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黑水·其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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湫霖的座驾停在城主府上空。
体型硕大的黑蛟钻出马车，盘踞在天上，似乎是在昭告全城的居民。
片刻之后，湫霖化作人形从天而降，待他周身的金光散去，赫然出现在沈静水与许绿竹所在的院中。
“参见湫霖大人。”沈静水没有犹豫，带着许绿竹一同行礼。
湫霖身着黑甲，目生双瞳，眉间带着凌冽的寒气，端是站在一旁就能给人带来不小的压力。
按理来说，他是该先去办事司的，不过由于可与鸟身份特殊，便先回了城主府。
“可与鸟？”湫霖看着在浊果树上开始新一轮战斗的啾啾，神色复杂。
许绿竹顿时生出来一股自家孩子有点丢人的想法。
“啾！”出于对强大同类的畏惧，啾啾咽下最后一口浊果后直接钻到了许绿竹怀里，还将头埋在自己的翅膀下面。
“这也是你二人的机缘。”好在湫霖也只是淡淡的撇了它，转而对着沈静水和许绿竹说道，“在可与鸟异变之前，你们便在此处暂住。如有需要可让小狐们去联系幸狸，不必拘谨。”
湫霖行事干净利落，在了解了啾啾目前的状况后。便要离开院子，凑巧这时幸离从门内进来，俩人就打了个照面。
“湫霖大人。”幸离退到一旁，对他行了个礼。
“嗯。”湫霖颔首，“凑巧，我正有些事情找你。”
“原是见了大人在此，特意赶来的。”幸离回答得毕恭毕敬，完全不似先前和逐玦打闹时的语气。
湫霖不置可否。
幸离却已经开始汇报起最近的安排，等他将所有的事情无论大小全部说完后。湫霖才淡淡地点头说了声“不错。”这也是湫霖自个先前定下的规矩。
“我找你是为着先前予南古渡的事情。”这件事情仙界极其重视，已对黑水施压已久。
“大人可是有了新眉目？”幸离喜道。事情发生后，他和逐玦二人可是被狠狠地折磨了一通。
“不算。”湫霖却道，“刚刚查到，那次事件中，其实有一个人幸免遇难。”
“谁？”幸离忙问。
“予南县，卓雪松。”
这次不仅仅是幸离惊讶了，沈静水和许绿竹心中都“咯噔”了一下。
没想到这卓雪松居然还能和黑水扯上关系，沈静水暗自后悔曾柳走时没多问她两句。
“或许是詹芦的内丹暂时护住了他的心脉，这才幸免遇难。”湫霖接着说道，“因此，至少在一年以前，詹芦的内丹就在他身上了。”
不可否认，死气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但眼下卓雪松已经魂飞魄散，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曾柳也不见踪影。如果贸然去询问他还在人间的亲人，不仅要经过多道程序层层审批，还需要有至少三位天界的上仙在场。
如果那人类在旁人的授意之下诓骗了他们，就算身为当事者的黑水也无权对其进行处罚，还需要再次上报仙界，由众仙处理。
这也就导致了涉及人间的事情往往都会无疾而终。
倒不是专门给了凡人什么特权，如果身份调转，人间也会面临求助无门的情况。换做发生在其余几界之中，结局也大抵相同。
仙界作为主宰，已经将九界全部纳入麾下，为了避免争端故而采取了如此费时而消极的手段。
其余几界包括几个混居地带却全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经年日久，为了能在其他地方行个方便，各位城主、首领之间也都还算和气，有些事情只要还没传达到上面，他们便在自己的领域之内解决了。可惜人间自古以来却是和仙界联系最密切的，向来对他们马首是瞻，不愿意接受此等便利。
因此在探清了卓家那伙人的品性后，湫霖便彻底放弃了和他们打交道的想法。
“所以，当务之急还得先找到曾柳。”幸离点点头，也根本没有考虑再次前往予南的事情，“沈道长、沈夫人，你们先前去过卓府，可曾还发现了什么特别之处？”
“先前卓雪松大婚，曾有一女子吊死在他家门前。”许绿竹想起来卓雪松曾经提到的那位阿春姑娘，“其父说那是卓雪松从外地带回来的曲照姑娘，而卓雪松自己却竭力否认她的身份。”
“但很可惜，我们并不知晓到底死的是何人。”沈静水接着她的话答道，“但关于那位阿春姑娘，他们是在狸山相遇的。当时卓雪松也是从高空坠落而毫发无伤，相遇时间约莫一年。”
这虽然是个没头没尾的消息，但好歹也算是提供了一条新的线索。
“不知先前和他一同在予南古渡出事的那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许绿竹问道。
幸离想了一下，“这个告诉你们也无妨，是予南县的一伙读书人。”
又是予南县的文人？
“那他们……”
“已经全部魂飞魄散了。”
