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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所谓孩子大了,翅膀也硬了,养成到头了!

      季文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晨了,他睁开眼就看见墨烟靠着床沿打瞌睡,小脸儿青白青白的,眼睛下面一圈深色,显然是倦极而眠。
      他盯着墨烟一缕掉下来的头发看了很久才慢慢想起之前的事情,下意识的伸手去探伤口,发现伤口已经不是那么火辣辣的了,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收缩结痂,下身也套上了裤子,总算是没有了赤身裸体的尴尬。
      外面静悄悄的,屋里的火盆并不旺,几点火星在微弱的闪动。季文动了动身子,发现饿的厉害。他推醒墨烟:
      “我饿了!”
      墨烟惊醒,一看是季文,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转身一蹦三丈高,边蹦边喊:“二少爷醒了,季伯,二少爷醒了……”
      清脆的声音一路从后院直接传向前厅,惊飞了树上的鸟儿。

      “二少爷,你总算是醒了,老奴……”季伯看着季文狼吞虎咽的喝粥,眼睛有些湿润。
      季文忙着填饱肚子,顾不上和老管家唧唧哇哇联络感情交流昏睡心得。转眼间一碗粥下了肚子,季文抹抹嘴满足的叹了一口气,这才一边拈着墨烟递上来的点心一边问道:
      “唔,我大哥呢?”
      “大人啊,说起大人啊,二少爷你可吓死他了,他从前天到昨天一直守着你,觉都没睡一点,今儿大清早的,就被皇上召进宫了,大概是有急事吧,哎,可怜的大人,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啊……”季伯拍着大腿说道。
      季文一口点心给噎着了,哽得直翻白眼,好在墨烟一巴掌拍在他后背,这才顺过气来。
      “季伯……我……我大哥没说什么吧?”季文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依稀记得昏倒之前,季休给他上药来着,后来……后来……
      “说什么?你还让大人说什么?不是老奴说你啊,二少爷,大人对你,可算是好到家了,你看看京城里哪家兄长有咱家大人这么疼你?您倒好,半年不见,功课荒废了不说,居然还气得大人动家法,然后又害得他两天两夜不合眼的照顾你,您说您怎么能这样啊……”季伯滔滔不绝,言语间已经把季文数落了个遍。
      季文一头冷汗的打断他:“季伯,你搞清楚,挨板子的是我,我才是受害者!”
      哪知道季伯一瞪眼:“那也是你咎由自取,你连累大人生气伤身,还要照顾你,老奴看着你们从小长到大,这点小伤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大人本来就是个心思重的人,这种人最忌动怒,怒气郁结五内,最是伤身!”
      “好好好!”季文投降了,这老管家还真是话唠,“我错了,都是我错了还不成么?您能不能看在我刚醒过来的份儿上,让我歇会儿,我想睡觉了,墨烟,送季伯去休息!”

      总算送走了唠叨的管家,季文趴在床上思考为什么大家都向着季休,就连一向疼爱自己的老管家都不同情自己,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最后只得将结论归为季休比他有出息,季休给季家长脸,自己只会给季家丢脸。
      这个想法一出来,季文就颓了,他望着眼前的一小片帐子上的花纹,深刻地觉得自己被遗弃了。

      这个状况一直持续到季伯再次推开房门。
      “二少爷!大喜啊!”季伯一把扑上来握住季文的手,老泪纵横,“老爷,老奴总算是对您有个交代了,多谢老爷保佑多谢老爷保佑……”
      季文被季伯吓着了:“季伯……你……你这是!”
      季伯突然凑近:“二少爷,老奴没有看错人,您一定会给季家争光的!”
      “到底怎么回事季伯你说清楚!”
      季伯一抹老泪,笑成了一朵菊花:“你高中了,高中二甲啊二少爷!”
      “什么?”季文懵了,“这,你再说一遍!”
      季伯喜滋滋的重复了一遍,还掏出一张大红的喜报递到季文鼻子底下:“二少爷你看,官差刚送到的,不会错的,恭喜二少爷,哦,不,是恭喜二大人?诶也不对,这个……老奴该怎么称呼你啊?”
      季伯已经语无伦次了,相对于季伯的激动,季文更多的是震惊,他翻了个白眼道:
      “叫什么,还叫二少爷啊!”

