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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醉眠柳梢下 ...

  •   翡馨璧话说的好听,却不带我去好地方。他带我去青城最出名的红楼,进了门,就点最红的头牌。雅致的房间,花色的点心,香浓的陈酒,再加三个媚人的妖精,真叫人不醉也醉了。我回眼看那眼眉深深的翡馨璧,他的眼里并没有半分醉意,也没有任何情绪,这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我走进屋,坐下身,把轻纱笼身,烟眸迷离的那个嫣色留给他,拿起酒杯,对剩下两个说,“来,我们今日不醉无归。”

      划酒令,猜酒拳,我和红岳楼的碧珠,琴心斗成一堆,那两人把袖子卷到不能再卷,各拼我一只手,还是输。我赢了拳,却和她们抢酒喝,明明说好是输的人罚酒,我却比她们喝得还快。她们喝得性子上来,外衣都脱了,只穿着小内衣,香汗淋漓,一人掰着我一只手,说我作弊,一定要看个清楚,我到底是怎么作弊的。我只管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再猜,还是赢她们。碧珠年纪小,输不起,最后恨得站起身来,甩着门就出去了,也不管我们是付了钱的客,我在后面叫她,回来回来。她也不理我,只管走得人影都没了,也不知到哪里去撒酒疯了。琴心醉倒在我脚边,嘴里还说,再来,再来。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翡少说,“走了,没人斗了,该回家了。”我还没忘了去拿我的剑,一弯腰,差点绊倒在琴心身上。我顺势坐下来,只是笑个不停,好像要把我这几年没有笑过的笑都要补回来。

      翡馨璧只是眼色沉静地看着我,问我,“还要不要斗了,这里还有一个没有倒。”

      嫣色这时候也已经半醉了,她一直和翡馨璧在斗酒,也不知道他们输赢如何,只是翡馨璧神色清醒,她却半醉了。我回头看她烟色迷离的双眸,这时候柔得好像要滴出水来。她回过头来看我,一笑之间仿佛风情万种,却偏偏没有半分媚态,她说,“小倦公子醉了,不能斗了。”她的双颊嫣红,仿佛有火在烧,十分地撩人,我看了看她,愣了一愣,旋即又回过神来,说,“谁说我不能斗酒了,来,不要管翡少,我和你斗。”我拉开翡馨璧,一定要坐到他的位子上,面对着嫣色,我说,“光斗酒多没意思,我们在酒里下药,看谁忍得住。”

      她愣了一愣,问我,“下什么药?”

      我回头看了一眼翡馨璧,说,“就是你们楼里的春药。”

      翡馨璧说,“小倦,你不要胡闹。”

      我回过身,把他拉弯了腰,附在他耳边,小声地说,“翡少,我这是帮你,呆会子她忍不住了,自然就会像你缴械投降,今晚你就可以春宵一刻了,那劳什子的臻天佑,还没出手,就输了。”我说完,把头搁在他肩头上哈哈地笑,我实在是醉得有些糊涂了,连抬个头都觉得累。我还觉得不过瘾,又抬起头在他耳边说,“你就快要卖身了,还不去准备准备?”说完了,我又笑。

      翡馨璧一把把我拖起来,对嫣色说,“小倦醉了,我带他回去,改天再来拜会。”他带着我走,我却还觉得不过瘾,回头对着嫣色叫,“嫣色妹妹,你可要等我们回来,不要跟人跑了。”说完了,就靠着翡馨璧跟他出去,一边还是笑个不停。出了红岳楼,我又推开翡馨璧,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一边走,一边唱,一边笑,笑得太厉害,曲都唱不成,最后走到湖边的堤岸上,我就地一躺,再也不肯起来走了,我迷迷糊糊地对翡馨璧说,“翡少,你走吧,我今晚就睡这里了。”我握了握手里的剑,剑还在,我就心满意足地睡过去了。

