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无尽之海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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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蜻蛉来说，龙王鲸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是还是幼生期的灰仔，也有一辆小轿车那么大，只要张开嘴就能把他整个吞下去。
但如此巨大的体型差丝毫没有影响到龙王鲸们亲近他。
事实上，虽然无尽之海里不可能出现人类，但其实人类对龙王鲸们来说，就好像猫之于人类，天生具有迷人的美貌。
长相可爱的蜻蛉更是极其附和龙王鲸的审美，对他们来说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虽然龙王鲸们在很有意识地放轻动作，但一大群龙王鲸挤来挤去搅起的水流还是把中间的蜻蛉冲得上下翻滚。
龙王鲸的头顶有一只巨角，可这些大家伙却非常聪明灵巧，完全没有让蜻蛉碰到这些坚硬的角。
听着耳边不绝于耳的“可爱”，蜻蛉头昏脑胀，只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皮球，被这群活泼的过了头的大家伙顶来顶去。
终于，首领出声制止了这一场亲昵的闹剧。
他听到了远在几十海里之外的声音，尖锐的背鳍撕裂海水，像尖刀斩断布绢，一只熟悉的生物正以令人感到疯狂的速度朝这边而来。
“海神大人来了。”他说。
所有的龙王鲸一时间全都陷入了静默，调整身躯，静静地漂浮在幽深的海水之中，以一种虔诚静默的姿态迎接海神的到来。
低沉的鲸歌响起，静默的音波带着古老虔诚的信仰在这片海域回荡。
蜻蛉被突然静止的龙王鲸群吓了一跳，他好奇地游上前，一群静默的巨兽悬停在海水中，微弱的光芒只能从他们庞大的身躯间侥幸穿过。
这种奇异的静默尊重令蜻蛉感到震撼，同时也对收养自己长大的涅赖德斯产生了更多的敬畏。
没过多久，一条匹光似的银练闪烁，像是一声戛然而止的尖叫，海水随即传来剧烈的震荡。
涅赖德斯停在了龙王鲸的上方，银鳞闪烁着粼粼的波光。他居然临下看着静默的龙王鲸群，这个场面看起来像是某种祭祀，古老而神秘。
蜻蛉的尾巴尖轻轻晃了晃，他不知道此时是不是该出声打断这个神秘的场景。
倒是涅赖德斯，他眼中沉寂的寒光在看到被龙王鲸们围在中间的蜻蛉的时候，一下子消失了。他甩着尾巴直奔着龙王鲸中间的一点莹白而去，修长的身躯几乎把蜻蛉整个盘在中间。
“宝儿～”这个老父亲开口就是撒娇加哭诉，“担心死我了，你怎么能扔下我一个人离开……爸爸伤心死了。”
蜻蛉嘴角抽了抽，伸出婴儿肥的手推了推涅赖德斯贴上来的龙头，“咳咳，你先放开我。”
涅赖德斯当然不放，他嘤嘤呜呜地非要和儿子贴贴，而随着他一动，龙王鲸们也恢复了鲜活的动态，此时正集体盯着他俩瞧。
蜻蛉脸红了，刚刚发芽的羞耻心在他胸膛作祟，可他又推不开涅赖德斯，只能红着脸埋在涅赖德斯脖颈的甲胄间喏喏地不说话。
“恭喜海神大人喜得贵子。”龙王鲸首领出声拯救了窘迫的蜻蛉，他垂着头，轻声说，“他是很可爱的孩子。”
“那当然。”涅赖德斯终于舍得把蜻蛉放开了，“黑岚，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比你爸强多了，八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
龙王鲸首领，也就是涅赖德斯口中的黑岚声音中带着无奈：“大人，我父亲已经去世很久了。”
“啊……是哦。”涅赖德斯龙脸上露出了生动的思索表情，“我都快忘了，那你今年多大来着？”
“我已经活过了三十多个日落了。”首领黑岚垂首回应。
“日落……是什么意思。”蜻蛉游到了离得最近的灰仔身边小声问。
无尽之海有两个太阳交替出现，他从蛋壳中钻出来至今，还没有见过无尽之海出现日落呢。
“你不知道吗？”灰仔也小声说，“按照曜和日交替出现一次为一曜日，每1208天会出现一次日落。”
似乎是想到上次日落时的惨状，灰仔打了个哆嗦。
蜻蛉掰着手指头想了想，从他从蛋壳里钻出来开始算起，他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一千曜日的岁数，自然没见过“日落”。
“哦，你都这么大了。”涅赖德斯龙头点了点，“哈哈你瞧我这岁数大了记性就是不好。”
“这点事情也不需要打扰您。对了，这是我的孩子，”黑岚恭敬地说，他朝灰仔招呼道，“灰仔，过来。”
