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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无尽之海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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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赖德斯很快回来了，带回了今晚的晚饭——一只蓝鳍金枪鱼。
父子俩其乐融融地吃了晚饭，很快，两人就蜷在一起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个曜日了，曜接替了日，在晴朗的天空中闪耀。
幼崽睡觉时间总是比较长，蜻蛉起床的时候，涅赖德斯早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
今天的早餐是生鱼片。
涅赖德斯在珊瑚林中不方便像以前一样做熟食，所以蜻蛉已经连吃两顿生鱼肉了，可以预见他未来还会吃很久，但蜻蛉并没有因此不高兴，对于他来说，新家都很有趣，这里将会是他新的起点。
蜻蛉吃过早餐，游到了珊瑚根部观察着随水流摇曳的沙岩海葵，正当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海葵的时候，涅赖德斯突然叫住了他：“有毒，别碰。”
蜻蛉一下子缩回了手，眨巴着眼睛看向涅赖德斯。
只见涅赖德斯从珊瑚丛间俯冲下来，一爪子将海葵连根拔起，撕吧撕吧把它变成了碎肉塞给了从土里抠出来的八角海星。
蜻蛉“哇哦”了一声。
他都没有感觉到砂土下还有一只大海星，涅赖德斯居然一爪子就把它刨出来了。
排除了在新家周围的不利因素，涅赖德斯这才用尾巴温柔地牵起蜻蛉的手，带着他朝海面游去：“爸爸带你去找你的新朋友一起玩。”
蜻蛉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他们看到了龙王鲸巨大的身影。
灰仔看到他，第一个冲了过来，可是又害怕牵着他的涅赖德斯，停在十米外就踌躇着不敢再靠近。
涅赖德斯松开了蜻蛉，爪子的骨节轻轻敲了敲蜻蛉肉嘟嘟的后背：“去吧，年轻人就该和年轻人一起玩耍。”
“爸爸，那你怎么办。”蜻蛉知道涅赖德斯跟自己一样是个彻彻底底的闲散人士，他担心自己和灰仔去玩老父亲会寂寞。
涅赖德斯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都快化了：“放心，我许久没有来过东海，我有许多老朋友可以见。”
“爸爸，我会想你的。”蜻蛉小声说，说完就转身游走。
“狡猾的小家伙。”涅赖德斯失笑，他晃了晃脑袋，朝着遥远的深海游去。
而蜻蛉则高高兴兴地跟灰仔游到了一处，好奇地看着来来去去的龙王鲸群。
他们非常忙碌，忙碌到几乎没人停下来交流几句话。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蜻蛉忍不住问道。
灰仔说：“我们在为二百三十天后的‘日落’做准备。”
蜻蛉定睛看去，果然，每只龙王鲸归来时都会带回体型或大或小的猎物，他们把这些猎物放在珊瑚林中，靠交错的珊瑚枝固定住。
这片海域里除了龙王鲸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巨兽，如此大量的猎物放在海底算得上十分安全。
龙王鲸几乎是举族出动，撕裂的鱼肉几乎铺遍了蜻蛉目之所及的海底，就连鼻腔中都是鱼血的腥味。
蜻蛉有点不解：“黑岚伯伯说你们从两百天以前就开始准备了，已经这么多了，还是不够吗？”
“你还小，没有经历过，‘日落’是无尽之海里最黑暗的时刻，前一个月，我们勉强还可以找到食物，可是接下来的一百五十天，我们只能靠存粮度过，食物越多，我们就越可能在极寒之中活下来。”
“你经历过？”蜻蛉问。
“当然，”灰仔回答，“我今年五岁多，我只经历过一次日落，却是最恐怖的记忆。你能想象吗？最开始的一个月，海中尚还有动物活动的痕迹，等到一个月过后，海里便是一片死寂，小型动物们死去，大型动物也陷入沉睡，整片海里没有一点光，也没有一点声音。”
“这么恐怖嘛……”蜻蛉开始担心起来，“可是爸爸完全没有提过存储食物之类的事情……他是不是忘了呀。”
“哈哈，这个你不用担心，”灰仔连忙安慰他，“海神大人不会饿到你的，在这片海里，祂是无所不能的神，区区‘落日’，只怕祂都见过成千上万个了。”
“那祂到底多大了啊？”蜻蛉小声嘟囔。
“不知道，但族里世代相传的故事中说过，海神创造了所有从属于祂的眷族。所以起码是比龙王鲸族群出现的时间要长吧。”灰仔说。
“原来父亲这么厉害……”蜻蛉有点小小的雀跃，他这一世居然有了一个这么厉害的爸爸！好开心！
“好了，别傻傻地呆在这里了，”灰仔轻轻撞了撞蜻蛉，“我们去狩猎吧！我也要给族群带回来那——么大的鱼！”
