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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旧相识 ...

  •   我哥哥却替我拿了主意,他一抱拳,把他的礼仪都拿出来了,“今日都是我们的不是,因为白天庄主不应战,我小妹心头有气,所以深夜前来捣乱,没想到下手重了。如果庄主不嫌弃的话,我们愿意留在山庄上,帮助庄主修复烧坏的房子,如果庄主要求赔偿,只管说来。”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是醉翁之意,我这时也看到小湄,心里更是不舒服,一句话也没说。不过我们游家没钱,人家真要我们陪,哪里去拿钱来,总不能在他庄子里偷了,再给他?

      翡罄黎依然看着我,说,“只怕你们钱赔不起,要把人陪上。”我不知道他说这话什么意思。赔人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怎么个赔法,我不知道。

      我也不在乎留在庄子里,我看不惯小湄,我只想找她的麻烦,不留在庄子里,我没办法找她的麻烦。我开口,“再多的数目,总有还清的时候。今天的事,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烧房子,累你受伤,都和我哥哥无关,要赔,我来赔。”

      他笑,有一丝狡黠,光芒在他眼里流过,他说,“好,你们留下来慢慢赔吧。”

      我在马背上,向着双子的方向飞驰。雨水打在我的脸上,我看不清前方的路。往事却如烟,在我脑海里流过。

      我们在庄里住下,两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我的心思在小湄身上,我哥哥的心思,也在小湄身上,不过我们想的是不同的事。我哥哥对女人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有时候三分钟热情,一会儿也就过去了,并不十分用心。我们一直东奔西走,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他平时忙着应付他自己的事,和我留下来的烂摊子,更没有时间谈情说爱。我没想到他会对小湄上心,我以为他只是三分钟热度。也许是因为我们在庄子里留的时间太长了,让他有机会爱上小湄。就像我有时间爱上翡罄黎。如果翡罄黎一上来就接受我哥哥的挑战,也许故事就会重写,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的命运已经注定。

      我第二日起来就犯了愁,我没有替换衣服。我又没有打算留在庄子里,自然没有带应该带的东西上来。我哥哥倒罢了,他可以穿昨天的衣服,我昨天穿的是夜行服,总不能叫我白天穿着黑色的紧身服,到处走吧?况且我也没有什么身材可以秀,这样穿着实在没有任何意义。我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大声叫,“游啸龙,你过来。”我从来不好好叫他,除了小时候不懂事,被他骗着叫了几年的哥哥后,我一直不肯再叫,我有时候叫他小龙,有时候叫他啸啸,好像叫他笑笑。有时候就像现在一样,连名带姓。

      他过了一会儿才从他的房间过来,问我,“你又怎么了?”

      我让他去给我找衣服。翡罄黎真是倒霉,还没有赔房子给他,他到先要赔给我衣服。我的夜行服其实也不能穿了,背后都是他的血迹。我和他贴得那么紧,他身上的血自然沾在了我身上。我想想就来气,他玩我,我玩他的女人。我的逻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不过我从来不在乎是否正确,是否有理,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

      我哥哥出去,衣服一会儿就有人送来,比他从隔壁房间到我这里,还要快。衣服都是女装,颜色鲜艳,我拿来闻闻,仿佛还有香气,这个不是小湄的衣服吧?我才不要穿呢。我今天要穿男装。把他庄上的佣人折腾了好几次,才找到合适的衣服,既不男也不女,穿在身上正好,不知道是谁的衣服。

      我出门,一脸高兴的笑,我哥哥看到,就知道我又在动坏脑子了,不过他已经不在他的房间里了。他一向比我勤快,平时这时候估计剑都练了两三遍了,我也不管他去了哪里,只想找到小湄。我已经问到了她的名字,我只要问庄里的下人,昨天那个又娇又媚又香的女孩子是谁?人人都知道我在问她。

