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浮生录》李老师家的猫

241、延维

　　“你这又是唱的哪出戏？”红尘看着眼前的男子，颇有些无奈的问。
　　在他的印象中，这位客人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侠客少年模样，眼前的他，却是一派臃肿气息的中年男子打扮，左手书包，右手孩子。
　　男子见了红尘，用法术传了音，说是晚一点会去找他，让他不要破了自己的障眼法。
　　红尘点头离去，男子继续护送“儿子”去幼儿园。
　　孩子被妥善安置之后，男子找了一个小巷子，摇身一变，化作了一个英俊少年的模样，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山海居。
　　这少年名叫林尾洋，原身乃是《山海经》异兽——延维。一种蛇类，它还有一个人类比较熟悉的名字——委蛇。
　　这种动物双头，人首蛇身，通身紫色，头是红色，特别讨厌打雷。
　　他的天赋与其他多头异兽不同，并不能随意变身，但是可以变脸。
　　凭借刚才的清醒，红尘能合理怀疑，林尾洋是不是和人类有了感情纠葛，但是天雷未至，他也不好多加揣测，只能问“那个孩子是？”
　　“算是我人类社会照顾的一个孩子。确切的说，我是很敬佩他的母亲，所以想尽尽心。”林尾洋对红尘道“并不涉及男女之情，师兄也该感受的到。”
　　蛇类和狐类，其实天生都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化作人形，少有样貌普通的，林尾洋愿意化作一个普通的中年人，看起来和那孩子的母亲牵扯不浅。
　　直到林尾洋道出和孩子母亲的牵扯，红尘颇为唏嘘。
　　原来，林尾洋初到东南市的时候，曾经因为不懂事伤人性命，被天师府追/杀，重伤之下，化作原形，被还是小女孩的丛悦救下，他心存感激，蛇类一向有恩必报，于是他暗自决定以后一定报答丛悦的救命之恩。
　　他回到族地修炼了三十年，终于重新化作人形，首当其冲的事情，就是来到东南市找丛悦。
　　只是，丛悦的生活远没有配得上她的善良。她的婚姻状况之糟糕简直令人发指。
　　倒也不是她在婚姻上有什么挑剔或者一意孤行，这件事情的起源，绝对属于不幸。
　　原来，丛悦一直学习成绩优异，从东南大学毕业之后，考取了公务员，在一个事业单位任职，工作稳定，岁月静好。二十五岁那年，她经过同事介绍，认识了另一个部门的同事徐辉，徐辉是本地人，家庭条件不错，不说大富大贵，至少没有负担，他自己也工作稳定，为人算是踏实厚道。两人情投意合，很快就结婚生子，本来日子过得很美满，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破坏了原本美好的一切，徐辉在一次单位搬迁的时候，不幸被倒塌的柜子砸中，造成了生殖系统的严重损伤，以后都不能履行丈夫的职责。
　　这让他的自尊心大受打击，从此以后性情大变，不但染上了抽烟喝酒D博的恶习，还对妻子非打即骂。
　　丛悦不是逆来顺受的女孩子，眼见丈夫已经改变，果断的离婚。
　　只是徐辉不肯放过她们，时常找上门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徐辉上门，丛悦依旧对他和颜悦色。哪怕被动粗，也并不过分反抗，大家都以为她是怀恋丈夫，希望调停一下他们，但是被丛悦严词拒绝。
　　“是为了孩子吧？”浮生听到这里，忽然道。“这是女人的天性，为了孩子，什么都能忍。”
　　“师兄果然聪慧过人。”林尾洋道。“我曾经揣测过丛悦的这个行为，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那天我听到她和闺蜜透露，果然是为了孩子。”
　　那天，徐辉又去找丛悦，两人一言不合，徐辉又一次动手，丛悦却是将徐辉引到楼梯间，她当然不是徐辉的对手，很快被打伤，幸亏丛悦的闺蜜及时赶到，和丈夫一起赶走了徐辉，才不至于出现悲剧。
　　在上药的时候，闺蜜对丛悦的一次次包容非常不满。
　　“我哪里不知道，不应该和这种人来往，只是，我是怕孩子心理留下阴影，洋洋一直对他父亲很崇拜，我不希望在他年幼，世界观还没成熟之前就彻底崩塌，这对他未免太不公平。”丛悦苦笑“我苦一点没关系，只是希望洋洋不要受到伤害。至少让他在儿时，可以保留对父亲美好的印象。”
　　丛珊的思想和她的行为，真的看起来愚蠢可笑，却又透出一种女性特有的善良，林尾洋无法理解，但是总觉得应该尊重。
　　他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这件事，只能跟着徐辉，希望在关键时刻阻止他行凶的念头。
　　在林尾洋看来，此时的徐辉已经三魂失去了两魂，非常接近行尸走肉，早已到了毁灭的边缘，他也清楚，这样的魂魄不全的人，在彻底毁灭前，一定还有反扑。
　　果然，在又一次欠下高利贷之后，徐辉起了同归于尽的心思，于是，他现实诱骗自己的债主到了东郊废弃仓库，用药酒将人放倒，直接放火烧死，然后又返回市里，想要和丛悦母子一起共赴黄泉。
　　林尾洋自然不会让他轻易伤了丛悦母子，于是果断出手，阻止了他，将他囚禁在一个山洞之中，林尾洋很清楚，过不了多久，徐辉就会毙命，又不想让丛悦的孩子伤心，于是决定扮做徐辉的模样，暂时照顾他们，等到林尾洋生机断绝之后，再重新回归正途。
　　只是，这徐辉似乎生命力极为顽强，哪怕奄奄一息，也是活着，让林尾洋有些烦恼。
　　“我这次来，想向师兄询问的，是徐辉这个样子，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我最近在人间界修行期满，准备回归山林，怕是很难继续照顾丛悦。但是我也不可能刚徐辉出去，毕竟这些日子，我是一个痛改前非的好男人形象。”林尾洋道。
　　“很简单，只要你宣布徐辉的死讯，他自然会死。”浮生道。
　　“其实徐辉不肯死，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你！”
　　“因为我？”林尾洋很纳闷。
　　“他被你囚禁在乾坤袋里吧？”浮生道。
　　林尾洋点点头“我假扮他，很多时候需要他的指点，为了方便，就将他藏在乾坤袋里。”
　　“这就对了。”浮生道。“其实徐辉不是一个坏人，他只是因为打击太大心理扭曲控制不了自己，想改改不了，看到有人可以帮他改，照顾老婆孩子，孝顺父母，其实对他是一种安慰，也是一种希望，所以，他当然不肯安心去死。你断了他的念想，他自然也就绝望了。而且，我觉得你必须赶紧这么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别忘了，上天不会给你第三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林尾洋听了这话，脸色一变，随即低头思索了一会，方才点头离开山海居。
　　“老板最后所指的是？”红尘对于犯错这个话题有些敏感，问浮生。
　　“其实林尾洋是没必要这样心急避走的，他寿命奇长，丛悦对他又有恩德，照顾他们母子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问题，只是……”
　　“老板的意思是，日久生情？不应该吧，蛇类可是冷血动物……”
　　“青姨与白姨家的席面你也没少吃，还相信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