“噢，当然好。”蜻蛉忙不迭地甩动尾巴跟上，“不过我还没有抓过鱼……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我可以教你，也许海神大人抓鱼的方法不太适合你？”灰仔哈哈笑道。
“那是当然。”想到老父亲躺着不动猎物就会被水流自动裹挟到祂嘴边的样子，蜻蛉深以为然。
灰仔很喜欢蜻蛉，抓鱼的时候还不忘了示范给他看。
他冲进鱼群，张开大嘴，无数小鱼瞬间被他吞入嘴中，巨口一张一闭，鱼群就少了大半。
“怎么样，蜻蛉？”灰仔得意地问。
蜻蛉嘴角抽了抽：“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能也不适合我。”
“你有爪牙嘛，”灰仔说，“用牙去咬，用爪去撕，小鱼还是抓得到的，你试试？”
蜻蛉看了看自己肉嘟嘟的小手，慎重地点了点头。
灰仔看他做好了准备，就将鱼群朝他赶去，成群的金枪鱼朝着蜻蛉撞了过去。
蜻蛉被撞得头晕目眩，只能闭着眼睛张嘴乱咬。
恶龙咆哮！嗷呜～
还别说，这样乱咬还真的让蜻蛉咬住了一条体型较小的金枪鱼。
虽然这条鱼使劲挣扎，尾巴几乎拍在了蜻蛉脸上，可蜻蛉就是不松口，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犬牙深深地嵌入了金枪鱼身体里，满嘴都是鱼血的腥味。
“呜～”呕！蜻蛉被腥味冲的直反胃，仍然执着地不松口。
金枪鱼渐渐没了动静，可蜻蛉仍不敢松口，直到灰仔出声：“可以了。”
蜻蛉这才松开嘴里的死鱼，这条金枪鱼几乎被他啃了个对穿，深深的牙印嵌入肥美的鱼肉，犬齿留下的两个血洞尤其明显。
看着被自己咬死的猎物，蜻蛉舔了舔自己的小白牙，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完全改变了。
他再也不是纯正的人类了。
小家伙惆怅了没一会，就开开心心地扯着鱼尾开心地上蹿下跳：“我好厉害好厉害！灰仔你看，我抓到鱼了诶！我要拿去给爸爸看！”
灰仔非常配合：“好厉害好厉害～蛉蛉好厉害！第一次就能抓到鱼！”
蜻蛉抱着死鱼，笑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傻子。他好期待涅赖德斯的反应！爸爸一定会很高兴的！！
灰仔：“怎么样？狩猎很容易吧！要不要再试试，日落之前是海里猎物最丰富的时候，换别的动物试一试？”
“当然好！”蜻蛉开开心心地应了一声，摆动长尾跟了上去。
他的尾巴随着时间长了一些，尾巴尖上长出了一点浅薄的绯色，其余部分仍是纯粹的白，游动在水中的样子，像是一朵盛开在海中稚嫩的花。
蜻蛉和灰仔其乐融融地扭着屁股准备去抓螃蟹，并没有发现身后海水悄然流动，一道巨大的灰色剪影一闪而过，悄悄地尾随在了两个小家伙身后。
蜻蛉和灰仔的食谱出现了分歧，蜻蛉想去抓螃蟹，灰仔想去抓乌贼。
蜻蛉纠结了一下，最后决定跟着灰仔去抓乌贼。从出生到现在，他还从来没见过八爪鱼呢。
不知道为什么，浅海没有章鱼，而涅赖德斯也从来不会让章鱼出现在他的食谱上，所以他多少有点好奇。
这样想着，他就问了出来。
“啊，这个啊。”灰仔想了想回答他，“不知道为什么，海神大人很讨厌软体动物，所以浅海没有章鱼。”
蜻蛉点了点头。原来老爹讨厌软体动物，怪不得他从来没吃过海参海肠之类的东西。
“啊，在那在那！”灰仔看到了一只半个身子埋在土里的章鱼，立刻扑了下去，巨大的身躯搅得海水一片混浊，那只章鱼见势不妙，八条腿一蹬，跑得比喷射器还快。
蜻蛉哪能让他跑，连自己一直抱在怀里的死鱼都忘了，摆动长尾追了上去。
他的体型比灰仔小很多，也灵巧许多，只见他紧跟着章鱼钻进了礁石洞里，他追，它逃，它插翅难飞。
蜻蛉上头起来，越游越快，灰仔在后面苦苦追着，生怕蜻蛉跑出了自己的视线范围。
眼见着蜻蛉越走越远，灰仔只能发出长鸣，呼唤蜻蛉回来：“别追了，前面是——”
可是还没等他说完，一道巨大的白色身躯以惊人的速度迎面朝着蜻蛉撞去，巨嘴张开，一口就把蜻蛉和那只可怜的章鱼，一起吞了下去。
可怜蜻蛉两天之内，居然被吞了两次，这次比上次还要惊悚，这张巨嘴里的利齿比他脑袋还大！
灰仔傻愣愣地看着蜻蛉被灰白色的巨型鲨鱼一口吞了，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巨齿鲨的领地。”他呆呆地接上。
巨齿鲨轻蔑地乜了灰仔一眼，转身就走，流线型的巨大身躯破开海水，转身就走。
直到巨齿鲨转身走人，灰仔这才如梦初醒，鬼哭狼嚎地追了上去：“放开殿下啊啊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那是海神大人的孩子！你吐出来啊嗷嗷嗷嗷——”
但可惜的是，语言不通。
巨齿鲨根本听不懂这只龙王鲸幼崽在鬼叫什么，只是沉默着，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北方游去。
灰仔哪能追上身强力壮身经百战的巨齿鲨，追了一会就把人追丢了，整只鲸都颓了，脸上光滑的皮肤都皱了起来。要不是在海里，他非得哭出来不可：“完了完了完了——老爹啊——”
他用生平最大的嗓门哭嚎出声，转身飞速朝着龙王鲸领地冲去搬救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