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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林深夜黑 ...

  •   艰难攀越

      这一路上再无城镇可以歇脚,我风餐露宿,翻过图上画的矮山,走入平原。平原一望无际,半人高的萋萋荒草迎风而舞,向蓝越的方向弯腰倒拜。偌大的平原,看不到一只鹿,或者其他动物。只是无边的荒草。没有动物,也就没有人烟。我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走,走到天黑,抬头看去,远处突然有高耸入云的峭壁拔地而起,突兀地耸立在昏暗的平原上,象是洪荒猛兽,又象世界尽头的高墙,挡住人的去处。

      蓝越,就在眼前。

      我一时伫足,前面的峭壁看上去无边无际,左右望不到头,抬头望不到顶,只有根基,深深地扎在平原的尽头。传说中的蓝越,就是这个样子,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壁,只有对着中都的那一面,开了一条口,有一条水道,蜿蜒入内。闲常人都是从那条水道进蓝越,我今日,跑到它的侧面,只为超一些近路。从我上岸的地方,船会进入落星海,还要走一周,才会抵达中都最近的码头。上了码头,在内陆要走近一个月,才会到那条水道。我这样走,省了起码一个多月的时间,全谢了当家的船家。

      我继续走,只到走到峭壁的面前,才停下来,走近峭壁,抬头看不到天日,山腰的地方云雾缭绕,夜色里看上去只是阴沉沉的。峭壁不知道有多高,中间看不到有地方可以歇脚过夜,如果一日攀不到顶,晚上都不知该怎么过。体力不够好的人,可能就会中途掉下来,还没进入蓝越,就摔死在外面。

      我没有盲进,找一块岩石,坐下来,喝水吃东西,然后打坐休息,等天亮。

      这时已是初夏,晚上的时候是最爽意的时候,微微的暖,如果还有凉风,气温那是惬意得不能再惬意,穿多不热,穿少不冷。但在峭壁之下,却觉得冷气森森,仿佛已经快要入冬。静下心来,我还能听到峭壁高处呼呼的风声。

      除了风声,四周却再无声息,连虫鸣都没有,这里,仿佛是一片死地。

      明日,不知等待我的是什么。

      长夜漫漫,天却还是明了。晚上休息的好,我感觉神清气爽。远处的草地上一片阳光,山崖边,却一片阴暗,山腰上的云,终日不散。我准备好我的登山索,绑紧身上的东西,在第一道阳光落到草地上的时候,开始攀山。山崖几乎呈直角耸立在地面上。有些地方还是倒斜过来,有一根好用的钩索,会省很多力气。我需要节省我的体力。我借着这根带着弯钩的登山索,一路攀到云层的地方。这里仿佛是在大雾,四周一片混沌,伸出手,就看不清手指,更看不清自己爬得有多高。我不能再用钩索,看不清落沟的地方,不知钩得稳不稳,用钩索太危险。我只能像普通人一样,一手一脚地往上爬。遇到倒斜的地方,脚帮不上忙,只能用钩索,先绑住了,再两只手吊着往上走,做个平常人,真是很辛苦。好不容易攀出云层,上面阳光灿烂,我不觉眼前一亮,深深吐出了一口气。再抬头,山崖还是一样看不到顶。今日是不可能攀到崖顶了。

      入夜的时候,我大概到了半山,看好了地方,我用两条绳索把自己吊在半空,这样睡觉,虽然次数不多,但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从来没有吊得这么高过。看着满天的繁星,枕着一床云被,我渐渐入睡。绳索随风轻摆,仿佛幼时的摇床。我却梦见了翡瑶儿,在摇床上,大哭。画品意摇着摇床,叫他,醒来醒来。床便大摇起来。我急急地想对画品意说,不要摇那样猛,瑶儿要掉出来了。我却说不出话来,翡瑶儿不再哭了,只是看着画品意笑,也不管快要给他摇出摇床。画品意只管摇着床,快把床摇翻过来。

