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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西语松然 ...

  •   蓝越凶兽

      它也没有动,和我对视。我和它,不过半人长的距离。这么近,我能听到它的呼吸声,低沉缓慢。

      我一手摸着飞花刀,另一手摸着我的登山索,等它头伸进来,就要出击。

      它却缩了回去,也许我的心跳平缓,它觉察出我并不紧张,所以才退走了?我正才猜疑间,它突然就蹿了进来。它退出去,是要迷惑我,更是为了积聚速度。

      我出刀,飞花刀出去,无声无息地扎在两只眼睛中间,刀一出,人就向上窜起,手中绳索向下飞去。

      它蹿进来,凌厉的风带过,我堪堪避过它的致命一击。

      我窜到树洞顶上,便觉手里一紧,绳索已经勾住了东西。我空出的一手早已摸出了一根照明棍,这时擦亮了顺手便扔下去。

      树洞里顿时一亮。我两腿撑立,倒立着,向下望去,只见一只类似于狮子之类的猛兽,被光照到,动作迟缓了一下。它头颅的两眼正中,正擦着那把飞花刀,刀身完全插入,只留一把刀炳。这只兽被光照到,原来准备退却,却被我的绳索尽头的弯钩勾住了肚腹侧面,一退间,腹部已经勾出一道裂口。就这一刹那的功夫,它已经受了两处致命之伤。它这时却不再退却,抬起头来,凝视着我,目露凶光,身子蹲下去,四爪勾住树洞底部的木面,只等跳上来,和我拚个鱼死网破。

      好凶的兽,居然还没有倒下。

      我能看到它的利爪,四只尖利的弯勾,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冷光。如果给它抓到,那是要立即刨心割腹,断无存活的道理。我暗自叫了一声侥幸。如果我给它勾到,这时怕是已经在它脚下,成为它的美餐了。

      我并没有时间仔细看它,就这一眼的功夫,它已经跃起。它亦知道危险,这时逃不能逃,凶性大发,速度比方才还要快,只想杀掉我,可以留住自己的性命,这时捕食对于他来说,已经退而求其次,求生变成首要。

      它快,我更快。飞花刀的刀柄上,系着千年蟾丝,这种蟾,据说能活千年,吐出的丝,最长的能有三丈,原来是为了捕食猎物。这种丝非常牢固,织成衣服,可以刀枪不入。我这根丝,是原丝,并没有缠结加长,打结的地方,总是没有丝身牢固。这时丝的一头缠在刀柄上,一头缠在我手腕上。我一拉手,飞花刀应手抽出,比它更快地飞回我手中。我握住刀炳,在它扑上来的片刻,一刀斩出,寒光过处,它的头颅一裂为二。它的身势停顿下来,掉下去。溅出的鲜血喷了我一头一脸。

      树洞虽大,总是不及地面开阔,它行动不便,我也没有很多地方躲避,就这一刹那的功夫,它的前爪已经勾到了我肩头垂下的衣衫,它下坠的去势,把我生生往下一拉,差点就把我一起拽落下去。衣服一裂,我只觉得肩头火辣辣地一疼,想来已经给它勾破了皮肤。若不是我一臂加上飞花刀的长度长过它的前爪,这时候头破血流的就是我了。

      我正要落下去,察看个究竟,洞外又传来声音,显然血腥的味道,招来了更多的兽。我不想到手的猎物给人抢了,急急落下去,对着洞口扬手就是一把磷影粉,洞外只听到嗷嗷的惨叫,显然有东西已经中了道。我拾起照明棍,插在洞口,戒备地看着。洞外的吼声此起彼伏,下半夜一直没有断过。我守着一洞的血腥味,一直等到天明。这顿大餐,实在不容易入口。

      第二日天明,洞口这才悄无声息,我洒的磷影粉一早就消散了。我出洞,洞外已经没有任何兽的痕迹。我先扔下一根点燃的树枝,看着枝蔓退开,继续再扔第二支,直到清出足够的场地。场地清得大了,可以看到茎蔓的粗根,还有披着盔甲的动物,后半身和长尾巴一闪即逝,原来地上也有怪兽。我落下来,点起一堆大火,哔哔剥剥的火焰燎烤地周围一片炙热,我又用刀将地上茎蔓的粗根都清理干净,看着完全安全了,这才上树,将洞里的怪兽推下树来。

