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剑 - 专情篇》羽如云

54、息事赌嫣色

　　柳轻眉听了他的话，却呆了一呆，没有马上回话。

　　臻天佑见她不说话，立时换了一幅脸色，七情上面，语气温柔地问她，“怎么，你不愿意吗？”他看着她，眼色异常地柔和，温情脉脉，那眼神，连铁石都能给他看软了。柳轻眉见了，脸一时都红了起来，低下了头，眼见就要答应他。

　　这臻天佑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他以为凭他的身份，我就不敢把他怎么样了，可以任他为所欲为了？不管今日他这么做是以退为进，将我一军，还是破釜沉舟，和我翻脸，在事情弄清楚之前，我决不能让柳轻眉跳入这个火坑。我双眼盯着他，说，“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若敢拖小柳下水，我就杀了你，以绝后患。”

　　他挑起长眉，嘴角带着讥笑，眼光挑衅地看着我，说，“好啊，不妨试试。”

　　我原来不过只是说说，却被他这一眼看得激起了脾气，我将长剑慢慢地抽出剑鞘，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我将白水贴着剑鞘抽出，剑身磨着剑鞘，发出金戈之声，在室内传荡出去，气氛顿时就紧张起来。

　　臻天佑并没有退缩，他连看都没有看我手中的白水一眼，双眼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眸，他那双春水留情的眼眸，此刻隐忍着怒火，起初只是小小的火焰在眼眸中央跳跃，渐渐怒意蔓延开来，仿佛烈火在碧波上蔓延，看着叫人惊艳却也惊心。

　　我被他这一眼逼出手，白水雾汽蒸腾，翩然向他怀里投去，仿佛重回旧人的怀抱。我这一剑并不快，普通人都能避开，他却没有避，只是任那白水刺入他的胸膛。鲜血顿时渗出来，染红了他洁白的内衣。那血，是鲜红的颜色，并不是郊野那女人的鲜血。

　　柳轻眉惊叫了一声，愣在原地，等回过神来，才和身扑过来，死死要拉开我握剑的手，尖叫着说，“你不要杀他，我求求你，不要杀他。”

　　我早就停了手，剑只是刺破了他的肌肤，并没有深入。我并没有杀他之意，原本只是想威吓他。

　　臻天佑脸色惨白，却在脸上绽放一朵无比惨丽的微笑，他问我，“小倦，你可满意了？杀了我，你是否就解了心里所有的恨？从此可以自由为人了？你为何如此恨我？”

　　我无法回答他这句话，只是定在原地，没有退，也没有进。

　　这时候背后却有人说话，“小倦，快放手，你这是干什么？”

　　臻天佑却一脸没好气，说，“自然又是你。”

　　我收回剑。

　　最受惊吓的，却是柳轻眉，她就如虚脱了一般，我握剑的手一松，她差点坐到地上去，勉强站稳了，却先去看臻天佑，急急地问他，“睿王爷，你没事吧？”臻天佑却避欧开她，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说，“不要来碰我。”柳轻眉伸出去的手停在一半，脸色黯然。

　　我看了一眼臻天佑，心里想，果然是无情无义的人，亏得柳轻眉这样关心他，他却这样不给她面子。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正门口的翡馨璧，心里也有些奇怪，怎么又是他。

　　翡馨璧见我收了手，才问，“为何闹成这样？”

　　我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臻天佑只是死盯着我看着，也没有说话。柳轻眉见我们都没有说话，才说，“小倦公子误会睿王爷，不想让他娶我。”

　　翡馨璧嘴角弯了弯，淡淡笑了笑，说，“原来如此。”柳轻眉说得这么简单，也不知道翡馨璧都猜到了多少。他说，“小倦，这些事，都和睿王爷没有关系。”

　　我没好气地说，“你又怎么知道什么事和他有关，什么事和他无关？总之他要娶柳轻眉，就是不可以。”我脾气也上来了，也不再论是非曲折，一意就想搅黄这件事。

　　翡馨璧问我，“你这样做，不怕人误解？”

　　我依然在和臻天佑斗眼，斗得怒气翻涌，也没管翡馨璧这句话的意思，脱口就说，“我从来不管有没有人误解。”

　　翡馨璧听了我的话，说，“既然如此，为何你不娶了小柳，这事不就解决了？”

　　我吃了一惊，忘了和臻天佑斗眼，回头看着翡馨璧，心想，他这是出的什么主意？

　　翡馨璧见我这付脸色，又说，“如果你不想娶小柳，还有个办法，嫁给睿王爷，无论你是睿王爷的妻子，还是小柳的夫君，今日都可以阻拦他们，否则名不正，言不顺。”

　　我眯了眯眼，心里怒气更盛，说，“翡馨璧，我管什么事，什么就名正言顺，不用你来管。”他要再说下去，我和他也翻脸。

　　他这才不和我说话，回头看了看臻天佑，又看了一眼柳轻眉，说，“你们两个人要问的话，我都替你们问了，无奈他一个方式也不接受，这事总得有个办法解决。睿王爷，我看你也不是真心想娶小柳，小柳也不是真心想嫁给你，为了意气用事，闹得不可收场，这又何必。小柳这人三心两意，小倦若要和你来争，谁也不见得能讨个好，不如我和你来赌一局，若然你输了，你就放过小柳，若然我输了，我从此就不管小倦的事情，你看如何。”

　　臻天佑意动，问他，“你要赌什么？”

