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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德仁喇嘛 ...

  •   咱也不知道三叔最后会不会这到这么往前,这算提前ooc?

      我没死,后来,我在一座寺庙内醒来。我的伤势太重,挺不到县城里的医院,于是张海平把我送回到那个我俩爬墙头的庙,这座寺庙,叫做吉拉寺。实际上康巴落的部落要比吉拉寺近得多,但是他没有选择那里,他也不确定我们是否能再活着出来。

      我醒时,身上已经换回了藏装。张海平正趴在床边,双手紧紧握着我的左手,睡得不大安稳。我想把手抽出来,又怕弄醒他,一时间犹豫不决,但他自己醒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但激动很快就消失了,变为欣喜:“你醒了。”

      我微微张嘴,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水壶,张海平很快就给我倒了一杯,扶我坐起来喝。我的第一句话是:“你毒解了?”

      他点点头,道:“我没什么事,你的血还是挺有用的,到这时只残留了一点,也不碍事。”

      我也没劝他去找喇嘛讨药,他自己如果想解,自己鼓捣鼓捣也能把药做出来。“行,你自己看着办,小命别丢了。”我道。

      张海平接着就从此床边跳起来:“你还说我?你自己把自己的命当命了吗?!你——”

      没等他说完,我打断了他:“我还有下一具身体,下下具身体,你有吗?”说实在的,知道自己下辈子还能活,也就没把自己的性命太当回事,但是我那时候不懂,不懂要考虑身边人的感受。

      说完这句话,张海平怔住了,没再开口。

      “好了,无论我怎么样,你得好好活着,院子里的孩子可只剩下你我了。”我说着,用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我手上的纱布扎得慌。

      “我昏迷了多久?”我问他。

      “三天。”

      “去,给我搞饭吃,我饿了。” 我道。于是张海平屁颠屁颠地出去了,还不忘把房门关严实,不让外面的风雪进来。

      现在想来,貌似我每一次醒来第一件事都是喝水,第二件事都是吃饭。

      饭后,我们还是开始了那个不怎么愿意提的话题,但是事情总要解决,我也想两手一撒不管不顾,但是如果真的不管不顾,那么我那些朋友的命都白丢了。

      交谈的过程十分冗长,我们从中午一直聊到晚上,张海平这次和我交谈的方法与往常不同,我能感觉的到,他在刻意地回避某个点,而我总是旁敲侧击,最后也没问出来。

      内容简化一下大概就是,董风交代给了他这次去青铜门的任务,并给了他地图。地图上注明了每一个节点,其中就包括我们现在所在的庙和那个湖。所以我们被藏人袭击,是他安排的,之前许多兄弟姐妹被袭击,也是他安排的。同时,他将这里的信息泄露给了那几个姓汪的,现在汪霞已经被人接走了,张海平并不是没阻拦,而是来的人太多,他打不过。

      所以,董风在帮助那几个汪家人,清除我们这些院子里的张姓小孩。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不也姓张吗?为什么同胞间也要自相残杀?来的途中,我曾有过一丝怀疑的念头,但是我立刻就放弃了,因为我觉得这个带我们脱离苦海,养我们长大,教我们本领的男人,他是全心全意地对我们好,他就相当于我们这些孩子的父亲。

      我一时没忍住,不知道是委屈还是失望,泪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问张海平:“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我要去问问他理由。就算他不姓张,他是康巴落人,又因为什么要杀我们。”

      这便是康巴落人扶持汪家来替代张家的开端,那个叫汪霞的女人将青铜门内的秘密带回了汪家,她就是众多潜伏在墨脱的监视者中其中一个。

      “现在大雪封山,半个月左右吧。不要着急去找董风,你肋骨现在还断着。”张海平说着,便来擦我的右手,我才发现,刚刚我的拳头握紧,指甲嵌进掌心,又流出血来。

      后来,就是漫长的休养阶段,实际上也不漫长,半个月而已,但每一天对于我来说都是度日如年。这半个月里,我没再注意墨脱的天有多蓝,没再注意傍晚天空的色彩有多瑰丽,也没再注意头顶的星空有多璀璨。我陷入了一段焦虑,挣扎的生活。

      张海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对我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小孩子,越来越回避那些有用的信息。他最常跟我讲的就是,汪霞被接走的那天,有熊来了,前天山上又多了好多玛尼堆,今天又给我拿了一个新的转经轮。

