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右岸》深海泣潼

19、第十九章

　　夜晚的时候，他们找了间卡拉OK，说要好好唱个够。

　　南南告诉我，这次旅行后，瑞西就要走了，她叫我好好想想。

　　我没法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感觉，更无法去正视瑞西和邱扬。

　　所以，我一整晚都在躲着他们。

　　而今天一整天，杉烈的手机都是关机，我开始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什么。

　　牛刀，南南和小力他们一整晚都拉着瑞西喝酒，阿强和爆头还有我姐都争着麦克风，阿正自然被夹在中间，似乎都玩得很开心，除了我和邱扬，他们似乎都很高兴的样子。

　　深夜的时候，我终于受不了那份吵杂，一个人从包房里溜了出去，不过我不敢走远，在马路旁边找了个路沿，坐了下来。

　　因为已经是深夜，马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偶尔会有一两辆车子驶过，马路上冷冷清清的，路旁的路灯高高地照在地面，地面被灯光映成橙黄色，看起来觉得暖暖的。

　　我抱着腿，脑袋低垂着，看着地面上的光，静静地发着呆。

　　自从下午南南和我说了那些话以后，我的心就空空的，有点魂不受舍。

　　我拼命地去回想在邱扬没有搬到我家之前，我曾经与他相遇的情形，好象是在老姐的生日，再来就是什么聚会，还有……我很努力地去想着，逼着自己去想着，但是，或许我真的太不敏感，我一点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对他的印象只是他手臂上那条蜈蚣纹身。

　　我爱他？不，我喜欢他吗？

　　我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夜空，一轮明月挂在上空，我浅浅地笑了笑，原来，我也会这样。

　　“小灿……原来你在这……”

　　声音从我身旁传来，我慢慢地转过脑袋，看见邱扬熟悉的面容，在对我微笑，路灯的光映到他的脸上时，让我想起那昨晚的杉烈。

　　“怎么不进去玩啊？”邱扬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不知怎么的，他一坐下的时候，我觉得混身不自在，身子挪了挪，故意要与他保持距离。

　　邱扬看见我的举动，无奈地笑了笑，说：“怎么不高兴了？”

　　听到他这样问，我耸了耸肩。

　　或许，我真的应该弄清楚了。

　　我叹了口气，理了理情绪，然后转过头，看着邱扬：“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扬扬哥哥？”

　　邱扬顿了一下，嘴角轻轻地扬起，抿了抿嘴唇，深深地看着我。

　　他的眼睛很黑，很亮。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害怕他的目光。

　　“有什么关系吗？”邱扬看着我，眼神里的光芒让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瑞西说的……是真的吗？”我开始被他的目光所吸引，呼吸变得絮乱。

　　“你说呢？”邱扬笑了，笑得很灿烂，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让我看不到他的瞳孔。

　　“不知道。”我很平静地答到。

　　“那么……”邱扬的身子突然向我靠近，“你想知道吗？”

　　邱扬的声音从我的耳边传入，声音不大，很低沉，还带着些危险的气息。

　　我的身子一下子变得僵硬，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我拼命地睁大眼，看着在我眼前这张清晰的脸，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着。

　　当我可以清楚地嗅到邱扬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的时候，他的脸已经靠在我的耳边，我一惊，猛地一推：“不想。”话一落音，我便匆忙地站起来，撒腿就跑。

　　“小灿……小心……”

