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剑 - 专情篇》羽如云

46、针尖对麦芒

　　谁想第二日起来，手心却奇痒无比，我不找大夫，又去找翡馨璧。那些个大夫，名头叫得好，却没几个管用的。

　　我找到他，便怪他，“你昨日给我敷的是什么药，怎么搞得我这么痒？”掌心里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他这药，不比花溅泪的差。

　　他拿过我的手，看了一眼，掌心里并无异样，看不出端倪来。他两指一并，指尖冒出一把寸把长的小刀来，刀虽小，却寒气逼人，他用刀尖在我掌心轻轻一划，便划开一道浅浅的裂口，血珠渗出来，他挑在指尖上仔细地看，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才说，“我昨日疏忽了，这臻天佑居然下了药。不过也不是什么毒药，只不过是要人忍不住，去找他而已。你若忍得住，过个五到十天就好了。”

　　他开什么玩笑，这痛能忍，痒怎么忍？我说，“你陪我找解药去。”不带上他，我也不知道那臻天佑给我真解药，还是假解药。

　　他笑，说，“你一心急，就上当了不是？这不过是蚊子身上提炼出来的，简单的止痒药就管用，何必去找他。”

　　我是痒得实在难受，这时哪有心思细想，只想止住了痒再说，这时候如果只是臻天佑有解药，他说什么，我都会胡乱答应了，日后再抵赖。我忍不住抽回了手，左手挠右手，右手挠左手，越挠越痒，心都给吊起来了，一时恨得牙痒，连说话都忘了。

　　他一把把我的手拉住，合在他的掌心里，不让我挠，冰凉的刀片合在我手心里，寒气渗出来，渐渐消除了那种奇痒的感觉，我焦躁的心才安定下来。等我安静下来，他才取出药来，划开了我的掌心，将药渗到血液里。

　　我摊着两只手，只管恨得咬牙切齿，嘴里说，“这个死千年的臻天佑，哪一天我也要让他偿偿这个味道。”

　　翡馨璧没有接嘴，只是隐隐地笑，敷完了药，问我，“这个瓶子，你是不是也要讨去？”

　　我看了一眼，说，“这个自然，我还要你那把小刀。”

　　他抬眼看了我一下，说，“你现在怎么如此贪得无厌？样样都要？”

　　我笑，说，“讨讨又无妨，反正你又不会给我。”

　　他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我不给你，你不会来抢吗？”

　　我嘲笑他，“你也和那臻天佑一样无聊，你要送给我，就送给我，不给我就算了，我才不会来抢你的东西。”

　　他不信，问我，“如果我手里的东西是白水，你会不会来抢？”

　　我说，“干脆我用白水来换你的东西，这样可公平了？”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我，说，“你心念念要这把白水，才要到手，怎么这么爽快地给我？”

　　我找了个石凳坐下来，把玩着他的小刀，说，“我只是觉得好玩，他不肯给我，我越想要，并非非要不可。不如这样吧，白水你先帮我保管几日，你这把小刀抵给我，过几日我们再换回来。”这把小刀做成一张柳叶的样子，两面都没有开封，也没有刀炳，用的时候全靠手指夹住。我突然想用它来练功夫，只有手里功夫到家，才可以像他一样把没开封的小刀，变得像白水一样犀利。

　　他又看穿我的心思，说，“你是怕臻天佑来找你要剑，是不是？”

　　我站起来，把他的小刀一收，说，“你总是那么聪明干什么？臻天佑如果真是布了那网来算计你，你拿了他的剑，不是正好有机会报复他？”说完我就回身走了。

　　我才没空去报复那臻天佑。拿了他这么好的剑，受点小小折磨，也算是扯平了。他那网如果是用来算计我的，不外乎想让我回去找他，可以给他机会走下一步棋，我却偏偏不去，让他计划都落空。

　　我带着翡馨璧的小刀在身上，却左右不舒服，这把刀冰凉凉的，怎么捂也不暖。我拿它出来看，乌黑的刀身上叶子的筋脉都雕刻仔细，样子不张扬，做工却十分精细，平放着好像不起眼，一动起来冷光闪闪，看上去好像锋利异常，这把刀，也不知是什么宝贝，这样的质地，我从来就没有见过。

　　我正躺在床上看得入迷，柳轻眉又一头撞了进来，见了我，一脸的欢喜，问我，“你去哪里了？到处都找不到你。”

　　我心里哀叹一声，怎么又来了。我一转念，对她说，“把手伸来。”

　　她不知就里，把手伸给我，我用那小刀轻轻在她手心里划了一下，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她却叫了一声，说，“什么东西，这么冰凉？”

　　我用了些力又划一下，还是没有刀口，她却看到了我手里的刀，吓得拼命缩手，问我，“你干什么？”

　　我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这次稍稍用了些内劲，再划一下，还是没有刀口留下。我这才放开她的手，心里疑惑，这到底要使多大劲才能用它削东西？

　　柳轻眉把手缩回去，仔细地看，见没有伤口，奇怪地问我，“你要干什么？你的刀怎么不管用？”她疑心我又在变戏法。

　　我把刀收起来，说，“我这把只是吓人的刀。你帮我去找些东西来，我要一块豆腐，一块木头，一块砖，一块铁，快去快回。”