　　翡馨璧说，“和睿王爷赌，自然赌香艳的事情。睿王爷来这青城这么久，不可能没听说过红岳楼的嫣色，这人脾气桀骜，迄今没有人折她下手，赌她的初夜，可比赌小柳的洞房，来得有趣的多。不知睿王爷可有兴趣，敢不敢赌？”

　　臻天佑想也没想，就说，“好，我们一言为定。”

　　翡馨璧这才对柳轻眉说，“小柳，走吧，不要再闹了。”

　　柳轻眉有些犹豫，说，“睿王爷还受着伤，总得包扎一下。”

　　我挖苦她，“你会吗？”我看她自己衣服扎个花结，还要夏府的丫环帮手，包扎伤口？见了伤口不晕过去已经不错了。

　　翡馨璧看了臻天佑一眼，说，“睿王爷有的是下手为他包扎伤口，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不再理会他们，自己就走出门去了，我这次从正门出去，翡馨璧没有再拦着我的路，我实在憋闷，也不劳走楼梯，直接从楼台上跳下去了。翡馨璧跟上我，问我，“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我侧头看了他一眼，说，“翡少，你这是为了我要去卖身吗？”这什么不好赌，去赌这个？这翡馨璧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他微微地笑，回望了我一眼，语气平静地问我，“你介意吗？”

　　我回头看着前面的路，心里的怒气渐渐平息下来，我叹了口气，说，“我是气糊涂了，这些事，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小柳爱嫁谁是谁，臻天佑爱害谁害谁，你爱打什么赌就打什么赌。你若是为了我打这个赌，还是免了，小柳的事，我从此也不管了。你若是为了自己打这个赌，你随意。”

　　他侧头看我，半真半假地说，“原来我的事情，你如此不介意，我真是好生失望。”

　　我此刻心烦意乱，说，“翡少，你今日就不要来掺合了，我和你明说了，你当日问我的话，我不知如何回答你。我知道你这么帮我，无非是要我一个回答，我既然不能回答你，也不能让你来帮我。你今日的赌，就认了输，从此不要来管我的事情。”臻天佑娶了柳轻眉，两个人都不来烦我，我也耳根清静，今日我管这档子事，真是何必？

　　翡馨璧停下脚步，看着我，“小倦，我今日再问你一遍，翡涧庄的翡瑶儿到底是谁？”

　　我这次不再瞒他，我说，“瑶儿是翡的转世。”

　　他听了我的话，脸色未变，只是扬了杨眉梢，问我，“你如何知道他是罄黎的转世？”

　　我回头看他，“你可是不信我？这事是我从如羽公子处求问来的。”

　　他垂一垂眼，略带思索地自语，“如羽公子告诉你如此天机，却不把事情做到底，将人彻底带回，这是为何？”说完，才抬眼看我，“这正如我所料。历代翡涧庄的庄主都会转世，但是无论如何查询，无人能找到他们的转世之身，他们死了以后，就和翡涧庄再无瓜葛，而你是第一个能把故世的庄主再带回山庄的人，这里必有天机。”他语气一转，又说，“如果你不能忘记他，就记住他，如果你不能离开他，就和他在一起，为何一定要违背自己的心意？我问你，你千辛万苦想救他回来，既然已经找到他的转世之身，又为何离开了他？”

　　我黯然，说，“我和瑶儿无法相处，他并不记得前世的事情，反而一直恨我。我当日把他从他生身父母身边带走的时候，害死了他们。”

　　他却微笑，他说，“我总觉得这是一种考验。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看不是唤不回他，而是你诚心还不够。”

　　每次我要放弃，不管是自愿还是不自愿，却总是不能放弃，莫非这里真有我未解的天机？我抬头看他，说，“这也不过是你的揣测，你现在说得轻松，万一你猜错了，最后独自一人终老一生的人会是我，这笔账怎么算？”

　　他看着我，不容质疑地说，“我把自己赔给你，你一日不嫁，我就一日不娶，我们翡家的人，寿命都长，我保证你老了不会孤单单一个人。”

　　我笑，“生死由命，就算你天寿比我长，怎么就知道你不会横死？”

　　他也不在意我这句话像是在咒他早死，他说，“我这人命硬得很，不到天年，是不会死的。就算我真的横死了，还有其他兄弟，总不成你一个人能把我们家的弟兄都克死了。”

　　我忍不住笑，笑过了，心里又觉得空落落地，我问他，“那我要怎么做？能试的，我都试过了，若非如此，我怎会放弃？”

　　他说，“我也没有良方给你，现在只有等时机，只要你不放弃，一直坚持，这个时机总有一天会到来，到了那个时候，你的诚心若能感动天地，罄黎就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小倦，”他唤我，“到了那一日，你再回头看走过的路，你就会觉得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是值得的。”他的话语，是如此的诱惑，让我的心都饱涨起来，一时充满了希望。

　　只是这个时机，又何时会到来？莫不要等我快进棺材了，才等到，那岂不是令我更是沮丧？我飞扬起来的心，又落回到地上，一时觉得心烦意乱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我把白水弹出剑鞘，狠狠地一剑对空削出去，凌厉的剑气激荡出去，带着呼啸声，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路边的一棵树应声断裂开来。

　　翡馨璧在一边笑，拍拍我的肩，说，“刚伤了人，现在又拿木头出气。我们去消遣消遣吧。你也做不成多长时间男人，我带你去过过男人花天酒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