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无尽之海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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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蛉已经是被吞第二次了，所以他很快便判断出这次吞他的家伙也没有想把他吃下去，多半没有恶意，就是嘴巴里有点臭。
不，不是有点臭，是太臭了……
蜻蛉捏着鼻子，静静等待着这家伙也把他吐出去或者咽下去。
果然，过了好久好久，这家伙终于“噗”的一声把他吐了出来。
蜻蛉狼狈地在海水里翻滚了两圈，好半晌才从天旋地转中清醒过来。清凉的海水一下子冲淡了鲨鱼嘴里的腥臭，蜻蛉不自觉地咳嗽了起来。
“好……好臭……”蜻蛉想，怎么会有这么臭的大嘴……
蜻蛉咳嗽了一会，直至海水充斥着敏感的鼻腔，这才缓过神来，转身欲逃。
可他游动的速度远不如体型庞大的鲨鱼，不管朝哪个方向游，巨齿鲨总能提前堵住他，像一个身高手长的成年人戏弄小奶猫一样把蜻蛉耍的团团转。
蜻蛉锲而不舍地逃跑，巨齿鲨也不觉得无聊，也乐此不疲地堵他玩，直堵的蜻蛉身体疲软也不放弃。
蜻蛉气得脸都红了，他实在游不动了，他情愿被这个大家伙一口吞下去，也好过被他像只猴儿一样耍。
蜻蛉不动，巨齿鲨也不动，蜻蛉眼睛红了，他还是不动。
终于，蜻蛉彻底受不了了，小脸憋得通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声震得周围的海水都漾起了波纹。
“呜哇——”
巨齿鲨庞大的身躯动了动，似乎也被蜻蛉哭得懵了，半晌，他游上前，试图阻止这只幼崽继续哭嚎。
蜻蛉哪能让他靠近，巨齿鲨上前一步，蜻蛉就后退一步。
蜻蛉仍在哭嚎，而巨齿鲨却不动了，半晌，他喉咙里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响声，好像是清嗓子，好像是在安慰幼崽，但更像是肚子饿了。
蜻蛉吓得顿了一下，随后就是更加尖锐的哭喊：“别吃我——救命呀老爹——！！！呜呜嗷嗷……”
巨齿鲨似乎是被他的哭声震慑住了，主动后退了几米以示弱，他的喉咙又发出“呼噜”声，半晌发出了一声像是猛禽的低叫一般的声音：“咕呜……”
别……怕。
蜻蛉吓得打了个水嗝，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睁着通红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鲨鱼：“……嗝，是你在说话？”
可是这次巨齿鲨不再发出声音，好像蜻蛉刚刚听到的全是幻觉。
蜻蛉无语了，连哭都忘了。
他甩尾巴就想走，可是那只巨齿鲨居然又堵住了他的去路，气得他差点又哭出声。
他就没见过这么哏（gen三声）的鲨鱼！
“你到底想干嘛！”蜻蛉简直想口吐芬芳。
“别走……陪……可爱。”这只哏啾啾的酷哥鲨这次非常慷慨地吐出了三个短词给蜻蛉猜。
可蜻蛉没心情猜谜语，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
等等啊……这三个词……蜻蛉想了想，随后意识到了这家伙是什么意思：“你想把我当成宠物养？！”
“噗”
巨齿鲨嘴里吐出一条肥美的罗宋鱼，那条鱼快要比蜻蛉尾巴还长，打着漂朝着海底沉去。
“吃。”酷哥依旧言简意赅。
“你居然让我吃你嘴里吐出来的……”蜻蛉的关注点却在别的事情上，“你含了多久啊……”
