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合集》月华伴君

10、第二章

　　今天天气有些不好，平日里挂在空中的太阳歇了班，换上乌云站岗。迎面的风带来丝丝凉意，卷去夏日的燥热。

　　几家旅馆并排在一起，不知谁家抢谁家的生意。街道两边除了餐馆就是旅店。沿着昌盛街一直走，走到站牌那里，到是有一家台球厅。

　　滨州县T4出站口，断断续续的走出几个成年人，三男两女，没有带着行李，似乎是玩玩就走。
　　这样的人，林萧颜一般不去招惹，一是年龄太大，二是他拉扯不过这些人。

　　说不过，就躲掉，这是林萧颜的开店宗旨。

　　他一般都挑年龄比较小的大学生下手。这样的一般都是来旅游的，一般住一夜就走。一天来上这么几个大学生，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就有了。

　　林萧颜站在车站口，打量着来往的行人，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墨眉下黑曜石般的眼眸不眨一瞬，眼里好像闪着细碎的光。面容俊逸，鼻梁高挺，显得面部比较立体。唇线分明，微微勾起，他是微笑唇，面无表情时也给人似笑的感觉，带着些柔和感。

　　白色纯棉体恤照在身上，下身是个黑色短裤，露出精瘦有力的小腿还有红肿的脚踝。简单的穿搭，显得人精神几分，尽是少年感。

　　“哟，小帅哥又来了啊？林大爷的身体怎么样了？”尖酸刻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萧颜转身，有礼貌地打招呼：“李婶，早上好。”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随意扯开话题，“听说你家的猫生了一窝啊？”

　　都是这个点出来蹲人，林萧颜经常来这一块守着，自然会有不少阿姨大妈认识他。这一圈溜过去，他要喊好几声阿姨大妈。
　　偶尔兴趣来了，还会跟着这群大妈跳个广场舞。

　　李婶笑呵呵的，眼角处有几道褶子：“说什么呢，也就七八只，你要吗，寄给你只？”
　　林萧颜摇摇头，语气有些可惜：“上着学呢，没时间照看。总不能再给奶奶添麻烦。”
　　李婶应了声，自个喃喃着：“也是，也是命苦了……”

　　林萧颜没说什么，一路走过去，挨个打完招呼，站在自己的岗位上，与那些大妈大婶聊天。

　　现在不是节假日期间，而且天气燥热，也就没有什么旅游来往的游客，生意有些惨淡。看了一会，没看见有带着行李的人，林萧颜的耐心告罄，无聊的倚在铁栏杆上，几绺头发遮住了眉眼，低着头玩手机。

　　罗宏还没起，接了电话便睡下了。古凇倒是醒着，漫不经心的倚着床头，声音还有些沙哑：“起那么早？”
　　林萧颜又看了一眼车站口，声线低哑暧昧：“昨晚真是辛苦罗宏了，折腾了那么久。”

　　古凇的唇有些薄，笑着，却给人薄凉的感觉：“大早晨你就发骚？”

　　“骚一骚，十年少。更何况，你们不都是喜欢这一款吗？”林萧颜抛了个媚眼，突然转移话题，“我想把旅馆租出去。”
　　但是这地段有些偏，做什么都不太方便。就算能租出去，相信过不了多久，也会被退回来。这正是他愁的地方。

　　古凇遮住了摄像头，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在穿衣服，声音有些飘忽：“那接下来你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林萧颜看着呼呼大睡的罗宏，敲了敲身后的铁栏杆，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遮什么，你哪里我没看过？”

　　画面中的罗宏翻了个身，把枕头盖到头上，含糊不清道：“要死啊！”
　　林萧颜啧了一声：“儿子，快起床。”
　　“你是不是抽风了？现在——”罗宏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八点！才八点！”

　　“哦，你看我帅不帅？是不是令人心花怒放的长相？”
　　罗宏和古凇的声音同时响起：“帅！整个滨海十三中您最牛逼。”
　　“那你说，为什么没人来找我？”
　　罗宏嗤笑一声，坐起来，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只留一个被角盖住关键部位，语意不明：“可能嫌你小吧。”

　　古凇笑了一声，他再次出现在镜头中时，已经穿戴整齐了。

　　“……”
　　林萧颜静默两秒，然后说：“那怎么样才能显得我大？比如——”
　　罗宏提议道：“染个白头，穿个老头衫。”