      翡涧山庄太大,我一会儿就走的不知东南西北了,我闻到香气,跟着过来,远远看到原来是一片花林,并不是香香的小湄。我见四下没人,展开我无双的轻功飞奔过去,进了林子,一阵风一样在林子里纵横,把花撒了一天一地,树上的花都差不多落在地上,我才停了下来,看着我的杰作,心里乐开了花。我正想在地上的花床上躺下来,搅和一下,地上的花瓣太有次序了,洒得非常均匀,就像一张花的地毯,我看不得秩序,我要搅乱它。

      这时我听到他的声音,“你就一定要把它破坏掉吗?”我回过身来,翡罄黎站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满满的落花在他脚下,有些美,有些滑稽。我忍不住笑,那是我的杰作。

      他在树下,看着我,我这时其实不男不女,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说,“我来陪你。”说完身形就动起来。我心知不好,急急倒退。我们在林子穿梭,我矮身掠过地面,扬起落花做暗器阻止他,不会伤他,只是挡住他的视线,我左足点在树身上,燕子三折身,堪堪避过他。每次都险险避过他。昨天我是大意,被他占了先机,一直被他压制。今天我有准备,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给他抓住。我的逃命轻功,江湖闻名,自然不是说说而已。他好胜心起,用起心来,脸上不再似笑非笑,神情严肃。我一瞥之下,又一时失了神,被他扣住右足,我一翻身,左足踢出,又被他扣住,他用力一拉,我无处借力,被他拖了过去。被他抓住,除非出暗器,否则逃不掉,我却不想伤他,我知道他会避也不避地迎上来,只为不让我逃掉,我只能束手就擒。

      我们又一起跌在地上,不过这一次我在下面,他在上面。他是故意的。我暗暗叹了口气,下一次决不能分神,决不能心软,否则倒霉的就是我。

      一落到地上,我就急急想着脱身,动手没有用,只能动嘴,“你这样抱着一个男人,太不雅观了吧?”虽然我哥哥叫我小妹,但是我可能只是小弟,谁知道我有没有去过圣司庙。

      他并不上当,他说,“你不知道我男女通吃吗?”

      我没听说过,翡罄黎没有如此绯闻,不过也可能他藏的太好。

      “我又不男,又不女。”我发急,乱说话,不知道应该拿他怎么办。

      他哈哈大笑,“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双子人有这个性别,你不是说你是圣司吧?”只有圣司,没有性别,但是圣司,都在圣司庙里,从来不在外面乱走。

      我没有办法,平时的急智都不管用,“你放开我。”只能求他,带着哭音,我闭上了眼睛。我不敢看他逼人的眼睛。

      我以为他不会理我,但是他放开我,他说,“我放手,你也逃不了的。”

      落花满地人娇艳,我原应该珍惜这样相拥的时光,如果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如此短暂。

      马轰然倒地,这已经是第三匹了,昼夜不停的奔波,再好的马也挺不住。我只是在马背上小歇,五天了,从来没有好好睡过。我轻轻落下地来,看着喘着粗气,气息奄奄的马,心里想着,我这么着急干什么呢?两年都等下来了,还等不及一个晚上?公子如羽会走,那家姓瑶的农户不会走,农家人一生与地相依,地在哪里,人就在哪里。

      但是我怕,万一出了什么事,那个姓瑶的孩子不在了,我要到哪里去找翡罄黎的魂魄?

      我一点都不疲倦,只想赶路。回顾茫茫天地,雨不急不慢地下着,四周一片漆黑,除了风雨声,不再有其它声音。我早已湿透,衣衫贴着身体,我象当年的小湄一样玲珑。我从马背上拿下我的包裹,背在身上,继续前行。这匹马,休息过来后,自然会站起来,它已经自由了,不用再为我奔波。

      早晨的时候,我来到一座城池前,城门一早打开,大雨已细,丝丝如絮,飞在空中。我入城,人人侧目。我知道他们在看什么。翡罄黎有事没事就喜欢紧贴着我,他说这样会促进我的发育。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功劳,我真的发育得非常好,我们游家人高挑,但是没有一个像我这样曲线玲珑。也许是因为他把我养得太好,我没有赔他房子,却日日吃他山庄里的饭菜,穿他的衣服,还大手大脚花他的钱。我称这个是劫富济贫,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也不吝啬,喂我天下的山珍,给我质地最好的绫罗绸缎,还有白花花的银子。

      除了吃的没有糟蹋掉,其他都给我浪费了。衣服没有穿过一天,银子也留不住手。我仿佛一直跟他过不去。

      不过最初的时候,我并不愿意穿花俏的衣服,现在我也不穿。当初不穿,是因为我不想象小湄一样成天衣着秀丽香气扑鼻地在人前晃,生怕为她痴迷的人还不够多。现在不穿,是因为他再也看不见了,我穿着为谁?

