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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修罗地狱 ...

  •   但是他又说,“不过谁都不知道望天在何处,如果我能找到公子,我一定替你问他。”

      我黯然地笑,“谢谢你了。我能问的,都已经问过。我答应他不找他救翡罄黎,怕是你去问,他也不会回答你。”找公子,找望天,找苗彝,无论找到其中哪一个,可能就找到其余的所有。只是每一件事,都看上去都那么渺茫。

      他为我黯然,但他又说,“这世上,有一个人,如果如羽公子不记恨他的话,他帮你去求如羽公子,公子一定会答应。游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

      我听了又好奇,这个人是谁?公子这么淡的性格,能让他恨,真是很不容易呢。我说,“不管如何,我就先多谢何先生了。只不过这个让公子又恨又爱的人,到底是谁?”何松然在西语开私塾教学生,称他先生,一点不过。

      “又恨又爱?游姑娘说的有趣,能让如羽公子恨,也是件很值得荣幸的事,最怕这时候如羽公子已经将这个人忘记了。公子这么淡的性格,什么都不会记太长。”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有些怅然地说。

      天色这时已经向晚,这里白天安静,夜晚却是修罗地狱,这样呆在露天,只是等死。我们看看天色,都无意再多谈。他现在怕是弹尽粮绝,我便对他说,“何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不妨一起走。”

      他知我是好意,也没有推辞,“那就多谢游姑娘了。天色已晚,我们不如找地方休息。”

      我住了多晚的树洞,今日终于得以改善,住到山洞里。水边不远的山坡上有山洞,想来何松然在此已经搜索过,对环境熟悉。我们在洞口架起火堆,我分他肉干吃,他咧嘴,说,“不如以后游姑娘打猎,我来烹制算了。”

      我撇撇嘴,都说吃人的嘴软,他的嘴非但不软,还很硬,居然敢嘲笑我。我本来就不是侍候人的,他能做,最好,“不如你把打猎的事情也做了,我只管吃就可以了。”

      他看看我,“我做就我做。”意思里,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又说,“其实我小时候是做包子出生的,后来包子不做了,除了读书,就是做东西给自己吃,所以嘴有些吃刁了。”他又解释,怕我多心。其实他不知道我喜欢带个跟班,样样帮我做好,他说什么,我并不介意,只要他能做就好。

      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他知道很多趣事,我有时候听得高兴,有时候又心不在焉,心情放松,一会儿就迷迷糊糊要入睡了。迷迷蒙蒙间,好像觉得他在洞口不知搞什么,我也无心管他。小弈将军的朋友,不会做偷偷摸摸的事害人。

      半夜里,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把我惊醒过来,门口的火堆,不知为何已经熄了。这里的树,木质硬,不容易起火头,但是一旦烧起来,可以烧成晚。这时正是半夜的时候,外面有月光照进来,门口倒着一只巨兽,想来是何松然在洞口做的机关,给这只兽撞上了。

      何松然这时也已起身,紧张地注视着洞外。

      我从这里看出去,只见星星点点全是眼睛,不知有多少猛兽在外面,今日看来不妙。

      何松然也看到,他倒放松下来,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我们今天要死在一起了。”

      我没好气地说,“我才不要和你死在一起。”我们在洞里,只要面对一面的攻击,坚持到天明,应该没有问题。

      他却说,“我连最后一□□都用掉了。原来只是设了个机关备用,没想到真管上用了。你借我把刀吧。”他不会出门来连把刀都不带吧?“我的刀早就掉了。”他又说。

      我把飞花刀给他,对他说,“小心割破手。”才说完,他就惊呼了一声,想是已经割到了,早知如此,我应该带把普通的刀来。

      倒在地上的兽一会儿的工夫已经给清理掉,两只小一些的兽已经一起向洞中窜来,我挡在前面,剑起,红光落处,兽身倒了下去。夜色里,伤心剑闪着红色的幽光,仿佛地狱的鬼火,要将这些猛兽烧尽。

      前面的兽并不退缩,两只刚倒,又有三只更小的蹿了过来,两只在洞口左右游走,一只伫足紧紧盯着我,伺机而动。我看着它们,准备动手,这时候洞顶却传来隆隆的声音,片刻就有碎石粉屑掉下来,不知有什么怪兽在洞顶捣乱。我并不动,只是看着前面,身后的事,暂且交给何松然。

