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剑 - 专情篇》羽如云

82、冰释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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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过神，闪身在倒落的大树间穿梭，一手拖住来人，一手起剑，劈飞飞落的大树树枝，带着他险险逃出危险地带。这人，是花溅泪的手下，因为来救我，反被我救了出来。我回头，林子里树交横落了满地，此刻唯一能听到的，只是逃出升天的人侥幸的惊叹声，和被压在树下未死的人的呻呤声。这一场十大武林宗派组织的规模最大的剿灭祁魔宫的大战，从深夜胶着到天明，眼见祁魔宫门在望，却在这一刻骤然结束。

　　我身边，华清侠已不见踪影，有一人来拉我的时候，有三人已经纠缠住了他，花溅泪的手下，一向配合默契，这样混乱的时候，还能把我和华清侠分开。

　　树下能救出来的人，都是十大宗派的手下，祁魔宫的人却基本一个未见，就像凭空失了踪。祁魔宫的宫门，埋在成堆的参天大树下，再也找不到踪影。这场战争，分明就是十大门派惨败。

　　我随众人撤出蓝越，回到中都修养。

　　中都武林的宗师大派，驻扎在风景旖旎的水月山城，我被请去中越门坐落在重洋山顶上议事的大殿，见各大宗派的大宗师。说是来见大宗师，人却一个都见不到，宗师们在内室高坐，中间隔着门帘，帘子外，他们的门徒恭立着，为他们传话，来人只能站在外室，等人传话。这次蓝越的大战，出来的死人远远多过活人，叶传扬和左文峥却都活着，这时都站在门帘前。左文峥受伤较重，脸色有些灰败。叶传扬又换上了男装，脸色有些憔悴，却看不出哪里有伤。

　　开口说话，是中越门的高徒，中都离蓝越最近，这次事件，他们是受冲击最大的宗派。这人身形相对瘦小，脸瘦眼圆，看上去总象瞪着眼睛训话一般，叫人有些不爽。他的态度却比叶传扬恭谦很多，比左文峥爽气很多，他开门见山，“游姑娘，我们十大宗派商量下来，领导对付祁魔宫一事，非姑娘不可。我们愿意派人手，辅助游姑娘。我们也不是要为难游姑娘亲手杀死自己的师弟，只要游姑娘能说服祁魔宫主不出蓝越生事，我们十大宗派也同意不入蓝越阻碍他，以前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们都一笔勾销，再不追究。从此以后大家各守自己的地盘，互不为难。你看这样的方式，可否接受？”

　　他们几入蓝越，每次都不得要领，人越多，伤亡越重，几经商讨，终于决定退一步，不再要剿灭祁魔宫，而是只求大家相安无事。要纵横江湖的十大宗派，一致同意如此委曲求全，实在不容易。作为画品意的师姐，我真是脸上有光。

　　他接着又说，“我们让游姑娘出面，并非因为你是祁魔宫主的师姐。若是一般的人，我们也不会提这样的要求，既然人已经走火入魔，就不会听人劝，你去我去，结果一样，要你出面，只是为难你。但是人人都见游姑娘有本事打动千面狐华清侠这样的人，放下屠刀不再杀人，我们相信你一定也会有办法说服自己的师弟，改邪归正。我们不会为难游姑娘，一定会给姑娘时间考虑利弊，一旦姑娘同意，也会给姑娘时间研究说服祁魔宫主的对策。万某代表十大宗派，请游姑娘以天下武林为先，万万不要推辞这样的重任。”

　　说的真是冠冕堂皇，叫人无法推辞。

　　我走出议事殿，叶传扬第一个跟了出来，她叫住我，“小倦姑娘，你若见到华清侠，可否带给他一句话？上一次在千夜岗，我并无心害他，我对他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我皱眉，“要说你自己去说，我不会帮你带这句话的。”左文峥为了她委曲求全地来求我，她怎么说变就变了？

　　叶传扬却说，“小倦姑娘，看你对翡庄主的执著，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心情。”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她这是移情别恋，叫我怎么理解她？我断然拒绝她，“你不要多说了，总之我不会帮你带话的。”左文峥也走出了议事殿，听到我们的说话，神情有些复杂。

　　叶传扬看了我一眼，没有再多说，便走了。

　　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左文峥，心里叹了口气，这天下的有情人，真的不能长久地相聚吗？我回身要走，左文峥却叫住了我，“小倦姑娘，有件事情，你误会了。”

　　我回头看他。他说，“我和传扬只是同道中人的友谊，并不是要死要生的爱情。我一直以为她是个男人，怎么会突然之间知道她是女人就愿意为她去死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你问我那句话，我当时点头，也不是存心骗你，我们正派武林人士，和同道人士肝胆相照，行事义气为先，为了朋友和道义，生命可以不顾，所以为了救她，我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请你不要误会她移情别恋。她本来也没有爱过我，我也没有爱过她。”

　　我心里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那么他来救我，也不是为了我，我笑起来，问他，“那么你那日在蓝越救我不顾生死，也是因为义气和道义吧？你们这些人，真是傻。”原来还有比我更傻的人。

　　他却没有答话，脸色有些僵。

　　我的笑容一时也僵住了。

　　左文峥见我这幅表情，神色又轻松起来，他说，“若不是为了替传扬澄清，我原本不会和姑娘提这句话的。你放心，我不会来骚扰你。我很早以前就听说过游姑娘的故事，之后又和花大侠经常说起你，所以心里对姑娘有特别的印象。”他看看我，带些研判，“游姑娘防人之心很重，生怕和人有任何感情上的纠葛，这一定和姑娘以前的经历有关。文峥了解，也会紧记在心，没有正事，不会来打扰姑娘，但请姑娘允许本人象花大侠一样，远远地欣赏你。”他说话间，将手在空中划过，作了一个非常漂亮的请的动作，便带着笑走远了。

　　重洋山顶上，一片光明，没有半分蓝越的阴翳，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灿烂的阳光里。这却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如此鲜活光明的他。五月初五，他死在蓝越没有阳光的夜晚。

　　因为画品意说，所有爱上我的人，都得死。

　　第一个为了这句话死的人，却还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