　　当我耳中传入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整个人趴在地面上，亲吻着被路灯映黄的马路。

　　“小灿，你没事吧？”邱扬匆匆地走到我身边扶起我。

　　天，我怎么这么狼狈。

　　我看看自己的膝盖和手臂慢慢地渗出血丝时，心里极度的不平衡。

　　“我都叫住你了，怎么那么笨啊？”邱扬有点生气地说着。

　　“原来你早就看见那个大坑的？怎么不早说？”我嘟着嘴，喊着。

　　“我不是都叫你小心了吗？”邱扬的声音有点大，我一下子被他吓住了。

　　原来声音在空气中的传播是这么慢的，汗！

　　“你干嘛那么大声嘛！”说着，我的眼泪就哗哗地往下流了起来。

　　干嘛啦？摔的又不是你，没看见都流血了吗？死邱扬臭邱扬变态邱扬！

　　“笨蛋，别哭啦！”邱扬的手用力地往我脑袋上一拍，然后掏出手机：“喂，阿正，我和小灿先回去了，没事你们别回来打扰我们。”说完便挂断了。

　　没事你们别回来打扰我们？我怎么听这话这么别扭啊？

　　“喂，你说什么呢？什么别回来打扰我们？”我擦了擦眼泪，拉着邱扬的衣服追问道。

　　“当然啦，好不容易有二人世界，要他们那么多灯泡来晃我们啊？”邱扬坏坏地笑着。

　　“谁跟你二人世界，省省吧！”我说着，掏出张纸巾要出擦膝盖上的血。

　　谁知道，我一弯腰，整个人就离地了。

　　“喂，喂……你干什么啊！……喂，放我下来。”我使劲地喊着，不过，没有用，我整个人挂在他的肩头。

　　“别乱动。”邱扬的语气有点不耐烦。

　　“那你放我下来。”我用那双还算自由的手拼命地拍着邱扬的后背。

　　“被动了，不是说疼吗？”听得出来，邱扬说这句话的语气更加不好。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管，你把我放下来……”我就这样大吵大闹地闹了一路，等我双脚踩在地面时已经是在小旅馆里了。

　　特工一见我就立刻冲了上来，结果被邱扬猛地拉住了，还大声地叫我进房间里呆着，我刚开始有点懵，后来才反映过来，自己的膝盖还在流血，于是就乖乖地进房间里呆着了。

　　我一瘸一瘸地在房间里的床上刚坐下没多久，邱扬也进来了。

　　“你进来干什么？”我的口气不太好。

　　邱扬瞥了我一眼，没答应我的话，径直走到我身前，蹲了下来。

　　我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往后缩了缩。

　　“别动。”邱扬很霸道地吼了一声。

　　我顿时就愣住了，认识他这么久都没听说他这样对我说话，有几分可怕的说。我这人向来欺软怕硬，现在这样的状态，明显是邱扬的气势占上风，还是乖乖地听他的为妙。

　　我一动也不敢动的坐在床边，看着邱扬细心地用消毒水帮我消毒伤口。

　　老实说，还蛮疼的。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邱扬的手，死死地咬着下唇，不敢乱动一下子。

　　邱扬替我消毒完伤口后，上了点药，小心地用纱布和胶布贴好。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半低着头，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略粗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是我想，此刻的他，一定有着一双认真的眼睛。

　　包扎完后，邱扬抬起头看着我。

　　一瞬间，我的身子僵住了，当眼神交汇的时候，我的心脏又开始不规律地猛烈跳动起来。

　　“别动。”邱扬说着，一只大手向我的手臂伸了过来，他也慢慢挺直身子，坐到我身旁。

　　我斜眼看着被他那只大手握紧的手臂，紧张得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只见邱扬根本没看我，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手臂，又说：“怎么这里也这么严重？”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原来手肘处满是血迹，伤口已经看不清楚了。

　　“疼……”我想我的神经一定很迟钝，刚才这么折腾也没感觉到疼，现在被邱扬这么一看就觉得很疼很疼。

　　“别动，举着，别动。”邱扬说着，用棉花沾了点消毒水帮我消毒伤口。

　　“呀……”我反射性地缩了缩身子，伤口被消毒水灼过的感觉真叫人难受。

　　“笨蛋，忍忍，不弄好会留疤的。”邱扬看着我，眼底很温柔。

　　我忽然间鼻子酸了起来，一阵暖流涌入心窝，视线变得模糊。

　　“很疼吗？别哭……我会轻点。”邱扬见到我的泪水，有点慌张。

　　我摇摇头，欲要强忍住不争气的泪水，拼命地咬紧下唇。

　　“忍忍，马上就好。”邱扬利落地帮我上药。

　　看着邱扬的一举一动，往日我与他相处的一幕幕情景涌现眼前。

　　这个男人，他的微笑，他的眼神，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深深地印在我心窝心处，那种由心底发出的温暖，让此刻的我感到幸福。