      这只兽长的是狮子的样子,皮毛却是斑斓,像是豹皮,爪子异常锐利,仿佛是铁爪,不只是什么杂交后代。体形要比我头天晚上看到两只要大很多,那两只不过是小型豹子的大小,这一只却要比成年雄狮还要大一圈,看来越到林深处,怪兽的体积越大。我用飞花刀把它肢解了,切下来整块的腿肉放在火上烤,爪子挖出来,用树叶擦干净放在包裹里,权做纪念物。这只包裹给我挂在高处,所以干干净净的,我现在的人,看上去实在恐怖,到处都是干枯的血迹,溅到血迹的地方,除了衣服挡住的地方,皮肤都紧绷着,非常之不舒服。我也管不来这么多,这里没有水,不能清洗。反正也没人看得到我。

      肉一会儿就香了,吃着却一般,我没有涂盐,这么多的肉,把我所有的盐都涂上还不够,不如不涂。它的肉又老,嚼着塞牙,只能果腹用,不能解馋。我趁这烤肉的当会儿,又爬到高高的树顶上去瞭望,多日来,我一直是靠这样辨方向的。今日我上树,惊飞了一只大鹏一样的黑鸟。这倒是第一次碰到,把我惊了一跳,差点松手从树上掉下去。

      我站到树顶上,却看到远处有一片地方没有树顶,不知是不是这片林子的边缘。我急急地下树,收拾好东西就上路,我只带了腿肉,留下整个兽身,原来想等火都烧尽了,肯定要给周围的茎蔓做野餐了,没想到我一走,那些带着盔甲的怪兽就从枝叶下面钻出来,开始抢食兽身。

      我只看了一眼这些比穿山甲大一些的盔甲兽,便朝着看好的方向赶去。走了半日的功夫,刚刚看到林子边缘的曙光,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仿佛是火药爆炸的声音。

      我吃了一惊,外面有人。蓝越的这些兽再怎么和外面的兽长得不象,也不可能聪明到会伺弄火药的地步。而且火药金贵,只有双子和天赫的军营里才有,还未曾流落到民间,这里难道有军营出来的人?

      我加快步子,冲出林子,眼前只觉一亮,外面一片天光,和暗暗的林子完全不能比。我这几日天天在暗暗的林子里走,突然看到明亮的阳光,眼睛都觉得发刺,要闭一闭眼才反应过来。只见外面一个人面对着五六条狼形的野兽,手里拿着一条长筒的管子枪,这时正在往里添火药。这些兽显然给长枪的威力震慑到,一时不敢上前。地上已经倒了一头,还有六头在虎视眈眈。这人一身双子人士装束,手脚虽快,却不象会武功的人。他面对如此之多的凶兽,额头上冒着汗,眼中的神色还很镇定。这人怎么如此大胆,看上去象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居然敢一个人走到蓝越,还走得这么深。还是他已经和朋友失散?

      他全副精力都用在眼前的野兽身上,并没有看到我出现。这个时候,对于他来说,是性命相关的时刻,分不得半点神。

      我握住刀,准备过去帮他。这个深林里,看到的人,我都要救,不管好坏。更何况他是双子人士。这么多日一个人在蓝越走,看到故土来的人,我感到异常亲切。

      他和这群怪狼对峙着,一时都没有举动。我姑且称它们为狼。我听说蓝越有祖狼,是狼的祖先,长相比狼凶猛,大个,这几个,就像传说中的祖狼。有一头狼回头看了我一眼,低低地叫了一声。狼群开始动起来,前后有两头一起扑向这个人,显然它们不想再有拖延,情愿牺牲个体,也要快快将眼前的人解决。

      他只有一把枪,这时瞄准了前面的那一头,一枪过后,那头狼应声倒下,后面那头已经快要够倒他的背后,他闪避已经来不及,回身发枪更是不可能。我这时飞花刀一早就飞了过去,把后面一头劈倒在地。我手一动,身形便动,向他的方向赶去,一边走,一边对他说,“我来帮你。”我怕他不知我是何物,出手误伤。他的枪应该有两发,这时应该还有一发,朝我打来,也不是那么好玩的。

      他听到我的说话,并没有朝我看,而是瞄准另一头狼,一枪就发过去。我这时已经到了他的附近,伤心剑出,又解决一头,一转眼的功夫,六头站着的狼,这时只剩两头。这两头狼凶性已发,这时毫不退缩,又一前一后,朝他扑去,仿佛知道他才是弱点。

      他手里的枪已经没有火弹,这时站着,只是送死。我把他一脚踹开,手里的快剑一挥,两个狼头,应声而飞。用伤心剑杀狼,真是大材小用,这时连血都没有沾上。我趁他还扑倒在地上的时候,急急就回剑入鞘,此时弯下腰去收回飞花刀。他翻过身,仰面躺在地上,这时才开始大口喘着气,说,“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今日小命要玩完。”

