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妙玉不想出家》杨梅客

30、波澜平生

　　妙玉走了进去，静云师太的嫂子引着她们走到正房的屋里先坐坐休息会儿，等着那几家卖田地上门来谈。妙玉看着这屋子里收拾的倒也有些整洁，静云师太拉着她坐在屋子正中摆放的八仙桌旁，她的侄儿媳妇低着头送上了茶水。妙玉抿了一口，茶水有些苦涩，她勉强咽了下去就把茶杯放下。静云师太看了她一眼，小声说道：“这水不像是院里，特地去山上挑的泉水。这挑来的河水，难免有些浑浊，你且忍忍。”
　　过了一会儿，静云师太的大哥引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年人走了进来，和静云师太相互见礼。静云师太给妙玉介绍了这位是田家的族长，这次要卖地的几户人家都是田家的族人，所以田族长过来做个交易的见证。田族长倒是没想到要买田地的是这般妙龄的女子，两人相互见了礼坐下闲聊几句，要卖土地的几户人家相互推搡着走了进来。妙玉看了眼是六个年岁有些大的老人家，饱经风霜的老脸上带着些局促，相互谦让着坐了下来。门外头还是一些年轻的孩子探头探脑的看热闹，田族长哼了哼让外头的人散了。那些小孩子嘻嘻哈哈地跑走了，不一会儿又重新聚集在稍微远处的地方。
　　“不知师太对这田地可否满意？”田族长看着几人畏畏缩缩不敢说话的样子，只能自己开口问了。
　　“田地倒是还好，不知道要价多少？“静云师太替妙玉开口问道。
　　“我那田地起码要期两一亩，低于七两我是不卖的。”坐在中间的那个老人家颤悠悠地说道，旁边的几个人跟着点头。他似乎觉得底气有些不足，还加几句当时买这田地还花了10两银子，地一直照料的更好，每年都给田地施肥。
　　静云师太想着这价格和之前妙玉商量的相差不大，点了点头，继续开始看说道：“这价倒还是可以，若都是七两一亩的话我们要了，不知道各位的田契带了没。”
　　坐在左侧的老大爷见静云师太这般好说话，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他的五亩田正好在妙玉想要的那些田地的中间，若是他不卖了，妙玉那些个田地就不能凑成一整块了。他想了想，开口说道：“这位师太，我那田地7两可不够，那土地是精心伺候地，没个9两一亩我是不卖的。”
　　静云师太虽然料到这买地会出现这种事情，但她本想着之前和田族长谈好了，自己的大哥也和这几户人家都通了气，不至于出现当初反悔的情况，没想到还是有不知足的人要血口大开。要知道若是自己不买，其他人来收7两一亩的价都卖不到。若是那些个侯门的家丁想强要了去，能给个5两的价格就不错了。
　　妙玉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借机要挟的人，她在一旁开口道：“若是如此，你的地便不要了，剩下那些地我们要了。”
　　大概是她今天穿的相对朴素些，那老大爷以为她是静云师太的随从，站起来斥责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头发长见识短的，你知道我那地有多好么，师太都没说话，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要。”
　　“田老三。”田族长见着妙玉脸色阴沉，开口斥责：“还不像妙玉师太道歉，这次是妙玉师太发了善心，想要你们的地。”
　　田老三见田族长发了话，将信将疑地看这妙玉。妙玉气上心头，她倒是没什么骂人的水平，只是坐在那儿冷冷地说道：“师太，别地儿就没地了，我这买地还要受这等闲气，不如不买了。”静云师太也有些生气了，她本想着乡里乡亲的拉大家一把，没想到还有人借机要敲诈，对这田族长说道：“我也是看着哥哥的面子，才想着这年头日子难过，帮着大家一把。你也知道的，这田去外头卖，根本卖不上这个价。”
