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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天赫燕帝 ...

  •   我朝翡涧庄走,却过而不入,我去花溅泪的花庄,去看看他,有没有回来。

      这时又是冬日,花庄里的花,依旧盛开。他却不在花庄。我走入花室,那个易如儿,依然在花间理花。我朝她走去,我问她,“你可认识花落泪?”

      她抬头看我,眼色茫然,却有一丝伤痛。良久,她回过头,看着她的花,说,“这个人,不曾在我生命中出现过。”

      我说,“他临死前,托我带一句话,他说,如儿,对不起。只是我不知道这个如儿,到底是谁,所以这句话,一直不能带到。”

      她不曾答我的话,手里修花的刀,却一刀削在手指上,红色的血珠冒出来,她却浑然未觉,只是低声地重复,“对不起”。

      我叹息,悄悄转身离开她。多情总被无情恼,相爱的人,也总是不能在一起。

      我回到翡涧庄,未曾来得及去看翡罄黎,外面却有人找。我到前厅,看到前面的青草地上,那个长尾的少年,牵着一匹战马,穿着银灰色的少将军盔甲,在正午的阳光里,对我微笑。我们已有一年未见,他已换了装束。他见我来,对我说,“小倦,我们又见面了。”

      我点头,他轻灵的身影,此刻也显得威严。

      他说,“如羽公子和小弈将军的双子大军,在戏龙河畔,与天赫燕皇子亲自带的皇室大军对峙。如羽公子对长尾有恩。我虽尽不了多少力,却也要带兵去助阵。我这次前来,是同你告别。”才刚相见,却已要诀别。战场刀枪无眼,和天赫对阵,吉凶未卜,他先来和我诀别,以免以后没有机会。

      我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怔,公子失踪多日,此刻却突然出现。继而心里一黯,双子与天赫,我所担心的大战,居然这么早,就已经开始。我一时怔忡,无言以对。

      少年将军见我无言,烟色迷离的深眸,对我深深注目,他说,“小倦,你好好保重,希望你有一天,能得到心中所想。”他说完,跨上马背,转身而去,并未回头。

      我看着他的背影,才想起我该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此时要说,已经是晚。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离我而去?我虽与他,并不相熟,此刻心里,也希望他能平安。

      我尚在发呆,画品意听到我回来的消息,这时来到前厅。他对我说,“你回来得正好。天赫与双子大战,皇室征粮,我猜你大概不愿意供粮,正拖着,等你回来作决定。”

      我回头看他,他一如往常,神清气爽,大而清亮的眼眸里有些情绪,见我回头,即便消失,我只是看到一丝尾光。这么多长时间,他必是为我担心,只是不愿让我知道。曾几何时,那个调皮的少年,已经老成持重,心绪都藏在心里,再也不会,对我挤眉弄眼。我看他,恍如隔世。我去蓝越一转,仿佛与死神擦肩而过,转世回来,心境又苍老了几分。我此刻又想起在蓝越山崖上的那一晚,他叫我,醒来,醒来。

      我微微一笑,一时没有听到他的说话,眼光穿透他,眼神有些恍惚。蓝越,花溅泪,他现在不知如何。他与我说好,我一回来,他就会来收回他的刀。如今我已回来,他却不知在什么地方。

      他叫我,“师姐?”话语里有询问。

      我这才回过神来,他方才说的话,这时才到我的脑子,大战初始,麻烦已经开始。双子与天赫大战,我或可以旁观,但决不能支持天赫大军。更何况,公子站在双子那边,他虽未救翡罄黎,但是他指我一条明路,让我找到翡罄黎的转世之身,我又如何能与他为敌?

      我一转念,对画品意说,“我在路途上,听说西北有大灾,今年颗粒无收,你将我们多余的存粮,尽快押送过去,不要声张。皇室方面,能拖就拖,要交,也尽量少交。天赫皇室怪罪下来,我自会承担。”我才回来,自然可以以不知情为由进行推托。余粮发完,他又能拿我如何?

      我又让画品意做难事。

      天赫一向兵强马壮,打起仗来所向披靡,百年前打得双子没有还手之力,若不是当日天象有变,天赫国君暴毙,双子如今早已亡国。这次更是皇子亲自领兵,想来势在必得。我听说天赫的二皇子燕臻曦自小就随军亲征,临场经验丰富,这次带兵,估计是他。只不过这次的对手是公子和小弈,我对天赫,并不看好。我还记得长尾的大战,虽然我只是耳闻,天赫名将黄明的八万大军,给公子一场就杀得落花流水,这次就算他是皇室,也一样要落败。

      画品意离山,去办事。我进庄,去地下石室看翡罄黎。不知为何,翡瑶儿在里面,他又长大一些,这时已经两岁多了。他站在一张小凳子上,低头在看棺中的玉人。翡瑶儿穿着华贵,日日有新衣穿,比躺在棺中的翡罄黎不知要奢侈多少。翡罄黎,不管穿新衣旧衣,都一样漂亮。翡瑶儿,却是人要衣装,他凝神看着自己前世的身体,这样望去,看不清脸目,只见新衣,倒也长得像模像样。

      我站在门口,一时伫足。

      我的心里,突然想起华清侠的话来。如若他真有找到苗彝的信息,我是否要去找他?他必不会轻易告诉我,我又要如何对付他?