      我大急,一下子醒过来。张开眼来,只见嶙峋的山石迎面扑来,仿佛山移动起来,向我压来。

      风不知何时猛了起来,吹得我左右乱晃,它正要把我砸向崖边嶙峋的山石,若不是我这时醒来,怕已经给它砸得半死了。

      我一脚勾住绳索,稳住身形,两手迎着山石平按过去,卸掉风的推力,等人缓下来,才收拢十指,抓紧山石,不让自己再飘荡出去。我紧紧地贴着山石,等风过去。一阵疾风过后,我迅速将自己的脚从绳套里脱出来,移向山石的另一面,尽量避过风的正面。山风一阵一阵猛烈地吹过,象是要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身上剥去,此刻掉下去,必死无疑。我还未入蓝越,它已经在向我示威。我在山石上贴着,调整着自己的内息,与风抗衡。

      风一直吹到天明才缓下来。我第一日在山下就听到风声,看来这里天天半夜以后都要起大风。我在山石边紧紧贴站了大半夜,手脚都有些酸软。这时不敢多停,继续向上攀爬。这里的山石不知是否因为日日受风吹削的缘故,表面十分光滑,渐渐开始无处着手。云层下的山石虽然陡峭,但是嶙峋,总有够手蹬脚的地方。这里的山石却是大片大片平滑的石面,好像要人在树直的镜面上攀爬,根本就不可能。我已上到一半,不能轻易下山,这时颇有些上不上,下不下的感觉。

      我一手从身上拔出伤心剑,用力一剑,锋利的伤心剑剑尖没入山石里。我身轻,并不需要把剑扎得太深,只要有一点力可以借就可以。我提气站在伤心剑的剑柄上,另一手拔出飞花刀,用力一刀,飞花刀亦不示弱,应手插入山石里。我一手抓住飞花刀的刀柄,俯身,另一手将伤心剑拔出。依法炮制,向上爬了片刻。后来我嫌这样太慢,干脆把绳索拿出来,将飞花刀扎在一头,伤心剑扎在另外一头,先把一头向高处飞去,扎稳后,抓着绳索上去。抓住刀炳后,再将绳索收上来,将伤心剑向高处飞去,等停稳后,先将飞花刀拔出,然后再攀着绳索上去。这样攀爬,每一刀或一剑可以爬一条绳索的距离,速度快了很多。到了第二日近晚,我终于爬到了山顶。

      山岳对外的地方一草不生,山岳里面,远远看去却是青葱一片。这边也无大风也无云,天气好的出奇,山势也平缓很多,我一日不到已经下到山坳里。各种外面看不到的珍禽异兽在青葱的山坡上跑过,一点也不怕我这个外来异物。这里的树并不密,稀稀拉拉地远远站着,山坡上只是各色的花草,向着艳阳快乐地生长。颜色鲜艳的大小鸟儿飞来飞去,快乐地鸣唱着,声音婉转,或者清脆。地上的走兽也不停地叫一两声,有的雄伟,有的沉闷,有的高昂,有的低婉,十分的热闹。

      蓝越,竟是如此美丽和生机勃勃的地方。

      我从山上下来时,一直在向四处张望,极目能望见的地方,只有绵延的青山,并不见有任何有人居住的痕迹,我不知该往何处走,只能尽量朝蓝越的深处走去。一路走了四天,开始进入林子。越往里走,树木越密,越高,越粗。参天的大树,盘根错节,下半部分都纠缠在一起,路越来越难走,动物也越来越少。我不在地上走,而在盘结的树枝上,或者说是老树的树根上跳跃而过。地上太多纠缠的曼茎枝叶,缠结在一起,都看不清是什么植物,密密地把地都遮了。有些带着刺,碰到了就扎人,有些看着柔弱,碰到了会纠缠上来。我不想给纠缠住,只能在树上面走。一路走得毫无头绪,由于没有阳光,每根树的四周都一模一样,根本没有办法辨别方向。我走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是朝着一个方向在走,还是已经开始在原地转圈。我之字形地在树玉树之间跳跃前行,这样即便在绕着走,每一次起码不会绕回原来的地方。

      到了晚上,丛林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黑夜里,却有无数的眼睛,这些眼睛不是天上的星星,而是白天看不见的动物,这时候都出来了。我一早找好一个巨大的树洞,此刻躲在里面,十分安逸,只是探头看着外面。夜晚的树林,却是鲜活的,不时有东西从头顶飞过,好几次差点给锋利的脚爪勾住头脸,劲风更是拂面而过,不知是什么庞然大物。我最后只好缩回到洞里,实在不想不明不白掉了脑袋。缩回了洞里,也不安逸,一会儿的功夫,洞上面,洞下面,各冒出两对眼睛,向里面探望。这个树林里,和外面平和的世界截然不同。我正要出手,这两对眼睛却看到对方去了,对视了片刻,闷声不响,自己就打了起来。看来是两只猛兽,看到我这个猎物,都不想给对方抢去,所以自己先打起来了。这两只动物打了一会儿,想来是没有站住脚,一下子从树干上掉下去了,噗哧一下,落到地上去了。