　　“是啊，是啊，师太你是心善啊。”田族长瞪了田老三一眼，对他恶狠狠地说道：“还不跟着师太道歉。怎么了，当初我跟你说的时候你自己满口答应的，难不成还是我强迫你的不成。”其他的几个人也劝着田老三道个歉，这事儿本就是他的错。
　　这田老三往日里就看不起女人，现在又硬压着他要道歉，扭着脖子说道：“不买更好，谁稀罕她的几个脏钱，一个出家人穿着的这般，谁知道她的钱从哪里来的。不知道是哪个姘头给你的罢。”要不是其他人捂住他的嘴巴，他还要不清不楚地说些什么。
　　“混账。”静云师太看着妙玉的脸都要气红了，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我倒是还想着帮你一把，现在倒是惹出仇来了。”
　　“我这钱哪里来的。师叔，原来这年头宫里的娘娘皇子都能被叫做姘头了，不知道顺天府的板子打下来痛不痛啊。”妙玉从来没听过这般污言秽语，涨红着脸蛋站了起来，对这田族长说道：“族长，不知道污蔑皇子是什么罪，我看着族人也要受牵连啊。我看这般乱说话管不住嘴的人，到时候难免惹出大事来。”
　　“就是，田老三。你可知道我这师侄买地的钱从哪里来，告诉你，这是宫里的娘娘，并着外头的五皇子一同赏赐的，因着我师侄能替五皇子妃看病，特地送来的谢礼。”静云师太盯着田老三一字一句地说道。
　　听到静云师太这般说，其他的几个人都吓得跪坐在地上，田老三也不敢说些什么。他们虽然不知道五皇子是哪个，但是往日里来村庄溜达的少年公子的下人随手打死人，也不过是赔几个烧埋银子罢了。现在这五皇子是皇帝的儿子，田老三还说他是姘头，这戏文里得罪了皇帝都是满门抄斩，自己不会也被田老三拖累吧。连着田族长都吓得出了一身汗，连连对着妙玉作揖：“妙玉师太，这田老三乱说话，回头我一定好好处理，给你个交代。但我们田家绝对没有污蔑皇室之心，还请妙玉师太明鉴。要不这田地的价格我们再商量商量。”他想着眼下也只能破财消灾，只是看着妙玉师太的穿着，虽然朴素但这料子比府衙里的太太穿的都要好得多，只能希望妙玉师太大人大量，莫要去五皇子妃那头告状。
　　“那就请田族长到时候好好处理吧。这地我前头既然说了要，就按着说好的价格给吧。”妙玉看着地上跪坐的几个老人惶惶不安的样子，想到了自己一直在田里劳作的外公，心情倒也缓和了几分。毕竟这乱说话的是田老三，跟着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她只带了薄荷一个人，算了价格，让薄荷掏出银子给了几户人家。田族长在一旁说着自己会替妙玉去把田契的事情到衙门里办了，办完了再把田契给她送过去。几个老人家收了银子，千恩万谢地走了，他们本想着这买卖就算成了，恐怕价格也得压低点，没想到妙玉这般心善，还是按着说好的价格给了银子。这银子一看就是刚铸的，没什么损耗，成色也好，这妙玉师太是个实在人啊，他们在心里暗暗想到。
　　静云师太本想着自己村里的人卖地，就没必要通过中人，给他们和妙玉都省些银子。没想到出了田老三这档事情，她嫌恶地看了眼摊在地上的田老三，没好气地对田族长说道：“这田老三还是请族长好好处理了，改日里得罪了别人，可没有我师侄这般好说话。”
　　“一定一定。”田族长连连点头，走到外头喊了两个年轻的汉子，拖着田老三先去祠堂里关着。去的路上，田老三的媳妇在家看着旁边几户当家人都回来了，似乎还拿着银子，自己家的怎么还没回来。她想着去隔壁问了问，知道了田老三办的事，心里有了些慌乱，赶忙跑回家和自己的婆母说了。田老三的老娘田大娘六十多了，听得这话刚开始也有些慌乱，但是她一向是个泼辣的性子，转念想着这些东西难免是静云师太编出来吓唬她们的，毕竟牟尼院这等小寺庙的尼姑，哪里有资格去给娘娘看病。这些人搞不好就是设了一个套想要骗她们家的田地，老三是多么乖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随便得罪人。想着想着，她让田老三的媳妇在家守着，自己带着田老三的三个儿子并儿媳，还有几个半大的小子跟在后面气汹汹地往静云师太的大哥家走去。