　　林萧颜沉默了，挂掉电话走进了旁边的商业街。十几分钟后，有一个老头儿，从商业街里走了出来。不同于别的老年人，这个老头腰杆直挺，健步如飞，脸上也没一道褶皱，皮肤光滑，整个人精神奕奕的。

　　老头倚在林萧颜刚刚倚过的位置，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声音低沉，又带着些磁性，完全不像一个老年人：“怎么样？我这一身不错吧？”
　　正在喝水的罗宏被呛到了，咳得脸色通红：“不是吧……咳咳……你还真这么做了啊？”

　　林萧颜摘掉雪白的假发，露出乌黑的头发，随意道：“我也觉得你这个想法不靠谱。但是，这一身装扮去碰瓷，那绝对没问题。”
　　罗宏眯着眼，套上外套准备出门：“行了，待会等我们去找你。三个大帅比还拉不到一个客？”

　　林萧颜脱了老头衫，叠得整齐，然后放在包装袋里。上面的标签他还没拆，就当是给爷爷买的礼物吧。
　　小旅馆生意惨淡，但是生活还是要过，总能想出好办法，不是么？

　　林萧颜自己给自己灌输鸡汤，余光突然瞥见一个干净清秀的少年，并且拉着行李箱，目光四处游晃，看样子是在找居住的地方。他心想，这不，生意来了。
　　于是，他自信的走上去，语气也透露着志在必得：“您好，请问……”

　　那个少年面容精致，气质清冷，言行举止里透露着疏离，声音波澜不惊：“不需要，谢谢。”
　　林萧颜觉得这可能是今天第一个客人，也觉得这样的少年可能好骗些，不依不饶道：“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50块钱一夜，价钱合适吧？”

　　少年没理他，径直往前走。

　　林萧颜不死心，跟在少年身后，絮絮叨叨：“试试吧？万一正和心意呢？
　　少年停住脚步，看向林萧颜的眼神带着探究，吐出几个字：“我未成年。”

　　林萧颜知道他这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出来卖的，我是问你住不住房。”
　　可能意识到自己的龌龊想法，少年的耳根有些红，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然后继续向前走。

　　林萧颜继续问：“所以，你要不要住？”
　　“不住，谢谢。”少年戒备心十足，十分警惕的看着他，“远点。”
　　林萧颜等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有个合适的客人，肯定不会放过，紧跟在少年身后，谈着条件：“50块一夜，包吃包住，还有特殊服务。你要是怕，我还可以陪你睡，不过要加钱。怎么样，你不亏吧？”

　　少年觉得自己可能遇见骗子了，眼底逐渐升起不耐烦：“别逼我揍你。”
　　林萧颜看了他一眼，静默良久没有说话。

　　少年松了一口气，以为他终于要放弃了。结果却听见，那人说：“来吧。你赢了，走；输了，留下。”
　　少年转过身，林萧颜展颜一笑，黑曜石般的眼眸仿佛装了浩瀚星辰，声音低沉有力：“怎么样，比比？”

　　他话音刚落，少年便放下手中的行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林萧颜后退两步，用舌头顶了顶腮，语气有些无辜：“你怎么还耍赖，我还没喊开始呢。”

　　少年不耐烦道：“打完滚。”

　　眼见着就要打起来了，管事的突然来了。

　　管事的拿着一根警棍，声音雄厚：“干什么呢？”

　　林萧颜连忙拉起少年的行李，另一只手揽着少年的肩：“接我弟弟回家，太久没见了，想死他了。”
　　少年顺势用胳膊肘捣了一下林萧颜，语气透露着不耐烦：“滚。”
　　林萧颜吃痛，放开了揽着少年的手。

　　管事的眯着眼看向两人，似乎在猜这两人究竟是不是兄弟关系。
　　林萧颜咽了口唾沫，可不能被发现啊，当众斗殴，那也是会被罚款的。
　　少年拉着行李走了。

　　林萧颜跟了上去。这时，管事的才开口：“等等……”
　　林萧颜转身，讪笑：“怎么了？”
　　城管说：“没事，兄弟俩好好团聚吧，别打架。”
　　林萧颜点点头：“好的好的，一定会相亲相爱的！”

　　林萧颜拉住少年的行李：“别走啊，你还没答应我呢。”

