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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中书府异变 ...

  •   我心里一急,也不管她还坐在窗台上,人扑到窗台上,探出身去,伸手想去抓它,无奈醒魂已经飞远,只能眼睁睁地看它越过弧线的最高点,渐渐地落下去,眼见就要掉在湍急的江水里。

      我半个身子都在窗外,却把臻天佑吓了一跳,她一把拉住我,喝道,“你要寻死啊?”

      我眼看着醒魂落到江水里,消失无踪,心里却是一冷,想起翡馨璧当时说的话来,我看着醒魂落下去的地方,心里念着它的模样,用心呼唤它。

      江水突然亮出一块来,醒魂就象活物一样,展开翅膀,从江水里翩翩地飞出来,闪着冷光,直向我飞来,到了近前,突然光芒大盛,双翅一展,疾速地撞到我额头上。我被它的大力撞到,不防之中倒退到房里,只觉得眼前光明一片,额头正中却一片炙热。过了片刻,光芒才消失。

      我回过神来,恨恨地对臻天佑说,“你为何一定要惹我翻脸?”若不是醒魂可以呼唤,我就已经遗失了它。

      臻天佑一直看着我,直到醒魂消失在我的额头中央,嘴里却说,“果然如此,翡少并没有骗我。”

      我摸着我的额头,心里奇怪,这样一块东西嵌在我额头里,我如何一点感觉也没有。醒魂回来,我的气也就消了,我说,“你要试,也不是这样个试法,万一我唤不回它,岂不是掉了?你打算怎么陪给我?”

      臻天佑从窗台上跳下来,一言不发,举步就要离开。

      我却不让她走,学着当日翡馨璧的样子,拦着她的路,“怎么丢了我的东西,说走就走了?”

      她面无表情地说,“你为了翡少给你的小小一件物事,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你该找他去才是,拦着我的路做什么?”

      这人说话一时三变,一会儿说贵重,一会儿就改口说小小物事。我今日却心情好,不计较她的脸色和语气,我伸手拉拉她胸前垂着的一缕长发,说,“你的头发都留这么长了。”入冬的时候才不过头顶上的一寸短发。

      她抬手就把我的手拍掉,说,“为何这么不规矩?”

      我收回手,说,“做了女人,小气很多,不碰你就不碰你。”我看着窗外,对她说,“如果我也为你跳一跳,你是不是就不生我的气了?”

      她抬着眼睛盯着我看,说,“你真肯吗?”

      我转身走到她身后,面对她,背对着窗,她便也转过身来,面对着我。我说,“你说话要算数。”说完,我一仰身,就从窗口倒窜出去。她吓得在后面一身尖叫,急急地跟过来,想来拉住我。我的身形比她快,一早就消失在窗口。她追到窗口,只是对着江心看,看我落在了哪里,却左右都看不到我,急得在窗口大叫我的名字。

      我虽然窜出了窗口,却一早在空中折身,窜到了二楼的楼底下,我方才探身出去抢醒魂的时候,早看到窗台下镂空的木雕正好是我够手的地方,我手抓到木檐,就一荡身,躲到了二楼的下面,江水就在我的脚下三丈来远的地方奔流而过,激流带起的风,从我身边掠过,感觉即惊险又惬意。我在楼底下一路荡到楼的另外一面,从窗里翻了进去,悄悄地走到臻天佑的身后,拉住她的头发,轻轻一拉,说,“你在找谁呢?”

      她受惊地回头,眼泪含在眼眶里,脸色煞白,她是真地给我吓到了。我笑着看她,说,“你扔我的醒魂吓我,我这不过是吓还你,看你以后还敢戏弄我。”我伸手在她眼底下擦了一下,她眼眶里的泪水沾到我的手上,我说,“呦,怎么就已经吓哭了?你胆子原来这么小。”

      她气红了脸,一把推开我,急急地就向楼下走去。

      我跟在她后面,说,“这不是说好了我为你跳一跳,你就不生我的气了吗?怎么说话不算数?”

      她也不说话,只管在前面快步地走。我跟着她下楼,说,“你走得这样慢,是甩不掉我的。”

      她突然停下来,一转身,面对着我,仰头问我,“你为何一定要戏弄我?”她停得这么快,我差一点撞上她。我一步停在她面前,就差一指的距离就要贴到她身上去了,我只是笑嘻嘻地低头看着她,说,“睿王爷如今矮了不少。”我们停在楼梯上,本来我就高她半个头,再加上那个台阶,这时候她更是只到我的胸口,我说,“如今的睿王爷真是娇小玲珑,惹人爱怜。”