　　这把刀割豆腐还是管用的，割木头就象是用钝了的锯子磨木面，磨了半天才割了一道口子，割砖倒和割木头差不多，割起铁来，象是磨刀，吱嘎作响，用力一拖就拖出一道白印子来，用手一擦，又看不到痕迹。我疑惑地看了看小刀，还担心把它割坏了。我在那里折腾，柳轻眉不知就里，只是看得入神，不时咯咯地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我在房里反反复复地试刀，门上却有人在轻轻地敲。我一抬头，心想，这不想见的人倒是都来了。

　　他却看到我手里的刀，脱口而出，“莫非这是天玄乌金？”

　　臻天佑身边带的，却是那天街上带剑的小姐。这时候小姐手里的剑，却在臻天佑手里，这真是惜花之人，堂堂皇帝老子的弟弟，连把剑，都要替人提着，也不怕有失身份。

　　我把刀收起来，不知为何，我并不想让他看到这把刀。我只是对他说，“白水不在我手里。”

　　臻天佑却没把我的话当回事，一笑间说，“我今日又不是来问你讨剑的，何必这么紧张？”

　　我说，“你不信我是不是？剑真的不在我手里，我把它送给翡少了。”

　　他这才听进了我的话，脸上有丝不快，问我，“为何对他特别？”他莫不是要我对所有人都不理不睬？

　　我存心要气走他，“总有人是特别的。”

　　他突然脸色又开了晴，笑说，“你不过是故意气我，你若真对他好，才不会把剑给他，你明知如若剑在他手里，我会去找他麻烦，你若喜欢他，怎么可能把事都推到他头上去？”

　　我看看他，说，“你又不了解我，那时候我总给翡庄主找事，我若不喜欢一个人，我就会避得他远远地。再说白水那么好的剑，我怎么会送给不特别的人？”我做事，从来不按所谓的正常人逻辑。

　　他眼神有些阴晴不定，嘴里却依然不信，“你不过是因为他长的和翡庄主象些，所以才对他特别些。”

　　我说，“那倒不一定。你不是觉得我不是英雄不配白水，所以不肯把白水给我吗？我却觉得翡少配这把剑，所以给他了。”

　　他听了我的话，冷冷地笑，说，“你不过才刚和他见面，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

　　我再加砝码，说，“他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关系？只要我喜欢他，他对我好，不就可以了。”我把手掌对他一摊，说，“你看，我这手心里的伤，都是他给我治好的，你在丝网上下的药，他一眼就看出是啥来，还给我敷药。你说他这么有本事，长得又神气，又对我好，我不喜欢他，又能喜欢谁？我不把宝剑送给他，又能送给谁？就你这样只是普通的好看，又存了心算计我，叫我怎么看得上眼?”我存心贬低他。

　　他终于被我气到，一时没有说话，停了一晌，又说，“我布的蝉丝网，不是用来对付你的。”

　　我笑，说，“那只是放着好看的？我可看着一张又一张在我眼前收起来的。”那锋利，我可是亲自试过了。

　　他说，“若你进屋，我就不会收那网，你没进来，我才收那些网。”原来他这机关，还是和当年何松然的一样，可放可收，我是小看了他。

　　我盯着他看，问他，“那你布那网干什么？”他若不是猜到我不会进屋，自然就是防别人，我说，“莫不是你一早就觉得我和翡少关系不一般了？”莫不是给翡馨璧说准了？

　　他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只是脸色沉沉，他说，“小倦，如若我存心不给你白水，我可以把它藏起来，盘殿楼虽然不大，但是藏把剑还是绰绰有余，即便我不藏那把剑，当日你在屋外取剑的时候，只要我叫我的侍卫在你取到白水之前下手，你一样还是看得到拿不到。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我的用意。今日你非要给那翡馨璧找麻烦，我一定让你如愿。”

　　我抬抬眼眉，不在意地说，“你不过是用把白水，勾引我去找你罢了，当日我若不是顺着你的心意，怎么能得到白水？如今白水已经到手，我又何必再和你纠缠？至于你能不能从翡少手里把剑取回，我就拭目以待了。他若保不住这把剑，也不配和我在一起，我又何必担心。”

　　我光顾着和臻天佑斗嘴，却没有注意我身边的柳轻眉，一直和那位小姐斗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却是怒气暗涌，中秋夜这两人可都和夏语初在一起逛街了，也不知道都出了什么事情。

　　臻天佑来，被我一搅和，把原来的用意都忘记了。等他带着人走，柳轻眉一直紧绷的神色才松下来。她一脸阴郁地问我，“你真的喜欢翡少吗？”

　　我想要否认，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我顾左右而言他，“你不也喜欢他吗？”

　　她皱着她的眉尖，看着我，问，“你不再喜欢翡庄主了？”

　　“我，”说到翡罄黎，我却不想再胡说八道。

　　她又问我，“你既然还是喜欢男人，你变了性干什么？”她问完我这句话，也不要我回答，低着头就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