      翡瑶儿这时却转过头来。他的眼白清晰,眼仁却浑浊,仿佛千岁的老人,说不清是什么颜色。他见我,也无喜悦,也无愤怒,完完全全是陌生。过了半年,他已不再认识我。这一世的他,仿佛很容易就将我忘记,也许是上一世,记得太深的缘故。

      我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我叫他,“瑶儿。”我记挂他,不知是为了他的现在,还是为了他的前世。

      他看我,突然清晰地说话,“我恨你。”说完,他便转过头,不再看我。他的童音清脆,语调却已苍老,仿佛背了千年的沧桑。

      我却比见了那蝙蝠王更为惊讶。他会说话了,已然成句。他还记得我,并没有象神色上看来那样,把我遗忘。但是他为什么恨我?我的心中感念纷纷,一时呆住,说不出话来。

      翡瑶儿说了这句话以后,便再也没有开口,神态也都恢复成两岁孩童的样子,不再看得到沧桑。我问归来的画品意,他亦十分惊讶,他说他和翡瑶儿日日都在一起,至今尚未听过他开口,别说成句的话,就连一个字,都不肯吐。

      我也没有告诉他,翡瑶儿到底说了什么,我只是说,听到他对我说话。

      画品意抱来翡瑶儿,立意要逗他说话,他却只是对着他笑,最多给两句咿咿啊啊。他无奈放弃,回头对我说,“看来还是你比较特别,可以听到他说话。”

      自从听到翡瑶儿的话,我心里一直在震惊不已。到了这时,我又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是否是听错了?或者是我自己日有所思,听有所闻。我心中总是在担心,我害死了他今生的父母,又总是在想办法拿走他的魂魄,他是否会恨我?我总是不能把他,和棺中的翡罄黎,当成一个人,见到他,总觉得亏欠了他。每每看着他,我总觉得自己不可能会爱上他,救翡罄黎的事情日渐渺茫,如若他还恨我,我硬要把他带来,究竟所为何事?

      我在山庄上这样耽搁了没几日,天赫皇宫却下诏,要召见翡涧庄管事的人。众人都知道翡罄黎不在了,翡家又没有其他后人,山庄却还在运行,必有管事的人。管事的人有几个,原来的管家是一个,画品意又是一个,平时山庄上的事情,都是他们在拿主意。不过遇到这样的大事要做主的,其实还是我。

      管家接的诏,拿来给我和画品意看。诏上并没有说什么事,我们却都猜想和征粮有关。翡涧庄是天赫最大的粮食供应商,现在皇室征粮,小庄子都积极供粮,我们却拖拖拉拉。皇室能放我们过关,才是怪事。

      管家的脸色有些紧张,他是老实人一个,做事认真服帖,为人却不够圆滑,他眼里有犹豫,但是还是站出来承担:“不如让我去,我只是个管家,大事做不了主。万一怪罪下来,我也有个推托,可以回来和你们商量。”

      画品意也说,“不如让我去,我知道怎么和他们说话。”他是会说话,只是他的身份尴尬,管着庄上的事,却不是庄上的人,大家只是叫他管事,权力虽大,却连个管家都不是。

      我把玩这诏书,翻来复去,看看纸张精良的质地,我说,“我还没被皇宫邀请,进去好好玩过,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如何能让你们抢去,自然是由我来出面。”

      我抬头看他们,用眼色阻止他们开口,“我还是漂亮女人一个,他们总得给我些面子。等我年老色衰,再由你们替我出面吧。”我既然如此说到,他们也再没什么好说的,只能由我出面。

      这次出门,我排场搞得很大,八人抬的大轿,十七八个仆人,前呼后拥,一路慢慢地走,每到一城必要停下休息,只为拖延时间。十多日之后,才来到双阳。

      双阳皇宫,一如我上次来的那样巍峨。这次我光明正大地进去,走的是百官走的正门。双阳宫朝南有五扇正门,最中间那扇最大的门,是燕帝进出的大门,左侧第一扇是百官和皇室后裔进出的大门,右侧第一道门是历代后宫进出的大门,左侧第二道门是宫中各式侍从进出的大门,右侧第二道是闲常人等或是获罪的大官出入的大门。翡罄黎虽不是天赫的大官,却也有三品的衔位,想来翡涧庄在天赫地位显赫,故而封了衔位给他,以示恩宠,方便拉拢。这次我来,也以三品的大官对待。

      我进宫,走过三进旷阔的青石庭院,穿过三道巍峨的宫门,每过一道门,便要上过九九八十一层的白玉台阶,这才走进外朝官员议事的偏殿,燕帝在高高的龙位正中端坐,左右只有两位侍卫陪同。皇室子嗣都命长,能活两三百岁,燕帝这时已经是过了百岁的人,看上去却不过是平常人三四十岁的样子。他的面容威仪,眸深且长,平时看人,总是从上而下,眼帘低垂,叫下面的人看上去,丝毫看不清他的眼眸,便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他的胆色奇好,这样的时刻,居然容我带着我的伤心剑进殿见他,左右只带两个侍卫,也不怕我这个双子国的国民,恨他妄图入侵双子,恶向胆边生,趁机拔剑刺杀他。

      我进殿前,并不愿交出这把剑,我对殿外的侍卫说,此剑如同我的性命,时时需带在身边,除非翡庄主复生,否则情愿身死,也决不交与任何人。

      此时他看来,神态平和,并未有任何不豫之意。君王的心思自来讳莫如深,平和的神色,并不代表一切都好。

      我进殿,并未下跪。我是双子的国民,尚未跪过自己的国君,如何会跪他?我只是行了个浅礼,说道,“双子国游啸倦,见过天赫燕帝。”

      他脸色未变,并无责怪我礼数不周,只是捋了捋他的飘飘长须,双眼微眯,直直地看着我说,“小倦姑娘,你的大名,朕早有耳闻。在双子时,人人称你为无心之人,入了天赫,人人称你为伤心之人。今日你来见朕,既用双子国的身份,又如何能代表翡涧庄?”自来有传闻,燕帝是温和的外貌,过人的手段,并不见犀利,却招招致命。平日大度容人,关键时候决不手软。他今日将我这军,我回复完后,是要大度容我?还是重手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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