁的道士?”
小姑娘见二人神色泰然,心里放松了些,道:“我……实在是担心我家小姐,自损了一百年修为,请了狐七奶奶来问事,她告诉我的。”
这位狐七奶奶是狐族资历最老的长者,已纳入地仙之流,是不能参与妖界的争斗的。
但她又实在心系狐族的小辈们,索性立了个规矩,找她问事的晚辈,须得拿自己的百年修为作为交换条件,在她看来,能以修为作为交换,定是十万火急的重要事。
狐七奶奶掐算一番,讲述突然有一日,人界一名慕辰星阁的道士自行遁入妖道来了妖界。小姑娘想细问因果,万没想到,狐七奶奶就和那罗盘一样,不再做多言语,就连小姑娘与她做交换的百年修为,都只收了十年去。
听了这话,莫柏渊暗自思量,难道,他如今是延续了上一世人界的因果,慕辰星阁的道士莫柏渊,非但没死,反而成妖了?
这倒是与罗盘所言环环相扣。那么医圣吴家的吴嗔呢?又去了哪里……
小姑娘看莫柏渊迟迟不动,恳切道:“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要求,只要我家小姐无恙,你只管提,只要我能做到……”
莫柏渊看着她就笑,摇了摇头,笑道:“若是想救你家小姐,不如你帮我去找一个人,然后她自然会送你来找我。”说着,他扯过桌上的纸张,并没拿笔,而是食指在纸上寥寥几笔,指尖划过的地方,泛起微弱的亮光,可再看那纸,分明还是白纸一张。
他写好了,把纸折得极小,向毛球姑娘道:“小手爪子给我用用。”
姑娘不明所以,也还是伸出左手。莫柏渊把纸扣在手心里,往姑娘的小手心里一压,再抬手,纸张已经隐匿不见,像是融进姑娘的手掌。她大为惊奇,手掌握了握,全没异样的感觉。
莫柏渊送小丫头回了冥界去找冥主,此行算是险着,但一来,这小毛球身为狐妖已经能够幻形成人,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般柔弱稚嫩;二来,这种临时起意,其实面对敌手的层层算计,反而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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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去而复返,已经相隔两世。如今的魔尊已经不是当年那位,而曾经的大智者吴嗔,与他的三公子不知去往何处。
只有魔界的天色依旧瞬息变换,果然无常才是永恒。
阿箩身上,被落下了忘川流滴,他想找到她,太容易了。她身处的地界儿,是让莫柏渊精神一振——正是鬼玄司里。
鬼玄司的大门,隐约还能看出当年的模样,即便修葺过,依旧庄严中透着些许阴森,毫无岁月流逝过后的残破之相。
深夜,鬼玄司当值的人并不多,莫柏渊和吴嗔鸟悄的寻着忘川流滴的轨迹,找到阿箩身处之地。
她被困在玄字营的囚牢里。
脚腕上锁着一条极细的银色锁链,正如吴嗔身为大智者,被困山崖时脚上锁链一样。锁链,能够禁锢魔性。
她在屋里踱来踱去,真如一头困兽,她对面一人,安静的坐着,笑而不语的看她在屋里转来转去。
阿箩终于停了脚步,没好气的对那人道:“你和我奶奶渊源至深,她才让我来请你帮一个忙,你不念旧情,不帮就算了,为何还要将我锁在这里!”
那人缓缓起身,笑了笑,他身子微微转动,角度侧对着莫柏渊,看他面貌……莫柏渊在记忆里搜掠,这人是鬼玄司的当家人——惕烟。
那个在吴嗔第二世,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主儿。
惕烟笑着看阿箩,神态像是一个长者看不谙世事的小辈,道:“我和你奶奶是有渊源,如今她已经修成地仙,我俩的一段孽缘也该尽了,本来不该管她的托付,但看见你……”说着,他目光在阿箩脸上转了转,继续道,“就像看见当年的她,这才答应帮你。至于怎么帮,我说了算。”
阿箩一张俏脸憋得通红,骂道:“当年我奶奶真是眼瞎,才和你暗生情义,她当年为了你,自损了千年修行,真是不值!”
惕烟只是笑,半晌才道:“那如今你与那个小狼崽子,又值不值得呢?”
这一问,阿箩倒是语塞了,张了张嘴,想回敬他几句,心里又莫名没底。
“小丫头,感情的事情,从来都不是一个‘值’字可以衡量的,”说着,他的笑意突然收敛了,目光一凛,正看向屋顶莫柏渊二人欺身的方向,冷笑道,“正如房上那二位。”
接着,本来四下无人的院落突然亮起灯球火把,在忽明忽暗变幻天色下,显得诡异极了。
莫柏渊道一声“不好!”与吴嗔二人一跃而起,但对方像是早有防备,一张银丝大网从天而降,盖地而下。
莫柏渊一番手掌,临渊变成镰刀的模样,他奋力一劈,想要将银丝网劈开一个口子,但临渊的凌厉的刀锋,斩在网子上就像砍在棉絮上,就连随之激发出的神力,也杳如黄鹤,去而不见。
弹指只一瞬,银丝大网将二人网在其中,丝网沾身的瞬间,莫柏渊便知道了,丝网的材质与阿箩脚上的银锁链是一样的东西——他身体里本来通畅的气息,瞬间像被冻结了,顷刻陷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