      他越这样,我越觉得揪心。我总在回忆小时候他提个暖水壶满招待所跑,最后被董风揪着耳朵拎出来,半夜我跑去厨房找糌粑,他帮我放哨再一次被董风发现拎出来的日子。(当时董风不让我们大半夜吃东西)

      天渐渐放晴,最近雪下的没有那么频繁。我逛完了庙里每一个院子,小喇嘛正清扫着院子里的积雪。我去帮他一起清扫,地下的积雪被扫帚掀起来,轻盈而柔软,一些规矩地靠到院墙的一遍,一些在空中飞舞,展示完它灵动的舞姿后,随风而逝。清扫完后,他用藏语道了一声谢谢,我便接着与他攀谈。最后我问他:“你们这里,有懂汉语的喇嘛吗?”

      他道:“有一些,但有一位懂的最多,叫德仁。”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我敲响了这位叫德仁的喇嘛的房门。他屋内的灯还未熄,我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他请我坐到桌前,给我倒了一杯酥油茶。

      他看我的面相不像是个藏人,便用汉语道:“施主前来,所为何事?”

      “上师,我有一事相求。”说着,我从包里拿出来了一卷胶卷递给他,这是从张海平相机里扣出来的。

      “胶卷里,是青铜门内与外全部外貌。”我倒。我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我虽然成为了一个泄密者,但我希望不要有更多的张家人因此丧命,至少有一个选择的机会。

      同时,我递给德仁一封信,他并没有接过胶卷和信封,而是静静听我说完:“这封信,请您交给下一个从外头来,或从学山中来的张家人,并请他记录他在雪山中的所见。以上,请您对除张家人以外的人保密。”

      我见德仁还是没有接过,扯下了脖子上的青铜片放在信封上,接着道:“上师在这喇嘛庙内,本不应参与得过多,但还是希望您能答应我这个不情之请。”

      德仁看了看信封上的青铜片,他知道这东西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双手合十道:“施主尽早放下吧。”然后,收起了桌上的东西,放在一个木头盒子里,压到柜子里最里面。

      “明日便能解封,若是施主愿意,可以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德仁看出来压在我心口的这块石头,当时的德仁年龄不大,大概是还没有修行到不问世事的程度。

      后来,我便将在墨脱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德仁,包括次吉的计划。

      “这虽然也属于西部档案棺的情报处,但这几年来,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从雪山中带出来。我觉得我并不了解次吉,但他的这个计划,他一定会后悔。那些姓汪的人不可控,希望您能站在我这一边。”

      出来时,已是深夜。整个院子唯一亮着的就是德仁房内的一盏油灯。万籁俱寂,繁星闪烁,天空的色彩无比绚烂,那些孤寂的身影,也能在星河中找到归处吧。

      回到我的客房时,对面张海平屋内的灯还亮着。我试着入睡,但只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我早早地洗漱好,换回冲锋衣,坐在院子里等着张海平出来。不久后,他便抻着懒腰从屋里出来,带着清晨太阳的暖和道:“早啊,你起这么早。”

      “去收拾收拾,我们今天回去,去找董风辞别。”我的语气并不像是去辞别,更像是去旅游。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回到部落时,山花还挂着风雪,开得烂漫。一个藏人告诉我们董风在藏海花从中等我们,我们到时,火红的花海中,只有一个着蓝袍的藏人,背对我们站着。

      这就是之前不断在我脑海中出现的那个背影。

      一开始,我并没认出来他,我转头看向张海平,他的眼神对这个人很熟悉,我才知道,这就是次吉——董风。

      “风叔。”我最后唤了他一句风叔,“我活着回来了,您开心吗?”

      “您会后悔的。”

      “从此我与您,再无瓜葛。”我对着他的背影磕了个头,起身后问张海平:“你跟我走吗?”

      他显得很为难,我接着道:“再陪我去看看山花吧。”

      我以为我会死在花海中,这样死的还能好看点,但我估错了时间,在花海中躺了两个小时,快睡着了也没觉得身体有特别大的异样。我坐起身来,张海平也跟着我起身,问道:“要走了吗?其实……”

      “我都猜得到。我会去厦门,那有张家的南洋档案馆,如果你后悔了,可以来找我。”我把海雾的青铜片死摁在他掌心:“记住他们。”

      后来终究是我一个人踏上了路途。那时候西藏没通铁路,我坐在汽车上颠簸,颠簸着,我就没了意识,死在路上。

      下一秒,眼前光线突然亮起来,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我猛地坐起身,看着病床,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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