      他摊手摊脚在地上才躺了片刻,就欠起身,想要对我说话,才看到我,就大叫了一声,又跌倒下去。他一时没有起来,躺在地上自己就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姑娘,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是食人恶魔。你把我魂都差点吓跑了。”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我现在还是一头一脑的干血,可能还有溅出的脑浆,就这半晚半天的功夫,我都已经习惯了。

      我没有笑,我说,“这里又没有水,我这个样子,洗又不能洗,都难受死了,你还笑。”

      他又起来,看着我,又转开眼,又看我,不知眼睛该往哪里放,他说,“跟我来,我知道哪里有水,这里不是久呆的地方,这些血腥味,一会儿就会招东西过来。”

      我跟着他走,穿过一片小林子,中间有片碧绿的草地,草地中间,有湖。

      他指着那个湖说,“最近的水源,就是这个了,不过这个湖里有怪兽,不知何时就会出现。你去洗漱,千万小心。”

      这个湖面,映着周围的林子,更是一碧如洗,没有风,湖面如平镜,看上去美丽祥和,不知内面却有致命危机。

      我卸下包袱,裹着衣服,轻轻窜入水中,近岸边的湖水清冽,看得较远,里面的湖水,却是一片凝重的深绿,看不透。我在水里,反而比水面上看得远。如果有怪兽过来,要通过极目能望得到的距离,我出水还来得及。有时候越近狼穴,反是越安全。

      他在湖面上为我把风,等得心焦。我出了水,他的眼睛又不知该往哪里放,讪讪地干脆背过身去。我盘腿坐下来,在下午的阳光里,用内力蒸干我的衣服。夏衣单薄,一会儿的功夫,连同我胸口的亵衣,一同都干透。我这才觉得舒爽,站起来,回头看他,他依然背对着我站着,手里不知在捣鼓什么东西。我同他说话,他才回过头来,眼睛亮了一亮,手里的东西藏到包裹里,不想让我看到。

      他空出手来,才对我说话,“今日多谢姑娘救我性命,我姓何,名松然,双子人士,敢问姑娘大名?”

      我说,“我叫游啸倦。”我听到他的名字,脑里灵光一闪,西语的小弈将军,有两个从小一起玩大的挚友,一个叫顾欣褒,大名鼎鼎的红袖,另一个默默无名,足不出户,却知天下事,就叫何松然,莫非就是他?他手里的火药,怕是从弈家军营里来。我问他,“你可是从西语来?”

      他笑,“游姑娘居然知道我,我正是西语的何松然。”

      我便问他,“小弈将军可好?”我只是随口一问,想来他一定很好。

      他的脸色却是一黯,说,“他很不好。”我闻言诧然,这样的传奇人物,也会不好吗?他不是应该和他心爱的新嫁娘举案齐眉,双宿双栖吗?这样的事,对于我来说,是其他都不能换的大喜事,是我求也求不到的好事,他又能有什么不好?松然淡棕色的眼睛里,只是一片黯然,看来并不象在说假话。他的神色,如此低沉,我的心,都一起跟他沉下去。

      我们沉默了一晌,我才问他,“你一个人,跑到蓝越来干什么?”

      他说,“我来找如羽公子。”

      我闻言又诧然,“你找他为何?”为何人人都来蓝越找他?

      他说,“我是受人所托,请游姑娘不要追问。”

      我并没有追问,我只是问,“你这样进来,不怕死吗?你又如何能进这么深?”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神通,还是他运气特别好?

      他只是笑笑,毫不在意,“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既答应到,就不能怕死。游姑娘不要看我好像文弱书生,我若手里有我要的东西,怕你也打不过我。我走到这里,东西一样样都用完了,这才让你看到我如此狼狈。”小弈将军的朋友,看来都不简单,他长得并无出众之处,神情带着一丝倔强,看上去只是一介瘦弱的书生,却有他的豪气,有他的本事。笑谈生死,藐视危险,忠情敬义,一点也不比我们这些习武的人差,我并不敢小看他。

      我总是有些疑惑,这个托他来找如羽公子的人,究竟是哪个,答案呼之欲出,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他放心他来这里,自然相信他的能耐。我心中又好奇,这个松然,会些什么?

      何松然怕是很爱干净的人,粗布的衣衫,纤尘不染,仿佛才进蓝越。我人虽然已洗干净,衣衫上的血迹却依然斑斑点点,仿佛退了色的红梅,看上去乌糟。他看着我,问,“游姑娘到这里,又是做什么?”

      我说,“我来找苗彝,你可知道一些消息?”听闻他广闻博记,也许会知道苗彝的下落。

      果然他说,“就我所知,苗彝跟着望天走,望天剑锋在哪里,苗彝就在哪里。游姑娘找苗彝,可是为了要救翡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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