噫……呕。
“不要。”蜻蛉手臂交叉，摆出了“达咩”的拒绝手势，“你的口腔卫生很差劲，我才不要吃你吐出来的东西，快放我回去，不然我让我爸爸揍你！”小家伙恶狠狠地威胁。
酷哥跟听不懂似的，又或者他今天说的字数已到上限，反正闭着嘴不说话，也不放蜻蛉走，还一个劲地把鱼往他面前顶。
蜻蛉简直是大无语，他无计可施，只能掏出涅赖德斯威胁巨齿鲨：“我跟你说，我爸爸超级厉害，你在不放我走我就让他咬你，把你肚皮咬开！”
巨齿鲨任他骂，就是不动。
蜻蛉气得冲上去一口咬在了巨齿鲨脑壳上，可是他的小乳牙根本连巨齿鲨的角质层都咬不穿，反而把自己牙齿硌的生疼。
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原本任他啃咬的巨齿鲨突然转过身体面朝东方沉下了身子，摆出了进攻的姿态。
很快，蜻蛉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了。
只见巨大的龙王鲸三两成群而来，庞大的身躯把海水搅动得一片混浊，竟是大喇喇地入侵了巨齿鲨的领地。
他们两族原本老老实实当了几百年的好邻居，可是这次龙王鲸却不得不来了。
一条母龙王鲸率先挑衅：“白鲨！把殿下还回来！你竟然胆大包天袭击海神大人的孩子！”
“咳咳……”蜻蛉被龙王鲸群卷起的砂石挡住了身形，半晌才颤颤巍巍地举起嫩白的手臂，“红灵阿姨……我在这……”
他记得这条雌性的龙王鲸，他记得她当初和另一条龙王鲸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
“嗯？”红灵低头，眯着眼睛认真看了半天，这才看到浑浊水流中雪白的小宝贝，顿时激动地冲了过去，“谢天谢地殿下，你还活着！感谢海神庇佑！”
还没等红灵冲过来，原本沉默着的巨齿鲨突然加速撞来，拦腰把红灵整个撞开，又挡在了蜻蛉身前，把他和龙王鲸群整个隔开。
红灵毫无防备被重重撞中了腰腹，疼得尖叫出声：“巨齿鲨！疯了是不是，行，老娘成全你，今天非把你头都拧掉！！！”
“红灵！”还没等她冲出去，首领黑岚沉声厉喝，“回去！”
“可是……”
“回去。”
“是，首领。”红灵只能认瘪，悻悻地退回了黑岚身后。
“巨齿鲨？我们两族已经做了几百年的好邻居不是吗？”黑岚开门见山，“我不管你以什么理由入侵我们的领地，现在把小殿下还回来，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我……的。”巨齿鲨延袭了一贯的沉默寡言，只说了两个字。
“看来你是想开战了。”黑岚压低脖颈，大战一触即发。
可被巨齿鲨拦在身后的蜻蛉却摸了摸下巴，突然意识到，虽然他和涅赖德斯可以和海里的动物无差别沟通，但是事实上龙王鲸和巨齿鲨的语言是不互通的……
所以这两只巨兽是在鸡同鸭讲什么啊……蜻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虽然言不传，但意思到了，两家都清楚对方的态度，以及自己在做什么。眼见着双方就要爆发一场大战，一个慢悠悠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你们这是围在这里干什么呢？嗯？”
听到这个声音，双方像是按下了休止键，齐齐抬头看去。
听到这个声音，蜻蛉惊喜万分，他甩动尾巴，下肢游动，朝着上方的涅赖德斯冲了上去：“爸爸——”
“嗯？”涅赖德斯依旧是那个懒洋洋的姿态，只是在小宝贝冲上来的时候伸出两只爪子抱住了蜻蛉，“宝贝，怎么跑这么远？”
“我是被绑架了呜呜——”看见熟悉的老父亲，蜻蛉的委屈一下子倾盆而出，“他的嘴里好臭的——”