　　大约是看着妙玉不想追究，田族长的心定了不少，他想着还要去办田契的名字就先走了。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外头候着的静云师太的侄子说菜已经备好，还请她们用些饭菜再走。妙玉本不想留着，但这田家庄离着牟尼院着实有些距离，所以还是依着静云师太的意思用了些饭菜。
　　静云师太的嫂子梨花婶陪着她们一道用着饭菜，外头田大娘就带着儿子儿媳气势汹汹地在外头敲门。梨花婶的女儿小红看着外头的样子不对，急匆匆地跑进来说道：“娘，娘，外头田大娘带着人来了。”静云师太没想到这家人这般不识好歹，居然还敢上门，气地把筷子拍在桌上，对这妙玉说道：“这等破落人家，师侄你在屋里坐坐，不比去脏了眼，让我去打发了就成。”
　　“这是我的事，哪里劳烦师叔这般替我操心。”妙玉不想坐在屋里等候，她倒是想看看这家人还能说些啥。她站起身来，穿过厅堂走到屋里的大门前，听着外头的叫骂，倒也不急着开门，想着等田族长到了再开，见她点了点头，才缓缓推开门。那头田族长才刚走到家，就听着田大娘的邻居跑来说田大娘好像带着人去闹事了，气地立马站了起来，喊着自己的儿子跟着自己走，又让孙子去其他几户人家叫几个年轻人到田家门口候着。
　　等着田族长到的时候，门前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有几个卖了田地的人家正在劝田大娘莫要惹是生非。田族长气冲冲地看了田大娘一眼，对这周围的人吼道：“看什么热闹，田里的事都忙完了啊。”妙玉在里头听到了田族长的声音，示意小红把门打开，走了出来。薄荷看着外头气势汹汹的几个人，站在妙玉的前头替她挡着，梨花婶也让子女们带上农具在旁边站着。
　　见着妙玉出来了，田族长心道不好，他走过来的时候已经听到田大娘不清不楚地骂着，不知道妙玉在里头听了多少，赶忙走了过来说道：“师太，这田老三家里人脑子也有些不清楚，我到时候会好好处理的。”
　　“谁脑子不清楚。我看你是拿了这个小娼妇的银子，才帮着她说话。”田大娘看田族长一走到就帮着妙玉说话，脸色就越发难看：“我跟你说，我家的地你就是不要也得要了。”
　　妙玉看着她这般张牙舞爪的样子，冷笑着说道：“这年头倒还是有这般强买强卖的，我也没听过，感情你家这地谁看过了就得买啊。我倒是没听过有这档子的道理。”
　　“废话，我家的地你问了就得买。”田大娘仗着自己的几个孙子陪在身边，不顾田族长的阻拦说道：“要不是为了卖给你们，我这地早就有人来买了，起码得卖到十多两一亩。还有，赶紧把我儿子放出来我看哪来的五皇子，我看都是你这小娼妇编造出来唬人的。就你这赚来的脏银子，我们还不稀罕呢。”
　　“大娘，说话要过脑子。”妙玉看着旁边的人议论纷纷，心头火气也上来了：“既然你觉得我这银子来路有问题，不如我们去府衙里请着府尹大老爷讲讲理。”
　　“笑话，你说去就去。”田大娘听着要去顺天府，内心有些打鼓，这小娼妇这般有底气，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恐怕你想不去都不成。”妙玉冷着脸说道，她刚已经请了桂花婶的儿子驾着马车去府衙报案，之前五皇子留了几张拜帖给她，嘱咐有什么事情拿着他的拜帖直接去衙门找人便成。正巧她今儿个出来拿了一张，正好把眼前的事情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