      她其实并不娇小,身量依然高挑,只是没有以前的高度,只能被我俯视。她听了我的话,更是生气,回头又走了。她换了女儿身,却并不喜欢被人当女人看。我越是把她当做女人对待,她越是生气,我却越是高兴。我三步两步就赶上她,又在后面拉她的头发,她的头发清亮光滑,摸着顺手,却不纤细柔顺,根根清晰坚韧,这样一头长发,是男人必看着飘逸,是女人却看着飒爽。就这片刻的功夫,我拉她头发,已经拉上了瘾。

      她也不理会我,只是甩着头在前面走,想把头发从我的手里甩出来。我们这样纠缠着一直走到跨江楼的门口,门外,却飘起了丝丝春雨,她止住了步子,站在门口,看着门外。我放开她,走到门口,伸手接着雨丝,雨水落在手心里,感觉温柔却又清凉,我回头看她,说,“美人如春雨,丝丝润人心。”

      她的脸色温和下来,一脸的气恼已经消失,她说,“你倒是好样一样没学会,勾引女人的手段不学也会。”

      我笑,说,“这些我很久以前就会了,并不是变了身以后才会的,只是以前没有机会试而已。不如我来教你怎么做像个女人。”

      她翻了翻眼,语气不屑地说,“你以为我真不会吗?”她从在门口恭候的笙算子手里接过一把丝伞,慢慢地把它撑开,举步迈出门栏,她不再走大步,而是迈着细碎的小步,一步一摇,身影婀娜,摇曳生姿。丝伞绢白,半透明,只是隐隐地遮却了她的香肩,她的长发一半遮在伞里,一半露在伞外,随着和风丝丝飘起,又落下。她渐行渐远,白色的长裙慢慢濡湿在春雨里,润湿了我的眼睛,她在春雨里,便是那雨丝,纯净飘摇,没有一丝杂质。

      红尘中,花多少,一枝她独俏。天地宽,长路迢,听任她逍遥。

      看着她袅袅地在这样的细雨里走过,我一时失神。

      她走了一段路,却站停了,回过身来,远远地对我看。透白的丝伞,纯白的长衣,缥缈的身影在迷蒙的风雨里,她看上去有一丝的不真实,像是随时要随风逝去,让人想过去抓住她,免得她就此消失,无处可觅。

      我见她走停了,才跟出去,走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拿过那把伞,为她撑着。她摇摇头,说,“做女人真占便宜,以前你哪有对我这么耐心。”她说完了,一手一背,又开始踱她的方步。她这一踱方步,方才的情调都没了,我又想起她以前的样子,为她撑伞顿时让我觉得无比别扭。我把伞还给她,自己从她的伞下出来,说,“还是淋淋雨比较好。”

      她把伞一转,急速转动的伞边顿时变得锋利如刀口,伞面上的雨水四溅出来,淋了我一头一脸。她把伞面甩干净了,顺手就收了起来,握在手里。她收这把伞手势干净利落,负着手,将伞收到身后,握伞的手势,就象握剑一样。他来见我时候,手里拿着白水,想来他也是使剑的人。我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心里在猜测她变身的动机。

      她却只是看着江水,听凭雨丝打湿她的发丝,她的衣衫。她看着江水出了会儿神,突然问我,“你想不想去觅一叶轻舟,泛舟而下?”

      她这么一提,无意间却打乱了我的好心情,江上再也没有翡罄黎看着我泛舟而下,我泛这舟,又有何意义?我只是敷衍她,说,“好。”

      她并没有觉察到我语气里的意兴阑珊,接着说,“这次我在船头凭风,你在船尾驾船。”

      我一眨眼,想也没想就一口拒绝,“我不会驾船,自然是我站在船头,你驾船。”

      她哼了一声,说,“我就知道你只是话说得好听,真要你为我做什么,立时就现原形。”

      我也不辩解,问她,“如何你昨晚就让我躺在地上过夜?也不找张床,也不给我盖块被,如此狠心。”

      她回眼看我,说,“你那么沉,我又拖不动你,又不想让人来碰你,只能让你躺在地上。我原也怕你着凉,摸摸你,却总是暖热,给你盖被,又怕你热了,只能不给你盖。”

      我看着她,心里琢磨,都不知给她摸了哪里,我又逗她,“原来如此。小佑,你如此小气,让人碰我一下都不行,若然以后你嫁进我门,我也娶了三妻四妾,你要打算怎么办呢?”

      她毫不迟疑地接嘴说,“呸,你想得倒美。”

      我故作奇怪地看着她,问她,“咦,你不是为了我变了身的吗?原来你并不想嫁给我。”

      她皱起了眉头,不耐烦地说,“游啸倦,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我变身,和你无关。”

      我抬抬眼眉,莫非我真的猜错了她?我又问她,“你何时把那块乌金从我身上摸走的?”