　　“好了。”邱扬放下手上的药，对我满意地笑了笑。

　　“还很疼吗？”

　　面对邱扬关心的询问，我咬咬牙，拼命地摇摇头。

　　“那怎么了？不要哭……”邱扬伸出手，轻抚我的脸颊上的泪痕。

　　不哭，不要哭……我努力地说服自己，眉头紧紧地拧着，眼睛不敢再看着邱扬。

　　“不要哭了……好吗？”邱扬的手慢慢下移，落在我的肩处，轻轻将我搂入怀中。

　　他的怀抱很温暖，有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而我的心情也逐渐平静，眼泪已经停止。

　　我闭上目，头埋在邱扬的胸口，安静地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小灿……”邱扬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低沉而温柔。

　　“你知道吗……”邱扬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片刻，“那个晚上……我是多么害怕以后就看不见你了。”

　　那个晚上？我心里满是问号，轻轻将他推开，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邱扬深情地看着我。

　　我只看见邱扬的脸离我越来越近，从他的脸，到他的鼻梁，到他的目，逐渐的，我的眼前一片空白。

　　只感觉到嘴唇上有一阵微温贴上，然后，是一点点湿润。

　　我的眼睛睁得很大很大，但是我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从嘴唇处传来的湿热让我的心跳急剧加速。

　　“铃……铃……铃……”

　　手机在这个时候很不知趣地响了起来。

　　我们回过神，尴尬地看着对方。

　　而我更是有点不知所措。

　　“你……不接电话吗？”邱扬指着正在响着的手机，说。

　　“哦……”我的脸很烫很烫，估计一定红得灿烂无比。

　　我慌张地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着杉烈的名字，我的心一震，按下绿色的接听键。

　　“喂……”显然，刚才的紧张一点都没有缓解。

　　“小灿吗？”电话那头，传来杉烈的声音。

　　“恩……”我拼命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我……”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

　　“怎么了？”这一阵沉默，让我感觉到丝丝不安。

　　“唉……”杉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沉默，我握着手机，手心泛出点点汗珠。

　　“杉烈，你……不开心吗？”说出杉烈的名字时，我无意识地瞥了邱扬一眼，他看了看我，别过脸。

　　“小灿，我坐明天的飞机去东京。”电话那头，杉烈的声音变得很小很小，但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很清晰。

　　“哦……”我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灿……”电话那头，杉烈的声音比刚才有力道，“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我……我怕……”

　　“杉烈……”

　　“对不起……我怕我会舍不得……”

　　我握着手机，手在颤抖着。

　　“我送你……”我一时顺口就说了出来。

　　“不……我只想……听听你的声音……”

　　“几点的飞机？”

　　“小灿，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哭……”

　　“我问你是几点的飞机？”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小灿……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笨蛋，我问你是几点的飞机。”

　　“不要来，……我会舍不得的……”

　　“杉烈……”我握紧手机，心底里如被刺痛一般。

　　“小灿，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哭……”

　　“恩……”我点点头，一滴泪珠从眼角滑下。

　　“那就好，我也会在日本安心地学习的。”

　　“恩……要加油。”我浅浅地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邱扬。

　　“那……早点睡吧……”

　　“恩……你也是……”

　　挂了杉烈的电话，我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

　　这时，邱扬也站了起来，他背对着我，说：“早点休息，不要让伤口碰到水。”

　　我愣愣地看着邱扬的背影，没有说话。

　　邱扬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径直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握着手机，一个人卷缩在床上。

　　夜很安静，老姐他们还没回来。

　　我翻着手机上还保存着的蓝牙信息，重复地看着。

　　“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我笑了，但，心却酸酸的。