      但愿长醉不愿醒。

      我在梦里,梦到有人为我铺床叠被,梦到有人守着我叹息,我却看不清他醉人的容颜,我只是拉着他,说,“翡,你不要离开我。”

      我说完这句话,人却突然醒过来,我为何要记着他?我不是要忘记他吗?我只是醒了片刻,眼也没睁,便又睡过去。

      初冬的夜晚,夜凉如水,我却并没有觉得冷。清晨的鸟鸣,将我叫醒,我独自躺在昨日倒下的地方,白水还在我的手里,身上却盖着被子,地上也铺着褥子。我心里有一丝暖意,抱着被子,抬眼看着柳枝间微明的天色,一时不想起身。昨夜如梦,我究竟梦到了谁?

      我回夏府找他,下人却在他屋里收拾行囊,我倚在门口,不以为意问他,“你要去哪里?”为何不等我醒来就离开?

      他站在院子里,看着满院的冬阳,脸色漠然地说,“我要回天赫去了。”

      我的心一沉,问他,“为何突然要回去了?”

      他没有看我,只是看着天,说,“天冷了,要回家,出来时间长了,也要回家,回家还要什么理由?”

      我又释然,天下并无不散的宴席,要走,就走吧。我只是说,“你一路走好。我也要走了。不过你和臻天佑的赌,就不打了?”就这样认输了,我替他不值。

      他回头看我,微微地笑,说,“我走了,你又不留我,又不跟我走,你的事情,我原本就不能管了,这个赌,赢了也是输了。”

      我没有说话。他平时见人,很少笑,和我说话的时候,总是微微带着笑,但是他说走,也就走了,我实在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他看了我一会儿,又说,“小倦,我和嫣色,早就熟悉,昨日那个赌,臻天佑早就输了。我走,只是不想为难你,我不在,也许你更能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你若在外面玩倦了,想要回家,一定要来告诉我一声。”他摊开手,手里有一只黑色的蝴蝶,细看,又不是真蝴蝶,只是一片又象玉,又象铁的东西。他说,“小倦,这一片,叫醒魂,贴在额头的中央,会让你看破所有的假象,不受迷魂术,迷魂药的影响。我今日将它送给你,但是用不用,你还是自己选择吧。如若你要找我,到天赫的伤心崖,放飞它,你就能找到我。”

      我接过它,放在手心里,看着冰冷,却是温热到了有些烫手的地步。我抬头看他,有些疑惑,这么光滑,怎么贴在额头?他说,“你托它在手心,用心呼唤它,它若听到,就会嵌入你的前额,平时看不见,只有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它。你若要唤它出来,也是一样。它和我的天玄乌金刀来自同一个地方,只是质地温和。我知你不喜欢寒冷。”

      我握着那块醒魂,有些茫茫然,我问他,“为何你不硬拉我随你回天赫?我想不定,你来帮我做决定。”

      他摇头,说,“小倦,做任何事情,总要你自己心里愿意,不能强求。”他顿了顿,说,“我并不是自由身,也不能替你拿主意,我只能帮你。”

      何谓不是自由身?我并没有听懂他的话,只是笑,说,“翡少家里原来妻妾成群。”

      他收敛了他的笑,眼色深深地看着我,却没有否认。我淡淡一笑,必是这样了,冬天来了,总要回家过年,看一看妻小,总算他不是无情无义不顾家的人。我低头,看着手中的醒魂,淡淡地说,“既然如此,翡少路上走好,我就不送了。”

      我手里这块是醒魂,他手中那块,叫精魂,两块都是天玄乌金,本来是一体,不热也不冷,被分开后,一块冰凉,永远也不会温暖,一块温热,永远也不会变冷。他家里也没有妻小。这一切,我这时候并不知道。我只是在他走之前,静悄悄地上了路,没有和任何人告别。我早已厌倦送别他人,不如自己一人离开,无亲无友,也无牵无挂。

      青城的人和事,都被我抛在身后,我只是那个无心小倦,没有人能找到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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