“嗤，”红灵第一个笑出了声，“巨齿鲨的嘴，生下来就没清理过吧。”
“红灵！”黑岚轻斥，“住嘴。”
红灵眨了眨眼，乖巧地闭上了嘴不再出声。
“巨齿鲨？”涅赖德斯看了看下方和龙王鲸对峙的灰色巨鲨，“你是说他绑架了你？”
“对！他还说让我做宠物！”蜻蛉理直气壮地告状。
“巨齿鲨？”涅赖德斯声音里带着忍俊不禁，“你自己说？到底怎么了。”
“大人。”这个酷哥终于一次性多说了几个字，“可爱……喜欢……一起（伴侣）……”
“什么？！”蜻蛉炸毛，“变态！”
“哈哈，”涅赖德斯彻底被逗笑了，“你们族人什么时候能多说几个字！不过这孩子可不能给你做伴侣，你们有生殖隔离。”
“什……么。”
“生殖隔离——”涅赖德斯说，“反正你得把思想转变一下，你俩注定做不了伴侣，不过做朋友大概可以吧，这样也算是一起了。”
巨齿鲨：“一……起。”
“宝贝，你怎么想？”涅赖德斯问怀里紧紧勒着他的蜻蛉。
“不要。”蜻蛉瘪着嘴小声说。
“好，那就不要。”涅赖德斯什么都顺着他，“听见了？小鲨鱼，他不想和你一起。”
巨齿鲨不说话了。
见此情形，涅赖德斯只当他放弃了，不欲多说：“都散了吧。”
说完，抱着孩子率先离开了。
底下的龙王鲸们对视一眼，也很快退出了不属于自己的领地。
只有被讨厌的巨齿鲨，徘徊在海底久久不愿离去。
……
原本以为这件事结束了的蜻蛉，一回到小家里就沉沉睡去了。第二天一早，起床就对上了涅赖德斯若有所思的眼睛。
“爸爸，早上好？”蜻蛉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我就知道我的宝贝是魅力最大的。”涅赖德斯声音中带着笑意，“快出来吃饭吧，爸爸把今天的早饭都准备好了呦。”
“唔，好。”蜻蛉在涅赖德斯促狭的脸上亲了一口，起床迷迷糊糊地朝着鱼腥味游了出去。
雪白晶莹的鱼肉在波光下近乎透明，脂肪组织分明，一点血丝都没有，看着像是最上等的白玉一般。
好漂亮的鱼肉……不知道好不好吃。蜻蛉这样想着，把今天早上的鱼肉一口吞了下去。
……美味！
鱼肉柔滑美味，脂肪入口即化，鱼肉中透出丝丝缕缕的甜，就连腥味都恰到好处，给人恋爱般的享受。
“好好吃！”蜻蛉猛地扭过身看着涅赖德斯，“爸爸，这是什么鱼？”
“好吃就好。”涅赖德斯说，“这是含肺鱼，一种只生活在北海与东海交界的鱼。”
“好吃！”蜻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剩下的鱼肉全都吞了下去，“爸爸，我还想吃这种鱼！”
“这条鱼可不是我抓的哦。”涅赖德斯笑了两声，“我从来不去北海的。”
“那是谁抓的？黑岚伯伯吗？”蜻蛉问。
“不是哦，龙王鲸的领地距离北海也很远很远。”涅赖德斯揭晓了答案，“这条鱼是昨天那条年轻的巨齿鲨送过来的。”
“呃……”蜻蛉突然有点反胃，“他不会又是从嘴里吐出来的吧……”
“是哦。怎么？宝贝想要吐出来吗？”涅赖德斯问。
“……”蜻蛉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吐出来。先不说这条鱼被涅赖德斯处理得干干净净，就冲这份美味，他也舍不得吐出来啊。
最终他只是吐了吐舌头：“不吐了……不过我下次不要吃他嘴里吐出来的鱼。”蜻蛉小声说。
“哪怕这条鱼是那条小鲨鱼游了一天一夜才冒着生命危险到北海边缘捉来的活鱼？”涅赖德斯问。
“诶？”蜻蛉一愣。
涅赖德斯没有重复。
“那……”蜻蛉咽了咽口水，硬气地说，“那也不要！”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无尽之海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