“先前我和沈静水刚到予南，便被拜石会狠狠将了一军，而它原先也是由予南县的一伙人创办的。”许绿竹觉得自己快被绕进去了，“也许这并没有太大的关联，但卓雪松的夫人曾柳，曾经的这个组织的圣女。”
幸离当即倒吸一口凉气，所有的事情归根到底，似乎都在一个走向上了。当即不再犹豫，派了人去狸山寻找那位叫阿春的姑娘。
“鬼王大人到了！”
“鬼王大人到了——！”
幸离还想再问些事情，便听见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当即作罢。
鬼王滕伯可是个管不住嘴巴的直性子。
他也素来不顾及什么礼节，自顾自撇下鬼界的使者，先一步到了黑水。湫霖还没来得及去门口接他，却被先一步找到了这个院子。
“难得见上一回，怎么还要客人自个进来。”滕伯打趣他。
湫霖知道越是回应，这个老不羞越是起劲，干脆不理他。
“算了老朋友，我就大方地原谅你了。”滕伯知道他的个性，也没指望着得到回应，摆摆手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有个事情还需要你帮忙。”湫霖觉得有些好笑，面上却仍是那副平静的样子。
“这倒是稀奇了。”滕伯咂咂嘴，“你也有求人的时候。”
“可与鸟。”湫霖用眼神示意他看向啾啾。
滕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还所在许绿竹怀里的小毛球，“这怂货？”
“啾！”啾啾虽然躲起来了，但耳朵还露在外面偷听，一听滕伯说它胆小，当即不依不饶地喊了一声，喊完之后又缩回了许绿竹怀中。
“小东西脾气还挺大。”滕伯被逗乐了，笑着骂了一句。
“啾啾！”啾啾这次连头都没钻出来。
幸而滕伯平时就没什么架子，心里只觉得这个小东西有趣，当即将湫霖的事情答应了下来。
好不容易等幸离、湫霖和鬼王滕伯都先后离开后，啾啾这才从许绿竹怀里钻出来，眼巴巴看着树上红艳艳的浊果，想开始新一轮的战斗。
“你呀你呀，还真是个小怂货。”许绿竹见啾啾这时又扬眉吐气了，笑着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它的脑袋。
啾啾十分配合地将头偏到一边。
“你说，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呀。”不过啾啾的小动作，并没让许绿竹多高兴。她原本都要以为事情已经是告一段落了，等他们再回到予南时，便能听到拜石会的事情彻底解决了的好消息，而啾啾……
她从未想过和啾啾的离别是如此快，如此快地在两位仙人的约定之中就拥有了注定的结局，虽然这一切的目的，都是出于保护。
“珠珠。”看着许绿竹一个人怔怔出神的样子，沈静水轻声唤她，“啾啾会喜欢更广阔的天空的，它很像你。”
许绿竹抬头望着黑水特有的灰蒙蒙的天空，心里有些失落，“它也很依赖我。”
“啾！”啾啾十分赞同地站在许绿竹肩膀上。
“况且，我离开了樾城，也不见得有快乐。”许绿竹的声音突然带了一些哽咽。
这段时间他们确实遇到了不少事情，不可谓是不沉重。就算是在父亲的影响之下，从小学习武艺的许绿竹，在连番打击之下也忍不住有些情绪不振起来。
“一路上遇到这些事情，大多都让我觉得有心无力，好不容易遇到了啾啾……”她不怕任何事，唯独害怕自己不够强。
沈静水虽然先前也见过要强的师弟、师妹，但也不过是给予他们在修道之上更多的帮助。
但对于许绿竹认为的“不强”，沈静水却并不愿赞同，“珠珠。在沧兴县是你先发现了鱼线捆绑的痕迹：而到了予南县，又是你干脆利落地制服了张捕快。”
“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也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能和你结伴同游，我很高兴。”
沈静水地这句话深深地刻在许绿竹的心上，让她十分没出息地哭了起来，“我真的做得很好？”
“嗯。”
“那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不许嫌弃我！”
“肯定不会。”
许绿竹发泄完，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一想到刚才的模样又显得不自在起来，“刚才的话不许告诉别人。”
沈静水但笑不语。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黑水·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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