      她一眨眼间收回看我的目光,说,“你必是又在胡乱揣测我,我也是无意间碰到,拿出来没多久,你便醒了。我在青城碰了那样一鼻子的灰,你以为我对你还会有什么想法吗?你真是太自以为是。”

      笙算子这时候却走过来,在她近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她脸上笑意浮现,说,“看来今晚我就能得偿所愿。”她的笑意一现便收,回头看我说,“我这就要进城去了,若是小倦公子不进城的话,我们就此告辞。”

      临江城就在附近,我却不知城里有什么好事要她这么急着进去,我问她,“城里有什么好看吗?”

      她想了想,才对我说,“临江城没什么好看,城里有个中书员外府不知你有没有听说。”员外府有什么稀奇的?她见我听她说话,就继续说,“谢中书两年前讨得美人归,日日深藏在府中不让人看,今日是谢夫人双十大寿,谢中书今日大宴宾客,人人可入府祝寿,我只要备份厚礼,今日借宿一晚,就能见得美人颜。”

      我摇摇头,说,“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美女。”

      她说,“你这就不知道了。这美女自小养在深闺,除了她身边伺候的人,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的样子,所以很少有人听说过她。这谢中书娶了她以后,经常就闭门不出,无论谁要见他夫人,他一概推辞。这谢中书娶亲前也是个浪荡公子,日日在外捻花惹草,婚后却如此性格大变,让人匪夷所思。今日得此机会,怎么也要去见一见。”

      我嘲笑她,“我道你为何变了性,原来是为了方便偷香。你要去看,我可不感兴趣。我们就此告辞吧。”

      她看了我一眼,问我,“你确信你不会深夜闯入坏我的好事?”

      我上下打量她,说,“你现在这样子,还能掀出什么浪来?我才不会再来管这档子闲事。”

      话虽这么说,到了晚上,我却起了好奇心,倒也不是想去看那个美女,我想看看臻天佑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怎么个偷香法。不想这一眼,美女没有看到,却看出件大事来。

      谢中书府里,静悄悄,没有一丝人声。这也太奇怪了,不是说大宴宾客吗?这不过才一更天,应是最热闹的时候,怎么连半个人影都不见?难道说这酒席只放白天,一入夜就散了?我总觉得不对,这大门紧闭,敲门连个开门的人都没有,害我还要翻墙而入,院子里酒席都在,分明是夜宴刚刚开始的样子,人却一个不见。我一路往里走,鼻子里却闻到血腥的气味,夹杂在酒菜和满院春花的香味里,不仔细,也闻不到。

      我这样一路走到后院,蓦然间却看到一地的人,有些仰躺,有些俯卧,将整个后院都填满了。这些人脸容僵硬,却都带着愉快的笑容,眼眸睁着,带着期慕和爱慕,身上也没有伤口,就象我昨晚酒醉,好好说着话,突然就人事不省地倒地,若不是这些人呼吸全无,我都以为他们只不过是醉倒在地。我闻到的血腥味,也不是死人身上来的,只是厨房里新鲜斩杀的鸡鸭猪羊,还未来得及下锅。

      我心里一惊,一路在地上翻看死人,不知臻天佑是不是也遭了毒手。

      空中却有人落下。这人落地无声,只是一头飘扬的紫发,在他落定后,悠悠地落下,覆在他的肩头,覆在他的胸前。落发带起的一点点风声,才落到我的耳中。他紫发飘落间,散动的光泽耀到了我的眼睛,这才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抬头间,正对上他一双璀璨的紫眸,他的眼稍飞翘,眼中闪动着异芒,突然间就摄住了我的心神。

      他看着我,没有做声,在夜色里,他伫立着,周身闪着朦胧的光芒,夜风扬起他的长发,却撼动不了他的衣衫,他的身形神武却凄美,仿如天神降临,要将世间卑微的人如蝼蚁般歼灭。

      我的心底,被无端的感动饱涨着,巨大的喜悦冲击我的周身,激动到几乎要跪下去对他顶礼膜拜,眼泪在我眼里慢慢泛起,湿润着我的眼眶,神啊,请接收我卑微的生命,奉献给你作为最虔诚的祭奉贡品。我微微地颤抖着,心急速地跳动,意识却渐渐地消失。

      就在我要倒下的片刻,我的额头却异光一闪,这光芒瞬间割断了我和他连接的目光,炽热的气流在我脑海里如闪电般流过,将我的意识唤回。我片刻间清醒过来,将白水弹出剑鞘,沉声对他说,“把人放下。”

      他微微吃了一惊,眼中的异芒突然消失,他说,“白水剑,游啸倦,你是变了身的小倦。”他看到我的剑,认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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