      如今我也没有心思挑食,只要填饱肚子就可以。只有花钱的习惯,我还留着。

      我进一家客栈,银子放在柜台上,要一间上房,七天果腹的食粮饮水,送入房中,还要去觅一匹快马,一切要快,因为我要赶路。我知道有人在看,却没有心思去理。我可以不进城,可以不来客栈,可以不躺下睡觉,但是我要吃饭,要喝水,我不是神仙。要一间房间,是因为不想和大堂里的人混在一起,让人有机会上来搭讪。

      有银子在,事情总是好办,所有东西都妥帖送入房中,食粮都包裹好,饮水的袋子精致漂亮,也许因为我是个女子,所以他们选了一个中用又好看的水袋。食粮饮水都没有问题,放在桌子上当顿的菜肴里却有药。我尝尝,只是下等的迷药,并不上心,连同饭菜一起下肚,继续在床上打坐用功。我要把衣服烘干,顺便把迷药排除。我原想换一身男装,早先因为往见公子如羽,乔装改扮不够诚意,所以只能女装,但是现在我知道有人在窥伺。换了以前,我一定要和这个人过不去,但是现在我只想赶路,不想有任何节外生枝。一会儿我上路,就能把这人甩掉。

      这人却如吊命鬼,一直吊着,好像是在等我倒下。我不想把他带到丹城,只能想办法除掉他。我依然伏在马背上,手里暗器已出,他却好像对我非常了解,早有准备,暗器没有打中他,我在飞驰的马背上凌空跃起,转身间,伤心剑已在手中,只等脱鞘而出,要伤他的心。

      他现身,急急地说,“药不是我下的,我只是来看看你好不好。”暗器不怕,他怕我的剑。

      我在空中,带住马疆,将马勒停。马直立起来,嘶鸣。我落在它的背上,回过马身,看到他。

      轻灵的少年,如烟的深眸,伫立在我的眼前,眼神清明,我相信他说的话。

      既然没有恶意,我又没事,大家可以各奔东西。我勒转马身,准备赶路。

      他却说,“小倦,你不记得我了,是不是?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再次回头,在他深棕色的眉宇间逡巡,却一点没有印象。他身手轻灵,此刻虽然伫立,却随时可以随风飘起,像是长尾国的人,难怪我甩不掉他,我不记得我在长尾有熟人。

      他说,“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在双子,遇到一个长尾来的小孩子,你把鞭炮放在他的口袋里,结果他一下子跳到了树上?”

      我微笑,这样的恶作剧,我做过。都说长尾的人轻灵,可以在树间穿越,就像长臂的猿一样敏捷。我没有见过,想看看到底有多轻灵。我那时不会和人去说,你跳到树上飞给我看看?我动手。找来最响的鞭炮,偷偷放在他的口袋里。他受惊,一跳三丈,勾到树枝上,第二只鞭炮又响,他飞跃到另外一棵上,第三只鞭炮再响,他已经昏头转向,一个没抓住,掉到地上。把我乐得直笑。他看见我,从此躲得远远地。

      那时的小孩已经长大,眉宇间再看不到一丝惊慌,只是轻快的笑。如今我再放响鞭在他的口袋里,他也不会从树上掉下来了。我对他的容颜,已经没有印象,江湖中遇到的人,我难得能记得几个,只为我从来不放在心上。

      我说,“当年的事,是我年少无知,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还有路要赶,今日和你别过,希望你不要跟随。”

      我不等他回话,转过马头,继续赶路。再美的少年,也和我无关。如果他还要纠缠,我会动手,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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