灰仔应了一声，乖巧地游上前。
“如果他没有提前夭折，或许他会继承我的位子。”黑岚慈爱地蹭了蹭灰仔柔软的脸颊，“大人，也许您会感到厌烦，但我觉得您需要知道，不只是我们，东海其他的种族幼崽成活率都在降低，我担心……”
“不必担心。”涅赖德斯打断他的话，“此消彼长，这是规则。你们现在该准备下一次日落了。”
“您放心，我们从两百多天以前就开始囤积食物了。”黑岚听出了涅赖德斯话语中的不耐烦，不再开口。
“好啦～”涅赖德斯转瞬就恢复了好心情，他游到蜻蛉身边转着圈，“蜻蛉宝贝我们回家吧～”
小孩子记得快忘的也快，蜻蛉现在已经忘了被卷入热带风暴的危险情景了，满脑子都是这片深深的海域，这是对他而言陌生的世界。
比起住了快一千天的浅海，这里象征着危险、神秘与未知。
他不想回去。
蜻蛉皱着小脸不说话，他虽然不想回去，可是看着为了自己找遍了整片海域的老父亲，他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羞涩地摆动着泛起淡淡绯色的长尾，徘徊在原地。
“宝贝，你不想回去吗？”涅赖德斯敏感地发现了蜻蛉的小心思，柔声问。
蜻蛉小脸红了，可他还是不好意思说。
“既然如此，大人，您就带着小殿下在东海住一阵子吧。”首领黑岚出口打了圆场，“还有几个月就是日落，到时候浅海会结冻，您在东海也方便。”
“你怎么想，宝贝？”涅赖德斯问蜻蛉。
蜻蛉羞怯地点了点头。
“好吧。”涅赖德斯宠溺地同意了蜻蛉的小想法，“你先在这边和龙王鲸待一会，等我在海底找到絮窝的地方就来接你。”
“不必了，大人。”黑岚说，“我们的领地中就有适合居住的珊瑚林，我可以带您过去。”
“嗯哼，”涅赖德斯不置可否，“那就麻烦你带路了，黑岚。宝贝，我们走。”
蜻蛉其实还想问问灰仔关于“日落”的信息，但涅赖德斯已经用尾巴轻拍他的腰以示催促了，他只能恋恋不舍地跟着涅赖德斯游走了。
“爸爸，”游在黑岚巨大的身躯后，蜻蛉忍不住问涅赖德斯，“‘日落’到底是什么意思？”
“日落就是太阳落下的意思啊。”涅赖德斯像是教什么都不懂的幼崽一样，语气轻快地说。
“不……”蜻蛉扁了扁嘴，“我是说，你们刚才说的那个……日落。”
“哦，‘日落’每三年会出现一次，两个太阳同时消失，无尽之海会陷入黑暗，温度随之下降，生物数量会陷入骤减，一次大概会持续六个月的时间吧。”涅赖德斯解释，“不过不用担心，爸爸不会饿到你的，我可是神兽啊。”
“哦……”蜻蛉不说话了，半晌，他又别扭地问，“那，那灰仔他们会不会挨饿呀。”
“你没听你黑岚伯伯说，他们从两百多天之前，就开始囤积食物了吗？”涅赖德斯笑着说，“怎么，这么快就建立革命友谊啦？”
“嗯……他们都很好，我是说龙王鲸他们。”蜻蛉小声说。
“哈哈，当然了，不然我也不会让他们去救你。”涅赖德斯笑了，“宝贝放心吧，龙王鲸到底是我的眷族，真到了绝路我不会不管的。”
“哦……爸爸最好啦。”蜻蛉闻言立刻又高兴起来，“我们赶紧去新家吧！”
东海并不是真正的深海，至少海底还是有光透过的。
但对于蜻蛉来说，这里已经是从未有过的深度了。
丛生的珊瑚如参天大树般高不可攀，游走在其中，像是在阴暗的丛林中漫步，可若是游到上面，却又会发现这片珊瑚五彩斑斓的美。
珊瑚下隐藏着斑斓的巨海葵和小丑鱼，他们像是丛林间的小动物，纷纷避让，又好奇地在珊瑚缝隙中摇曳。
蜻蛉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珊瑚丛中美丽的生灵们，若不是牵着涅赖德斯的尾巴，他非要迷失在这片美丽诡异的“森林”中不可。
越往深处，光线越少，黑岚因为体型无法再继续向下了。可是无妨，带到这里已经足够了，涅赖德斯的能力足够他在珊瑚之间打造出一个温馨的小家。
海底突然卷起突如其来的水流，水草和珊瑚断枝像是有眼睛一样一根接一根地搭在珊瑚丛中，很快，一座朝着阳光的鱼巢就完成了。
虽然经常看到涅赖德斯控制水流的能力，可是这次看见蜻蛉依旧觉得非常惊艳，一如既往地海豹鼓掌：“papapapa好厉害！”
“哼，行了。”涅赖德斯傲娇地哼了一声，“进去看看怎么样。”
蜻蛉欢呼一声，摆动长尾游了进去，趴了一会出来说：“好舒服的！里面好大，爸爸你快进来呀！”
“我先去给你抓晚饭。”涅赖德斯说，“如果迷路就往上游，上面就是龙王鲸的领地，在这里没人敢与龙王鲸为敌，前提是你别跑太远。”
涅赖德斯说完，又和探出头来的蜻蛉贴了贴脸颊，这才向上游去，和停滞在头顶的黑岚一起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无尽之海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