      他没想到自己那篇狗屁不通的东西还能高中,更不可思议的是在季文已经看了那篇狗屁文章之后还能高中!
      “我大哥呢?”季文平静的问道。
      “大人还没回来,原来是今儿放榜啊,我说怎么皇上召大人进宫呢,这样的日子,怕是不到晚上大人也不会回来的。诶,对了,官差还说明日午时,在沁春台举行琼林宴,二少爷,既然身体不适,老奴就自作主张回禀了官差,推掉了!”
      “啊?”季文抬头看着季伯,琼林宴啊……
      “那安策和子高呢,他们有没有中?”季文突然想起了两位好友,急忙问道。
      “呃,凌公子,老奴不清楚,不过据说这次的状元,好像就是那位付公子!”
      “状元!子高是状元,啊哈哈哈……季伯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追官差,告诉他琼林宴我一定参加,子高是状元,我怎么能不参加呢?”季文急忙吩咐道。
      “可是,二少爷你的伤……”季伯犹豫。
      “哎呀呀,怕什么,到时候大不了我坐轿子去,不乱走动就好了,快去啊!”
      “老奴得问问大人,二少爷,这可不能胡来!”
      “你……”季文气结,但想到大哥那张脸,不由得泄气了,他挥挥手,“随你吧!”

      晚上的时候,季休回来了,刚到门口就看见季伯把那张喜报端端正正的供在大厅里,前面香炉一盏,素香一炷,正在感谢季阁老的保佑。
      季休揉揉隐隐作痛的头,哑声道:“季伯,书成呢?”
      季伯回头一见是季休,急忙爬起来:“二少爷早上就醒了,吃了点东西,下午睡了一会儿,这会儿正跟墨烟说话呢,精神还不错。大人,您这是……”
      季伯看着季休的动作有点担忧。
      “嗯,醒了就好,我没什么,有点累而已,你准备几个书成爱吃的小菜,送到他房里去,给我端一碗儿汤来就好,我累了。”
      “是,大人。还有件事,大人您看?”季伯想起季文要去琼林宴的事情,虽然不忍心耽误季休休息,但还是得问问。
      “说吧!”季休摆摆手,转身在椅子上坐下。
      季伯把事情一说,季休揉着额头皱眉:“找几个稳妥的轿夫,把我爹原来那顶轿子换个轿衣,里面弄软和点,他要去就去吧!”
      季伯有些惊讶,但看季休实在疲惫的样子,便闭嘴了。

      季伯出去之后,季休撑着额头靠在桌上,素香的味道淡淡的飘来,稍稍驱散了他心中的浊气。
      他抬头看看桌上季阁老的牌位,无奈的露出一丝苦笑。
      “爹,我到底是做对了,还是错了?”他低低的问道,可惜,无人应答。

      他想起今早的御书房的小朝会。
      鉴于近日试子们的情绪,皇上决定速战速决,今天之内定出本次恩科的最后结果,所以才有了这个小朝会。
      暖香袭人的御书房里,老奸巨猾的凌阁老率先提出要点付魁为状元。而当时季休微微有些走神,直到皇上问他的时候,才猛然醒神。
      “臣以为,这个叫付魁的试子,难当状元之才!”季休当下反对,笑话,他记得当初自己就警告过这个叫付魁的试子,不要妄想利用季文,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他利用了。一想到这里,季休就对那个付魁充满了厌恶。
      “为什么?”皇上有些惊讶,在他看来,这份卷子无论是从见解上还是文笔上都堪称一流,而且朝廷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这样的人才,季休怎么会反对呢?
      “臣以为……”季休有些语塞,他不知道如何说起,难道说是因为这个付魁利用了我弟弟套取了大量有用的东西?不,这些当然不能说。一时间,他有些烦躁,“臣在恩科之前,曾与这个叫付魁的试子有过一面之缘,臣以为,此人略显轻浮,难堪大任!”

      “哦,原来季世侄已经见过这个付魁了啊,不过,为何老夫也见过这个付魁,却觉得此人办事沉稳,进退有度,乃君子也?难道说,老夫看错了人?”凌阁老拖长了声调缓慢的说道,每一声都像刀子一样刮人耳朵。
      “这……原来两位爱卿都见过这个付魁,朕倒好奇了,同一个人,居然会出现两种截然相反的印象。”皇上饶有兴趣的说道。
      “老臣以为,所谓金无赤足,人无完人,即使付魁真如季世侄所说,略显轻浮,但人才不可多得,坏习惯可以慢慢改嘛!就像季世侄恐怕也不敢说自己就一点毛病没有吧!”凌阁老又接着道。
      季休没有想到凌阁老也见过付魁,当下有些词穷。