      这些兽没有灵性,所以不怕飞花刀的刀气,只是闻着生肉味过来。

      我虽然看不见什么,却忍不住探出头去,想看个究竟,到底是什么东西想要来吃我,哪个能打赢哪个。我摸出一个照明棍,擦亮了,朝着声音的地方仍过去,却看见两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已经被地上的茎蔓纠缠地看不清样子,不停地在挣扎,想要从中挣脱出来,不一会就被枝叶盖住了,只看到蠕动,再也看不到任何痕迹。我唯一看到,只是斑斓的皮毛,和在空中徒劳地抓打的几只利爪而已。

      我扔出去的照明棍,划出的亮光,吓退了附近照得到的身影,它们急急地退到黑影里,只留一对眼睛,对我虎视眈眈。这时候的照明棍,也已经卷到枝叶里去了,在茎蔓下面,顽强地透出明亮的光来,照得这些植物碧绿地好像要滴出水来,枝叶的筋脉间,此时却可以看到红色的液体流过,看上去异常诡异。

      我在洞口,看着蠕动的茎蔓最后平息下来,恢复原来的样子。这两只猛兽,不知是不是已经尸骨全无。蓝越,到处都是意想不到的场景。外面死沉一片,进来花香鸟语,到了林子里来,却是危机重重。称它为险地,一点都不为过。人若死在这里,能找到尸骨,才叫怪事。

      这根照明棍,却被吐了出来,照明棍从里面在烧,烧的时间一长,就烫起来。这些古怪的茎蔓受不了热,相互推挤,把棍子推到上面,上面的枝叶也受不住,纷纷退开,照明棍便又一层一层地掉下去,一直掉到地面,露出的地面上可以看到森森白骨,堆积了密密一层,把地都已经遮了。照明棍掉到白骨上,便停了下来,四周的枝叶都避得远远地,在它的热气烧灼不到的地方安歇下来。我一看,便从包裹里摸出绳索,看准方向,飞过去,把这根照明棍卷上来,插在洞口。一根棍子可以烧成晚,我带了二十来根,今日才用了第一根,当然不能白白浪费掉。这个光虽然照不远,但是插在这里,可以照亮整个洞口,这些夜里出来的野兽也一样怕光,我可以安心睡一觉。

      我在这个林子里走了七个黑夜,依然没有走出去,我已经没有积水和存粮。树上很少有果实,即便有,很少有我认识的,认识果实里,有些有毒,有些苦涩,不认识的,要不有毒,要不测不出虚实,不敢乱吃,靠果实并不能果腹。唯一能取水的,是叶子,几日嚼下来,我快要变成林中的食素动物,口中只觉得苦涩。今晚,我决定要捕猎。

      晚上捕猎虽然看不见,想着危险,其实并不见得就比白天难多少,关键是要知道方法,有蠢兽愿意上钩。

      我又找好一个树洞,坐在里面,静等。这一次我没有找巨石堵住洞口,也没有插照明棍,而是敞开大门,把自己当诱饵,等兽上门。天色越来越晚,光线渐渐全无。半夜的十分,我听到声息,那是兽低沉的吼声,它们在相互恐吓,或者相互招呼,为数听上去还不少。我不知道白天的时候,它们都躲在哪里。也许是高处的树洞里。我找的树洞,都是低处近地面的树洞,七个树洞,都没有东西在里面,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如果让我白天看到一只睡着了的兽,我就不用再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用自己做诱饵了。

      第一夜兽来得快,这一晚,我却等了良久,就在我快要等地睡着了时候,一对眼睛,终于出现在洞口。

      我顿时清醒过来,紧紧地瞪着这对眼睛,一动不动,等着下手的机会。我并看不清它的样子,不知应该从哪里下手,如果一击不中,可能就把它惊跑了,也可能击起它的凶性,我到时如果制不服它,也许就会成为它的猎物。我并不知道它有多大,或者有多猛。我只是在碰我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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