      这三只兽,听到声音,都停伫下来,不再进攻,只是守着洞口。我们僵持着,洞顶的碎屑越来越大,有些掉在头上都砸得生疼。何松然在后面说,“不好了,洞顶怕是要塌下来了。”

      他才说完,我就听到咯咯的声音,仿佛有东西要坍塌下来,何松然急急地退,撞到我的背身上,他大叫,“快走。”

      我虽然没有回头看,也知道再不走,就晚了。我一手摸出一把暗器,向洞口的三只兽打去,另一手两指夹住伤心剑,空出手来,拉住何松然,一点足,冲出洞口去。

      我一出洞,洞外的猛兽便扑过来,我左手一掌,将来物打飞,右手松开何松然,伤心剑出手,削飞两个脑袋。洞顶这时轰然倒下,有个巨大的身影掉在洞里,一时给洞挤住,挣扎不出。我只顾前面的走兽,来不及顾及这只庞然大物,何松然却上前,两手握住飞花刀,高高举起,从头到脚一刀,将它伸在洞口的头颅一劈为二,鲜血飞溅出来,我的背上只觉得一阵温热。它却还在挣扎,何松然一不做,二不休,拿着刀左砍右劈,只把它劈得血肉模糊,这才住手。这只巨兽,这时才没了声息。

      背后的危机刚除,头顶上又有风声,洞顶的山坡上,有两只豹形的猛兽,一左一右,从头顶向我们扑来。何松然举着刀子乱砍,我空着的手飞起一把暗镖,一手砍掉前面扑来的祖狼,一脚踹开缠上来的尖嘴兽。头顶的豹兽掉下来,爪子勾在我身上,衣服应声而裂,洞口地方狭小,我避无可避,身上已经给割到,虽然不深,但也生疼。何松然也是闷哼一声,还不忘说笑,“活的不怎么样,没想到给死豹子勾了一爪。”

      我说,“这里地方太小,我们得冲出去。”一边说,一边手脚不停。

      他说,“你一个人走吧,带上我,你走不掉的。”

      我抽空看出去,黑黑的草地上,四周密密都是大大小小的兽,我一个人,也许能逃出去,带着他,难说,“你不是说要死在一块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改主意了?”我并不想扔下他,他是我深林里唯一的伴。

      他嘿嘿一笑,继而又哼了一声,想来又受了伤。

      我问他,“你说如果如羽公子在,会不会来救我们?”我的背上,又勾到一条,上坡的兽并不比下坡少。

      他说,“一定会。就怕他不在蓝越。”他倒是很自信。公子凭什么会来救我们?我是不相信的。

      我大叫一声,“救命啊!”继而哈哈大笑,我并不指望有人来救,叫这一声,只因为发泄心中的杀气。看来,今天我要和这个毫不相干的何松然死在一起了。

      满山遍野的兽,眼睛闪着幽光,不停地聚拢来,我们的面前,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我们两个人,看上去都像是地狱的恶魔,杀得两眼放光,杀得杀气腾腾,头上身上都披着血,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野兽的血。

      这里,是修罗地狱。

      这时候,对面的林子里,突然亮出了火光,漫天的箭雨,带着燃烧的箭尾,对着兽群飞来,中了箭的兽哀叫着,浑身起火,在野地里乱窜,有的跳入水中求生,有的在其他兽身上乱撞。原来有序的兽群,一时乱了套,除了我们近前的依然在攻击过来,后面的开始乱跑。这些兽,如果是我走过的那段林子里出来的,就怕火光,这时开始逃离。

      我一看,救星来了,却不知道是谁。我一剑劈开一头小豹,一把抓住何松然,叫了一声,“我们走。”便带着他向箭来的方向走。我拽着他,在野兽的头上点过,没有受惊的兽蹿起来,在空中袭击我们,他只管挥着刀,也不管是否劈到,我看准了方向,来一双,劈一对。尖利的兽爪在我身上,手臂上带过,阻慢了我的去势,我也不管疼痛,只是提着一口气,拼命往前走,拼命挥剑砍。管它是谁来,只要和那里的人汇合,我们就脱险了。