　　李婶看了半天热闹，凑上前：“要不然去我的旅馆看看？保准你满意。”
　　林萧颜：“……”
　　这怎么还来抢生意。

　　少年都没搭理，上了出租车。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林萧颜耸耸肩，长长叹一口气：“人叫你吓跑了吧？”
　　李婶把瓜子放进口袋，满不在乎道：“那和我有啥关系，你不也是和人拉扯了老半天吗？“
　　林萧颜没说话，转身走向车站口，继续侯着。

　　李婶在他身边叨叨个不停：“唉？你那个有钱的老妈什么时候回来？我说你，咋那么不知好歹，你妈那么有钱，你都不跟她走？带着两个老家伙拖累你。”
　　林萧颜突然变了脸色，猛然转身，语气还算友好：“快中午了，我得回家了。李婶再见。”
　　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李婶一个人在后面嘟囔着：“什么人这是，还不让说说了……”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林萧颜才舒了一口气。
　　“林萧颜，你在这偷懒啊！”罗宏下了出租车，向人招手。

　　林萧颜转身，看向两人，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没有。走，带你们去捣台球。”
　　罗宏和古凇对视一眼，然后说：“你开始不务正业了？你脸怎么回事？”

　　林萧颜摇摇头，一言不发的向台球厅走去。

　　这个台球厅开了有些时间了，一共两层。一楼是台球厅，二楼是棋牌室。林萧颜没有抽烟的习惯，烦了时候就来这里捣捣台球，一年也来不了一次。
　　因为提及某人，才破天荒的去这一次。

　　正门进去，烟味就扑面而来。年龄大的三十多岁，年龄小的十二三岁，这是小县城，没什么规矩，不管成不成年，只要给钱就能进。
　　老板和林萧颜很熟络的样子，笑眯眯道：“哟，好久不见啊。带着小兄弟捣台球啊，那他们得输惨咯。”
　　“忙着上学，”林萧颜含糊道，然后开了七号桌，看了一眼古凇和罗宏，问到：“你们俩谁来？”

　　老板拿了一包槟榔给他们。林萧颜说了声谢谢，但是没接，他不喜欢吃那些东西。

　　古凇没说话，伸手拿了杆。意思显而易见。

　　林萧颜摆放好台球，慢慢俯下身，右手握杆，领口的因为这个动作有些敞开，露出一小截精致的锁骨。光线沿着下颚线一路下滑，直到锁骨处才停下。白炽灯下，露出的皮肤也更加白皙。

　　右手手臂发力，桌上的母球快速滚向黑八。清脆响亮的声音过后，十五颗台球尽数散开。
　　古凇啧了一声：“开了个好球。”

　　林萧颜没说话，继续捣球，黑曜石般的眼眸紧盯着那颗母球，又似乎在心里算计着哪个方位适合进球。

　　他心情不好，一连三颗球进洞后，凝重的表情才有了丝丝缓和：“怎么样？有没有爱上我？”
　　古凇俯身，调侃道：“不好意思，我前瘪后平。”话音落，他的话球进了洞。
　　林萧颜啧了一声，继续捣球。

　　罗宏就这样窝在沙发上玩着手机，等他们玩完。他不会捣台球，球类的运动，他只会篮球。

　　耳边是台球碰撞的声音和交谈欢笑的声音；鼻翼间是劣质香烟的味道。就这么恶劣的环境下，林萧颜依旧玩得尽兴。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渐渐地走光，烟味也消散下去，林萧颜才去前台结账，余光瞥了一眼窗外，原来已经夕阳西下了。

　　林萧颜把手搭在罗宏的肩膀，脚踝处隐隐发疼：“走了，送你们回家。”
　　古凇嗯了一声。
　　罗宏收起手机，跟着走了出去。

　　把人送走后，林萧颜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刚消下去的红肿又严重了，比昨天还胖了一圈。
　　他也没在意，就这么慢悠悠的往家走。

　　今天本就没有太阳，此刻天一黑，就更显乌压压的，空气都是沉寂压抑。那些乌云好似随时会压下来，砸到头上，带着凉意的风吹过发梢，林萧颜整个人放空。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林萧颜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古凇发来的消息：那些人不值得你惦记，记得遮一下脸上的伤，别让她老人家惦记。

　　林萧颜收起手机，笑出声，胸腔在震动，对，他不应该惦记不相干的人。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会一直差下去。

　　脚踝疼得厉害，林萧颜不禁叹息一声。回到家后，更是在家里发现的可疑人员，关键是，他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