      “世侄,不是我倚老卖老,听说你给我那小季世侄狠补了一个多月的功课,想必此次定能榜上有名了吧!”凌阁老突然凑到季休耳边轻声道。
      季休听了这话浑身一颤,他看着凌阁老,后者笑得高深莫测。
      “凌阁老所言有理,季休,你就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吧。朕做主了,状元就是这个了!”皇上一锤定音。
      季休有苦说不出,黑了一张脸。
      接下来的其他名单就快了许多,几乎没有人有异议,唯一的插曲就是凌阁老的儿子,季大人的弟弟,也在三甲之列。
      整理好红榜,皇上高兴的留下季休,他对着自己的发小儿表示了深切的关怀,年轻的皇帝期待着靠着这些新鲜血液能够让朝中的气氛焕然一新,而这个计划的提出者——季休却显出心事重重的样子。
      在皇上再三追问下,季休推说身体不适逃了出来,而心里却一点都没有轻松过。

      季休明白,以季文的水平,是根本不能进三甲的,按照老家伙以往的性子,也巴不得季家老二不成器,最好弄出点事端才称心如意,绝对不会为季文说好话。而今老家伙却点了季文进三甲,而那句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难道是他知道了付魁一直从季文哪里拿题目的事情?还是付魁那小子转头投靠了老家伙?还是他想以此要挟自己不去阻止他奏请付魁为状元的事情?再顺便做个顺水人情?
      季休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但木已成舟,虽说付魁做状元他并不喜欢,但好歹季文是连滚带爬曲里拐弯的进了三甲,也算是完成了季阁老的遗愿。

      季文是从季伯那里得知季休已经回来的消息的,他想问问季休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堂堂左都御史出身的,向来以清正廉明闻名的内阁次辅季休季大人竟然会对自家弟弟开后门,这还是那个一板一眼刚正不阿的大哥么?
      季文想不明白。
      他握着被角想起了以后的日子,进了三甲就意味着会有官职,有了官职就得天天早起点卯,这对于向来睡觉睡到自然醒的季文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季文的心情很灰暗。就连季伯端来了他最喜欢吃的小菜也没能让他开心起来,他惦记着凌平,惦记着已经是状元的付魁。

      第二日,季文打扮一新,下床走了几步,感觉伤口虽然微微有些疼,但可以忍受,并不妨碍走路之后,就兴冲冲的直奔沁春台。
      轿子很平稳,一路晃晃悠悠的出了季府,拐过朱雀大街,顺着城墙根儿的跑马巷慢悠悠的出了城。
      此时的季文满心满眼都是即将见到好友的喜悦,而昨天那些自怨自艾和对日后生活的恐惧,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远远的,就看见沁春台外面人头攒动,季文从窗口向外张望,很快看到了左右逢源的付魁和愁眉苦脸的凌平。
      他激动下轿挪过去:“安策,子高!恭喜啦!”

      三人在人群中汇合。
      “季文,你怎么了?”凌平首先注意到季文非比寻常的走路姿势。
      季文哭丧了脸:“别说了,我大哥发现子高帮我做功课的事情了,差点没把我打个半死。”
      “啊?你是说季大人发现了?”付魁吃惊道。
      季文严肃点头。
      付魁闭了嘴,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哎呀,发现了就发现了,总之事情过去了,你也能下地乱跑了不是?”凌平没心没肺的说道,“哎呀,话说怎么选这么个地方啊,远死了!放皇宫多好,我还能……溜进御膳房看看……”
      “想得美,你还没靠近御膳房呢,就被内侍卫给咔嚓了!” 季文一巴掌拍在凌平肩上说道。
      “这地方的传说你们听了没?” 付魁终于回神,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插嘴道。
      “你是说那个故事?”季文一手撑着凌平的肩膀将自己的大部分重量压在他身上,一边贼笑兮兮的问道。
      “是啊!我在想,皇上为什么要把琼林宴设在这里?”付魁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季文转了转眼珠,“大概是,皇上觉得一下子朝廷里来了这么多年轻官员,宫里的公主不够嫁,所以,让我们大家……向太祖皇帝学习?”
      “季兄,不得胡说!”付魁一把捂住季文的嘴。
      “呜呜……子……放……”季文挣扎,凌平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人:“我怎么没听明白?”
      付魁叹了一声,只得松开季文,慢慢的讲了起来。

      原来,这沁春台在东门外。是一座有山有水的皇家园林,恐怕在整个延夏,提起这个地方,无人不晓。据说是当年的太祖皇帝为了一位不愿入宫的娘娘特意建造的,而这些都不足以让这个皇家园林如此出名,让它流传千古最后成为人民群众口中风流以及不避世俗张扬的代名词的原因,不过是这位娘娘他是个男人而已。

      “所以,我想,皇上选择这里作为琼林宴的举行地,自有他的用意。沁春台代表的是不避世俗的张扬和坚持,难道……难道这就是皇上的目的?看来,咱们的日子,不会很太平了!”付魁忧心的说道,但季文却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付魁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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