      一头祖狼,却静悄悄地伏击过来,它站着不动,等我点过去,它却一偏头,一扬身,爪子深深地插入我的小腿,我吃疼,手里的剑却空不下来,人被它带下去,四周的兽都仰面看着我,等我掉下去,就要群扑上来。何松然感觉到危险,他大叫,“放开我,你先走。”我却不愿放手,要死,就死在一起吧,虽然我们离救援这么近。

      一支利箭,穿透夜空,深深地扎在狼头里。对面的树林里,有人抢身而出,来接应我们。当头一人,淡绿的衣衫,如花的身影,深绿的眼眸,在火光里熠熠生辉,就是这么远,这么黑,我也看得清他。他手里弓响,我脚边的兽纷纷应声而倒,脚边的危险已除。我一落地,踢飞腿上的狼尸,鲜血飞溅出来,我也不管,只是一点足,朝来人飞奔而去。

      黑夜里,我们就快要碰头,一个巨大的身影,却横亘在我们中间。长长的鼻子,向我抽来,正是跺断了洞顶的蓝越巨邈。雄的没有鼻子,雌的却有长鼻,体形比雄的还要大。雄的那只,已经死在洞穴里,这一只,怕是它的伴侣。我落下身来,避过它的长鼻,奋起一掷,将何松然抛给对面的人,然后站好身,看着这只巨邈。

      既送走何松然,我一身轻松,只想和它一搏。我也不管身上的伤口正在流血,周围还有群兽环伺。我只想放手一搏。腿上的伤口,正在抽搐,我的心,却异样地亢奋。来吧,巨兽,看看谁更厉害。

      巨邈转过身来,树墩一样粗的前蹄提起,向我踏来。我闪避,伤心剑剑花一挽,出的却是游龙剑的剑势,我并不想看到的人感觉伤心。游龙转身,噬断心肠。我转身间一剑,邈足上顿现一道深深的裂痕,黑红色的血溅出来,邈足踏下来,只觉地动山摇。巨邈感觉到疼,仰天长啸,声音震耳,近边的小兽纷纷走逼,场地顿时大出来。

      我已不是当年不会游龙剑的无心人,我习伤心剑,亦习游龙剑,哪日翡罄黎可以复活,我可以和他认真比个高下,不再叫他为我担心。

      巨邈吼完,长鼻飞一样地卷来,想把我卷起来,扔出去,砸烂。我却点在它的鼻尖上,借它的力,顺着走势,飞到它五米多高的背上,站住脚,便一剑插下去,游龙降妖,剑插在它的脖颈间,它疯狂地甩头,用长鼻抽打,想把我甩下来。我拔出伤心剑,点足飞起来,在空中一剑游龙飞天,削掉它一段鼻尖。它断掉的长鼻飞舞,黑血四溅,甩得到处都是。闻到血腥味,四周的小兽又开始聚拢过来。

      我落下来,落在它的头上,一剑游龙戏珠,扎瞎它两只眼睛。它狂吼,开始漫无目的地狂奔。它一面左冲右突地跑,一边用它的断鼻席卷挡住它道的小兽,抛起来,摔死在地,它还不解恨,大脚乱踩,踩到的小兽顿时变为泥浆。它发着威,将无法对付我的怒气,统统发泄在周围的走兽身上。

      我在它背上起伏,又戳了它好几剑,它终于停下来,抬起头来,仰天长吼。我却趁这个机会,一招游龙缠身,人翻下去,顺着它的脖颈,割出一圈深深的剑痕。它的吼声,戛然而止。它的喉管已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我顺势落下身来,它朝天伫立,断鼻高扬,脖颈里的黑血象飞泉一样溅出,良久,它才低下头,长鼻垂下,身子轰然倒下,扬起一阵飓风。它的眼睛,不甘地看着天空,不肯闭上。

      蓝越巨邈,亦不过如此。

      我这时才感觉到腿疼如裂,痛得仿佛都快失去知觉。我一瘸一拐地走回去,两边的兽都夹着尾巴往后退,给我让出一条道来。我象凯旋的将军,向他走去。走到他的面前,我微笑,看着他的桃花美目,我说,“花大侠。”

      说完,我力尽倒下,倒在他的怀里。他的怀抱,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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